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的決意?(三)
「但是,鈴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啊。」萊爾問。
「因為我們什麼都沒告訴她,她從小所建立的世界觀便只有人間界這一個世界,月夜界還有有關月夜界的一切我們都對她守口如瓶,」若茗說,「你以為,我們離開月夜界的原因是什麼。」
「難道是,有什麼理由讓你們討厭生活在月夜界嗎?」萊爾思考了片刻然後說出自己的猜測。
「無所謂討厭還是喜歡,是有著其他的原因,不過我的確是很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爺爺他卻很喜歡這裡,他說這個世界是生他養他的故鄉,是最親切的地方,只要能看見故鄉的星空他就會感到很高興。」若茗說。
「星空嗎?」萊爾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深邃的夜空中繁星閃爍,像是共同織出了一件華貴亮麗的衣裳,黑夜是布料,群星是點綴用的鑽石,皎潔的圓月是其中最耀眼的掛墜,流星劃過天際如同是在為這件曠世的佳作獻上充滿驚羨的喝彩。
「你這麼一說,似乎真的很漂亮呢。」萊爾嘆了一口氣,他突然為自己從來沒能注意到過夜空的美麗這一點而感到惋惜和遺憾,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去仔仔細細的欣賞,畢竟馬上就要被施以死刑了。
但是他忽然又想到過去的自己,想到那個蜷縮在牆角里的孤單身影,那是個瑟瑟發抖淚珠滾落的小孩子的身影,他不免悲從中來,如果當時就有那麼一個人能夠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那自己應該也可以每天都帶上喜悅的心情去觀望那夜空吧,觀望那無數的星宿流離變幻,觀望那月輪的永潔不黯,和那個願意陪著自己的人一起,並肩坐在窗戶的邊沿上,或是屋頂的房樑上。
怪不得人間界古時候那麼多的詩人愛以月夜為背景去抒發心中的悲傷和苦悶,那是因為頂著月亮的夜空,根本就是個催淚催情的盛景嘛……腦中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但是言而總之,自己之所以沒能看如此美麗的存在,也正是因為沒有什麼人願意和自己一起去發現,試想你翻山越嶺跨越海洋終於發現了一片神奇的新大陸,這是多麼讓人心潮澎湃的壯舉,即使無法傳達給所有人,但若是有一個能夠站在你的身邊對你說「嘿兄弟,你真了不起嘛,」然後和你打開啤酒一起為此暢飲一番,對你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可偏偏那個時候你是孤自一人,你瘋狂的欣喜了半天卻找不到人訴說內心,然後你的心就慢慢的涼了,最開始的熱情全然散失,原本的新大陸對你來說也只是普通的石頭沙土的巨大堆積物罷了。
萊爾想到這裡,腦海中又浮現出曾經和鈴在一起的畫面,她似乎是唯一一個心甘情願坐在自己身邊一起看月亮的人了。
鈴,好像見見你,沒有什麼理由,就只是想要見你而已。他在心裡默默的說,卻不知道,那個被他念叨著的人也曾這樣在心裡挂念著他。
「不過,你說了這麼多,好像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哎,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萊爾重新將視線移到若茗的身上,「難道是來救我的嗎?不過那樣還是算了,你這是劫獄,我不想讓你也因為我而惹事上身。」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能給我一個讓我願意救你的理由嗎?」若茗反問。
雖然有些委婉,但萊爾還是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我就知道自己在你那裡沒這種待遇,他心說。
「這個……」萊爾撓了撓臉,有些窘迫,「好像真的沒有。」
「你是死是活都不管我的事,自己的命運全由自己決定,你要走什麼樣的路也要由你自己來選擇往什麼方向落腳,」若茗說,「我來只是為了在你這裡得到一件東西而已,因為我看不下去,為什麼的妹妹非要那麼拚命的去救一個只和她至多有過一個月交集的小子,那怕是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也要闖入最危險的境地,可她下決心要去救的那個人卻是一個只會逃避現實躲在這個狹隘的牢房裡慢慢等死的傢伙,」她咬了咬牙,臉上出現了更多的慍色,「喂,萊爾·普拉斯,我問你,對你來說,鈴到底算是什麼?」她提高了嗓音。
萊爾愣住了,若茗那質問般不容拒絕的語氣和話語,讓他的大腦一瞬間運轉不過來,像是卡帶的放映機,齒輪無法正常的轉動。
是啊,我到底,是怎麼去看待鈴這個女孩的呢?一個因為任務而偶遇的普通女孩?不,應該不止;是共同前進的戰友?不,感覺不對;是產生了友誼的夥伴嗎?這個好像對了,但是,感覺還是少了些什麼,少了些至關重要的,那才是她在自己心裡真正的地位。
萊爾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他實在是無法用自己簡陋的辭彙去表達對鈴的感覺,活了十幾年與他接觸過深人的幾乎沒有,就連自己的親哥哥也是對自己不聞不問的,所以他實在是無法判斷人內心裡不同的感受到底意味著什麼,有些東西他認為太複雜,縱然那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簡單到身邊的任何人都看得出來。
「我,我不知道,」萊爾顯得有些躊躇,「你剛才說,要從我這裡得到一件東西,那到底是什麼,跟你這個問題有關係嗎?我不認為我有什麼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我其實是窮小子。」
「真是難看的摸樣啊,萊爾·普拉斯,你就這麼狼狽嗎,你甚至連話的說不來,」若茗冷哼一聲說,「你以為我需要你的什麼?即使把你的一切東西都拿出來我也看不上眼,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句話,就是你對鈴的感覺,你到底把她當做了什麼?朋友,還是更重要的人,或是說從一開始就她對你來說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大家分開之後就一散了之?」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你問的東西很奇怪,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你至於說的這麼苛刻嗎?」萊爾也有些急了,換做其他時候他不敢這麼大聲和若茗對峙,因為若茗的氣場擺在那裡,但是現在若茗說的話讓他心裡很難受,所以他要做些什麼反駁。
「哦,你有膽量和叫板了嗎,那你為何不用這種膽量去發掘發掘自己的內心,我就告訴你吧,鈴為了要救你不惜一切後果來到了這裡,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來到了月夜界,選擇了和整個月夜騎士團為敵,那怕道路盡頭會是死亡她也還是選擇踏上了這條路,而一切都只是因為要救你,但你現在卻在這裡給我裝迷糊,」若茗厲聲的說,額角上皺起皺紋,那是怒意對外的表現,她真的生氣了,「你沒聽出,不要給我擺出這種獃滯的表情,你剛才不還還嘴的挺厲害的嗎,怎麼現在不說話了。」她指著萊爾的臉說。
萊爾的確是滿臉獃滯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這次真的是要爆炸了,那是因為自己聽到的東西太震撼自己。
她在說什麼?鈴來到月夜界?要和月夜騎士團為敵?一切都是因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