270 一場夢
王玉仙依稀記得那年離開家的時候的樣子。
那時自己剛到這個城市裏，什麽都不懂。
見過了城市的燈紅酒綠以後，王玉仙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美妙。
才知道什麽是夜生活。
但她一個女人，沒什麽特長，怎麽賺錢？
她和大多數女人一樣，都墮落了。
那年，王玉仙成了一個陪酒的公主。
不過她卻是那些公主當中最特別的一個。
她從來不出台，隻是陪酒，陪唱。
但即使是這樣，找王玉仙陪酒的人，還是數不勝數。
沒辦法，那時候的王玉仙身上帶著一種別的女人沒有的單純和驚豔，那些和她喝過酒的男人都說，讓王玉仙陪著，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
就像是談了一場戀愛。
那是初戀的感覺。
做了一年，王玉仙已經成了這裏出名的公主了，想上她的人不在少數，但卻從來沒有人得逞。
王玉仙，也攢下了一些錢。
她準備再做兩年就不做了，自己開個店什麽的。
誰願意每天看那些男人的臉色？每天陪他們花天酒地的？
王玉仙也是個正常人，而且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正常人，不然也不會當金魚了。
她很聰明，在這短短一年的時間裏，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已經學會了怎麽討好男人，怎麽遊走在這些男人當中。
讓他們從客人的角色變成自己利用的對象。
這是那些城裏女孩遠遠比不上的。
她遇到老高的時候，也是在她打工的ktv裏。
當時的老高和別人一樣，都是來玩的。
那年老高剛剛大學畢業，滿臉的青春，滿身的希望。
看他一眼，都覺得被他那青春的氣息包裹住了。
那時的老高就是那麽吸引人，那麽的有活力。
他們開了一個包間，幾個人在包間裏使勁的吼著，隻是，老高身邊的這女孩，一句話不說，就低著頭喝酒。
“你怎麽不說話啊？”老高和這女孩相處了一年多，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隻是這女孩一直拖著沒有去見老高的父親。
不過老高也沒多想，他覺得是自己的東西，那遲早都是自己的，強迫也沒用。
女孩深吸口氣，一口氣把桌子上的酒喝幹了。
“高誌祥，我們分手吧！”
“……”
老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了女孩幾秒鍾：“你說什麽？分手？”
在他看來，這句話根本就不可能從女孩的口中說出來。
“恩，分手！”女孩再次堅定道。
“為啥？”老高問。
“因為你房沒車，怎麽結婚？”女孩的話，像是針頭一樣狠狠的刺入老高的心裏。
老高隻是一個剛剛你步入社會的青年，剛找到一份工作，哪裏有錢買房？可是這女孩家裏的底線條件，就是房子。
沒房子，那什麽都別談。
女孩也沒辦法。
這時候，包間裏都安靜了下來，和老高一起來的朋友都沒人說話了，都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
“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買上房子！”老高趕忙說。
女孩自嘲般的笑笑：“多長時間？十年，還是二十年？照你現在的工資，不吃不喝二十年都買不上！”
老高不說話了。
女孩說的沒錯，想這這裏有自己的房子，簡直和做夢一樣啊。
可是老高真的挺喜歡這女孩的。
“就因為房子？就因為我沒錢？可我們的感情算什麽！”老高話語裏有些憤怒。
他隻是這個社會裏的一個小青年，從來沒想到，生活會如此的複雜。
複雜到讓他要用後半輩子去當賭注。
二十年，那時候他已經是一個滿臉胡渣的大叔了。
女孩點點頭：“對，就因為這個，高誌祥，長痛不如短痛，我們分手吧！”
“不！我不和你分手！”老高是個癡情的種子，他不想失去這女孩。
這時候包間裏的人都開始勸這女孩，
但這女孩就是吃了秤砣提了心，不管別人說什麽，就是不同意。
這女孩出門之後，老高沒有去追，他知道追也沒用，他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看著桌上酒杯裏渾濁的酒水，他心裏在想。
難道錢就那麽重要？甚至比感情都重要？
在這女孩心中，錢和感情的重量還有比例，到底是什麽樣的？
“行了，你們都走吧。”老高挺冷靜的，對包間裏的朋友說。
他們安慰了老高就幾句話，就走了。
包間裏就剩下了老高一個人，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想灌醉自己。
他心中滿是自嘲。
自己就是一個窮小子，有什麽能娶那女孩過門啊？
自己何德何能？
那女孩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是跟了他，那以後肯定過不上啥好日子。
或許，這時候打住是最好的。
就在老高傷心欲絕的時候，包間門打開了，一個宛如天仙般的女人走了進來。
老高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這女人就是王玉仙。
她剛才陪劉哥喝完酒，出來的時候碰巧聽到老高在包間裏說話，也不知道為啥，她竟然躲在門外聽完了老高和女孩的對話，知道女孩離開。
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或許是聯係到了自己身上，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她對老高多少有些同情。
像他這個年齡，本來就是什麽都沒有的。
於是，出於好奇也好，出於同情也好，她想和老高說說話。
“我沒叫公主。”老高看到王玉仙，雖然也被她的驚豔吸引，但還是冷冷的說。
剛失戀的男人，哪兒還有心思去找別的女人啊？
王玉仙沒說話，而是在老高身邊坐下來，自顧自的倒了杯酒，和老高碰了一下，一仰頭喝幹了。
老高也仰頭喝了一杯。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互相交流的，隻有桌子上的酒杯。
沒多久，老高就感覺腦袋暈暈乎乎的了。
但王玉仙卻一點醉意都沒有。
她酒量現在特別好，至少要比那些臭男人好，不然自己先喝醉了，那不是被人吃豆腐嗎？
“你長這麽漂亮，為啥要出來當小姐？”老高喝多了，說話根本不經過大腦思考。
王玉仙沒生氣，因為這是事實。
她漂亮。
漂亮到讓人都有點懷疑為什麽要出來做這種事了，讓人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