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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日照泉映

  “大人,這樣不妥。”


  林暖暖沒有管程致遠,而是朝著桑歸農一拜首,提出異議。


  程致遠是大儒,重名聲,對他來說,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被人拿捏,那是正常的。如果輸了還不承認,那才是丟大人了。他隻是不能接受,輸掉之後的結果,如此嚴重,竟然是丟掉白鹿書院的招牌。


  但是林暖暖不一樣了。


  林暖暖是現代人,她重視的是契約與公平。


  她現在還沒有覺得桑歸農心懷不軌,因而打算擺事實講道理。


  “大人,你先前所說的是,讓白鹿書院與山城書院的學子們,進行比試。所謂切磋比試,從未說過,如若輸掉,應當如何如何。大家都是君子,君子之間的比試,除了點到為止,更重要的是,以比會友,共同進步。我說的是否?”


  喬鬆柏聽到林暖暖這話,就知道,她終究還是太善良了,沒有懷疑,桑歸農這是在設局,想要毀了白鹿書院。


  果不其然,桑歸農聽到林暖暖的,神色惱怒,語氣極為不善:“那按照你的說法,白鹿書院,輸掉了就什麽懲罰都不用受了嗎?”


  “到也不是。隻是比試之前不說明,比試之後,令白鹿書院摘牌,著實是有些趁人之危了。”


  聽聞此言,桑歸農冷笑一聲:“我怎麽就乘人之危了?本官可是滄州刺使,想要查封一個小小的白鹿書院,又何必用各種下作的手段。本官就是王法,今天要麽白鹿書院自己摘匾,要麽明天等著官府來查封!”


  桑歸農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暖暖就算再傻也明白了。人家根本就不是衝著比試切磋、共同進步來的。人家就是衝著毀了白鹿書院來的。小懲小戒,都不能滿足桑歸農的想法。


  “哦?是嗎?”林暖暖輕輕一笑。“跳梁小醜,可笑至極。”


  作為大周朝第二年輕的進士,桑歸農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說道過,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隨即,才勃然大怒。


  “侮辱父母官,我看你是反了。來人!”


  桑歸農怒吼,令本來就混亂的場麵,顯得分外不堪了。


  “這裏沒你的人,喊什麽呢?”林暖暖嘲諷道。


  “你混賬!”桑歸農被這麽一說,更是氣得不輕。


  而林暖暖此時更加火上澆油了,“大人,你看看你,你真的有用嗎?如果不是有官位,你有什麽值得別人敬仰的?”


  這句話,算是戳到了桑歸農的心窩子上了。


  世界上有這麽一種人,他們信奉的是,“自我之上,眾生平等;自我之下,階級分明。”


  桑歸農一直在心裏麵覺得,自己是個愛護百姓的普通人,極為鄙視那些世家大族,憑借著祖宗庇護做人上人。


  但是實際上,他又對自己的官位、特權特別重視。遠比世家大族的子弟們,更加重視階級分明。


  若是遇到那些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他覺得動用特權,是如此理所應當的。那些人,就該被自己統治、安排。


  而現在,林暖暖一句,除了官位,什麽都不值得敬仰,竟然把他歸類到了世家大族的那些草包裏麵。這讓桑歸農如何不生氣。


  “你……你……”桑歸農滿臉通紅,曾經被人誇讚的俊秀進士,麵目猙獰了起來。


  喬鬆柏擔憂地看向林暖暖,心裏麵在算計著,李長信現在在滄州的分量如何。


  程布星本來就著急程致遠暈倒的事情,現在看林暖暖如此撒野,更是氣上心頭。她這是讓白鹿書院徹底得罪了刺使大人。


  “你少說兩句吧。你這是想要徹底毀了白鹿書院嗎?”


  程布星擔心,經此一事之後,白鹿書院之事,便無徹底回轉的餘地了。


  喬鬆柏聽到程布星的話,搖頭歎氣。終究還是不經人事的青年,即便程布星比他大上好幾歲,但是仍舊沒明白這個道理。


  桑歸農就是要毀掉白鹿書院,任何的搖尾乞憐,都不會有作用的。


  此時,是必須要硬拚的時候。


  林暖暖與喬鬆柏所想一樣,知道這件事是徹底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現在就算真的什麽都不能做,罵桑歸農幾句,都比搖尾乞憐,被人一腳踹走強。


  更何況,又不是什麽都不能做。


  他桑歸農能官大一級壓死人,難道林暖暖就不能?

  在講公平,講契約精神的人麵前,林暖暖會願賭服輸,老老實實。但是有人硬是要動用特權,那林暖暖還慫什麽?

  “大人,我有一個道理,想要教教你。”


  林暖暖伸手去掏腰間的荷包,這是張氏給她繡的,上麵有朵極為漂亮的祥雲,平時裏麵,就放著一些散碎銀子。但是除此之外,還放了李長信給林暖暖的玉佩與印鑒。


  “動用特權的人,勢必要明白一個道理。除非自己在權力的巔峰,否則,遲早會踢到鐵板的。因為一定有人的權力,比你更大。”


  林暖暖所言的,正是欲壑難平的關鍵。追求特權,就勢必會成為權力的奴隸,因為,始終會有人在你上麵。要是真的一路衝到了巔峰,也會擔心遲早有人會超越自己、打落自己。


  桑歸農聽到林暖暖這一席話,心裏麵更是憤懣不已。他自詡是公平的人,但是在林暖暖條理清晰的陳述下,他也察覺到了,自己這是在動用作為官員的特權。


  甚至於,桑歸農特意脫下官服,換上便裝,顯得像是一種掩飾。


  “你……膽敢頂撞父母官……”


  說這話的時候,桑歸農已經無法硬氣起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本官要判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暖暖手上的玉佩給驚到了。


  那是一枚碧玉,上麵雕刻的是一口活泉水,泉水之上,是一輪初升的金烏。此乃日照泉映圖。


  世家大族,皆有圖騰信物。


  唯獨皇室與眾不同,傳聞本朝太祖於圍攻上京,與點翠山兵敗,倉皇逃到了印日泉旁。


  時值天下大旱,印日泉水,也幾近幹涸。太祖到達的時候,口渴難耐,但是印日泉內隻剩下些許汙水。


  正絕望之際,卻發現印日泉下有一塊石碑,上麵用古樸的轉體寫著,“木子為帝,日昌大周。”


  木子為李,周為太祖封地。這塊不知道藏於印日泉下的多少年的石碑,竟然暗指天下歸於李氏。


  一時間,原本兵敗、走投無路的太祖,信心百倍。


  他朝著石碑拜了拜,霎時間,天動低搖,印日泉突然泉水湧現。


  在大旱之日,救了兵敗無糧的太祖一命。


  所以,本朝皇族代表的圖騰,正是日照泉映。而當今陛下的那支,會在泉眼上,加刻一條隱現的金龍,與親王作為區分。


  林暖暖手持的這枚,日照泉映的玉佩,必定是屬於一位親王的。


  即便桑歸農再不願意,他也必須要向林暖暖行禮。


  此刻,桑歸農倍覺屈辱。心下覺得這種豪權之氣,真不應該助長。全然不顧,在片刻之前,他試圖以官位欺壓林暖暖。


  程布星在看到那枚日照泉映玉佩時,也頓時醒悟了。懷親王李長信,此時也在白鹿書院裏麵。


  即便滄州刺史位高權重,比起懷親王來,也不過爾爾。本朝親王是正一品,刺使不過才正五品罷了。


  正是因為想到這層,程布星心裏有些許安慰,腦子也清楚起來,帶著另外兩個學生,抬著爺爺去亭子裏歇著,同時令人去請郎中。


  如此情形之下,桑歸農竟然被眾人所忽視。


  向來都是眾人敬仰,人人前呼後擁的刺使,更是難以接受。


  蔡師葉並不識日照泉映圖,因而看到桑歸農許久不語,以為他是擔心程致遠,於是上前進言:“大人,這件事,你並無過錯。是程致遠心中無量、人前無度,才會急火攻心的。他們確實輸了,應當速速令白鹿書院摘了匾額才是。”


  “是也。白鹿書院,確實輸了。”桑歸農想到了三篇策論,雖然程布星眼前不行,但是已經有模有樣了,假以時日,倒是有可能中舉。


  屆時,得罪了白鹿書院的自己,反而未必真的是對手了。而且,那時程布星必定知道,自己這次的評判是有失公允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凡此種種,項項累加,必須要下狠手才是。


  想到這,桑歸農心頭難安,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不過他看到正在忙裏忙外的程布星,突然有了想法。


  程布星這個人,是有些“鴿派”、“投降派”的意思在裏麵的。


  除了他,白鹿書院剩下的學子們,與這間書院,並無真正的利益牽扯。屆時,桑歸農以利益誘惑之,官場之上,並無真正的敵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思定之後,桑歸農心下有了了斷。


  “白鹿書院輸給了山城書院,這是事實,即便是懷親王在這裏,也無法改變的。”桑歸農走到眾人麵前。


  “輸掉比試,理應有所懲罰才是。但是本官念及白鹿書院開辦不易,所以免去了摘匾之罰。”


  程布星聽到這話,立刻笑了出來。而接下來桑歸農的話,更是令他倍感驚喜。


  “本官就罰你,程布星,終身不得考科舉。”


  “好啊!”程布星答應得飛快。他本來就對科舉沒有任何的興趣,也沒有考科舉的打算。


  林暖暖瞪大雙眼,看著程布星,這小子答應的也太快了。桑歸農這種提議,本身就是不對的。


  正欲說些什麽,喬鬆柏卻阻止了她。


  白鹿書院的事情,隻是林暖暖暫時用李長信鎮住了桑歸農。但是桑歸農屬於皇帝那邊,對李長信本來就諸多不服,隻是不得不屈服罷了。


  如果真的要深深計較,除非能扳倒皇帝,否則永無盡頭。不如現在息事寧人。


  更何況,白鹿書院遭難,對於林暖暖“得到”這裏,是大大有利的。


  事情最終以程布星終生不考科舉,作為結局。


  桑歸農來時是抱著令白鹿書院關閉的想法來的,但是走的時候,抱著的卻是保全自己的想法。


  至於山城書院之事,還是有其他方法的。


  官員的特權,相當好用。


  第二天,吐血暈倒的程致遠,生龍活虎地對林芳芳進行認字測試。以至於,林暖暖甚至覺得,這個小老頭,其實是裝的。不然一個老年人,如何這麽快恢複過來?

  實際上,程致遠吐血確實是真的,但是暈倒,確確實實是裝的。


  他的目的很簡單,隻要作為院長,他一日昏倒在床,又沒有蘇醒,就能拖著一日。等到他另外想到辦法拯救白鹿書院之後,再慢慢醒過來。


  甚至於,雖然沒有辦法,但是隻要拖字訣施展開來了,桑歸農就拿他沒辦法。


  如此這般,權益之舉。


  但是沒想到的是,林暖暖很快就化解了白鹿書院的危機。而這,也讓程致遠有了其他的想法。


  因而,這次考試考驗林芳芳是假,跟林暖暖深談白鹿書院的發展才是真的。


  不過,即便如此,考試結果,也是令程致遠心悅臣服。林芳芳不過才學了一個多月,竟然比不少人半年所學的還要多。


  “太好了。”聽到程致遠宣布通過之後,林芳芳用帕子擦了擦滿是汗的手心。她幾乎要脫虛,雙眼含淚,看向林暖暖:“我真的做到了。”


  林暖暖看著這個淚腺過於發達的姐姐,也是十分高興:“是的!恭喜恭喜!”


  “那……”林芳芳忽而想到什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還能繼續學嗎?”


  學習讀書認字,剛開始對林芳芳來說,是一種折磨。但是林暖暖教她記憶方法,令她記住那麽多東西之後,這就不是折磨,而是甜蜜了。


  她認識了不少字,會寫自己的名字,成就感幾乎將她淹沒了。她已經是林老大家,第一博學的人了。


  眾人的讚賞與認同,也是令她開心不已。


  “芳芳姐,你覺得學拚音是為了什麽?”林暖暖看著小心翼翼的林芳芳,笑著解釋道:“這就是為了讓你,可以不受任何時間、地點的影響,想學什麽就學什麽。”


  拚音是一把鑰匙,本身不會給人任何知識。但是,它可以破解任何知識。


  “原來如此!”


  說這話的,卻是程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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