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還不到絕望的時候(上)
青色的寬刃大刀宛如驅邪的神兵從天而降,帶起劇烈的風浪,刃尖閃爍著奪目的光華,華麗的風之兵刃深深刺進了血魔的脖頸後方,剎那間壓抑的狂風能量四面八方爆裂沖盪。
皸裂的地面被掀開,周遭樹木彎曲或折斷,萊爾的身體隨著地面碎開的土塊一起被吹飛,撞擊在遠處的大樹上。身後被未知的攻擊命中,血魔身體踉蹌了一下,爬滿血絲的瞳孔看著胸前突出的利刃。
「誰?」它發出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將刀刃抽出,大刀的體積握在手中,竟連血魔都覺得大了幾分,內部蘊含著極為濃郁的力量。
血氣充能的血牙不說,僅依靠普通魔力凝聚成的東西,竟然也做到了穿透血魔堅硬的身軀,實屬不可思議,至少對於血魔自己,它是如此堅定的認為。
血魔看到一道青光環繞的身影迅速穿過身邊,將同樣被風浪吹開的鈴給接在了懷裡,輕柔的懷抱著。它的利爪用力,將那柄刀刃給捏碎了,碎開的刀刃劃破了皮糙肉厚的手掌。
「一個想殺了你的人。」若銘背對著血魔,頭也不轉的冷漠回應一句,她踏著靈巧的步伐跳進了樹林,迅速的左右環視,將鈴放在一個合適的地方,又溫柔的親吻她額頭。
熾紅的光線從後方射來,若銘即使背對著,也及時做出反應,俯下身躲過了那毀滅的一擊,光線射到遠方,在終點帶來一陣爆炸的火光。
隨後英姿凜然的女人起身回首,微微收縮的眸子擠出銳利的視線,仿若蕭殺。她挑起食指指尖青光閃耀,將不小心燒焦的一簇髮絲削去,毫無畏怯的迎著血魔走近,大步昂然。
血魔的嘴中還有一絲硝煙未散,在它眼裡,這個突然闖入的人類女性也同樣和普通的蟲蟻無區別,能夠將刀刃刺進自己身體或許只是意外或奇迹,她的身上沒有血氣,那就不屬於自己需要「特殊關照」的存在。無用的妨礙物,隨著抹殺的炮火化為粉末就足夠了。
不,等等,說不定她與那個女孩一樣,看似和血氣無聯繫,實則非然,自己的力量被帶到這個世界后,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濫用,連一些更加下等的畜生都能利用。
「你不是普拉斯的後裔。」血魔半問半肯定的開口。
「那種沒能保護了讓我失望的傢伙我才認識,」若銘不悅的說,「那邊躺在地上沒用的吸血鬼小子之後我也要找他算賬,但現在要挨刀子的,是你這大塊頭。」她像是感到煩躁一樣撩開頭髮,另一隻手裡狂風和熒光混合成刀。
那種濃度的魔力凝聚物,她能在短暫的時間就鑄造完成!
「是只牙齒尖些的兵蟻,」血魔評價到,它胸前被開的洞口已經癒合了一半,但身後發麵積的燒傷卻恢復緩慢,「你的樣子,很熟悉。」
「螞蟻中有種叫子彈蟻的,它們撲到你身上撕咬起來像是子彈破開皮膚一樣,」若銘不屑的說,她毫無徵兆的抬手揮刀,狂風化為極速的切割,將要命中血魔的臂膀,「就像你胸前的洞。」
血魔身影扭曲,它依靠著殘夜步,像幾十次躲避萊爾劍斬一樣閃開了那銳利的一斬,這是這個怪物第一次,面對非血氣的進攻,還以閃避來化解的。也不知是下意識,還是主動的行為。
可若銘捕捉著血魔的動作,甚至在它身體行動前,就立刻朝著另外的方向揮刀,第二記強勁的風之斬切,竟是對準血魔身旁的空氣斬出,可是血魔的身體卻主動撞在了那道斬擊上,彷彿其行動早已被若銘所預料,銳利的斬切之力,兇狠的削去了血魔肩膀上的一塊肉,但損失的部位立刻加速再生。
「我知道你。」血魔受了挫,卻說。
「嗯我也知道你,一個讓我非常厭惡的東西,許多年前就恨不得砍了你,」若銘提著刀,「還有,練習這劍術的人都是依賴那花哨步子的笨蛋,用的多了,各自不同的缺點總會暴露給別人的。」
「我從那個人類女性的記憶里看到了,多次出現過你,你們互相廝殺。」它說,血氣再次於手心創造新的大刀。
「不,是她非纏著我比試,」若銘前沖,有著半身長的風之巨兵旋轉著揮斬而上,「那你有沒有看到,我贏過她的次數遠比她贏過我。」
「愚昧,你的招式我也了解的清清楚楚。」血魔說著,抬刀迎上,在它看來,面前的人類女性,不過和普拉斯的那個後裔一模一樣,它要再一次利用萊娜的記憶和能力,像對待萊爾一樣,給予若銘相同的絕望,故技重施。
兩柄同樣巨大的武器碰撞,血魔巨碩的力氣輕鬆就能碾壓若銘,若銘被震飛後退,手中的刀刃嘩啦啦裂成碎片,只余劍柄。
「你用定格在十年前的力量,還想擊潰現在的我。」若銘面容冰冷,眼裡就像是深藏火光。
血魔聽到清脆的破碎聲,裂痕出現在它手中的刀身上,那裂痕無限增加,頓時刀身的中央變得脆弱不堪,甚至撐不住血魔自己用力的揮動,擊潰武器的心臟,這個技巧很多人都可以掌握,但未必在戰鬥時都能成功使用,而在這場戰鬥中,萊爾未能完成的事情,讓若銘完成了,絕對的實力擺在那裡。
儘管本人也不承認,但她的實力和潛力都是得到認可的,也的確被稱為,可能繼任昂·奧古多的總團長之位的人,不過本人不樂意,實力雖足夠,卻在學習統率之道前就遠離了月夜界。
若銘忽然全力扔出刀,刺向血魔的身體,血魔扔掉血氣大刀,伸出手想要再次捏碎那武器,嘴中甚至已經開始凝聚下一發毀滅的光波,想要立馬抹滅眼前的妨礙。
周圍的地面卻接連爆出許多光圈,大量的風元素法陣浮現,涵蓋了整個空氣區域的地面,甚至跨過了樹林的邊緣,無數的風之鎖鏈從法陣中冒出,全部伸向了血魔的身體,繞過腋下脖頸,將它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緊緊的纏繞捆綁,翅膀被擠壓在一起,雙手也被扯在身後纏鏈重重,於是那柄刀就暢通無阻,這一次是刺進血魔咽喉的前端,它的頭顱被鎖鏈向後用力扯,被迫仰向天空,光球只得釋放在高空爆開。
「格列佛造訪小人國的時候,面對巨人一樣的他,那些他一腳就能踩死一群的小人,就是將綁起來制服了他,」若銘說,「綁起來束手無策。」
頃刻間血魔的身體被五花大綁,上百跟鎖鏈的組合桎梏,竟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血魔的身體向下一沉,再度向後仰,前身就那樣暴露出來,猶如任人宰割的綿羊。
「如果萊爾·普拉斯能完成我對他的信任,現在我會讓你更加凄慘,」若銘伸開雙手,兩柄狂風的長刀,「你的身體很結實,而且恢復很快,我無法抑制你的再生,不知道比起你癒合的速度,我能砍的快到多少。」
血魔發出沉悶的吼聲,全身青筋虯扎,它動用所有的力氣掙扎,上百條鎖鏈同時發出不穩定的轟響。
但更快的,疾風的斬擊全速襲來。
——
萊爾覺得自己被浸泡在疼痛的浴池裡快要窒息,他的意識終究還是被血魔的深色血氣吞噬了,在精神的層面里,象徵他意識的具現化身體,在漆黑的未知世界里,快速的先下墜落。
他模糊的意識想到,姐姐也是這樣被吞噬著身體和精神嗎,不斷的下落,直到深淵的盡頭,那無法逃脫的黑暗裡。
不行啊,要想辦法阻止自己的墮落,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任由自己被血魔給吞噬,無論如何,都要逃出這個地方,他有必須回到現實,繼續下去的責任。
已經跌倒這種地方了嗎,聽我說……
這個聲音,是老爺子,萊爾心裡說,這裡是精神的境界吧,老爺子你在哪裡,幫我一把,你怎麼總是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出現的,有什麼,有什麼好的方法。
唯一的,唯一的辦法.……虛無的黑暗世界里,老人的聲音。
什麼?萊爾疑惑著,身體每分每秒都在快速下沉,可老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又模糊,像是在遭受到這個世界的阻隔,他無法聽清。
他忽然一愣,覺得剛剛眼前出現幻覺,可在精神的世界里,也會有看走眼這樣的事發生嗎,他不清楚,但剛才那一瞬,他覺得自己似乎看到,在這極黑的空間卻又一個純白的光點,一閃而過,不對,是自己墜落的太快了,相對於白點就是轉瞬即逝。
如果這無盡的黑暗代表著血魔內心的深邃,那麼在這世界里,存在著的白色又代表什麼呢?那個怪物的心中,真的會有這樣的東西嗎?
唯一的.……再度抽離意識……和身軀……
抽離?怎麼做?萊爾發問,你說前人用這樣的方法封印血魔,可是耗盡了許多人力財力啊。
在它重生前.……將其抽離……容器……
容器,你是在說姐姐?
萊爾看著眼前黑色的涌流極快在周圍上涌,他在這漆黑的世界里開口,「我要,怎樣將它從姐姐的身體里,抽出來。」
讓容器.……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