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挨打

  林家村小,誰家發生點什麽事情,大家或多或少的都聽得到。


  趙家媳婦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越來越小,林暖暖聽得頭皮發麻。


  此時天色極暗,太陽落下,隻有點點星光照耀人間。


  林暖暖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四五個人聚在趙家的小院裏了。


  趙八兩此時一邊用腳踹他癱倒在地上的媳婦,一邊罵:“還敢了嗎?”


  那動作,似乎他腳底下的不是的一個活人,而是一件物品,甚至是一坨屎,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林暖暖從未有一刻,如此後悔自己視力之好。


  今晚夜明星稀,絕大多數人隻看到趙八兩打他媳婦。


  但是林暖暖卻能看到,趙家媳婦眼眶被打裂,嘴唇腫的張不開,因而呼通聲都極為沉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而她身上露出的那一小節皮膚,上麵的斑斑點點的紅腫棍痕。


  此時,趙家媳婦已經是有進氣,沒出氣了。眼看就要被活活打死。


  “別打了!”林暖暖怒吼一聲。


  王寡婦被林暖暖這一喊,心驚膽戰,連忙拉著她,可是已然來不及了。


  趙八兩聽到林暖暖的聲音,確實是停手了,朝門口走來。


  然而還沒等林暖暖想明白怎麽回事,她就覺得自己頭皮一緊,趙八兩就想拽著她的頭皮,往自家院門上撞。


  也是王寡婦早猜到趙八兩會這麽做,擋在門板上,林暖暖才一頭撞在她的肚子上,沒有頓時手上。


  但是因為被活活地拎著頭皮,林暖暖頭皮腫的老高,頭上留下的鮮血,灼燒著通紅的耳朵。


  “快去找村長。”人群中不知道誰在說話。


  林暖暖因為疼痛早就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她整個人被趙八兩拎著頭皮,提在空中,連施力自救,都做不到。


  王寡婦捂著快被撞散的肚子,極力想要幫林暖暖:“趙八兩,這可是林老三家的女兒,你動了她,張翠翠必找你拚命。”


  在林暖暖都快以為自己要被活活虐死的時候,趙八兩突然慘叫一聲,手腕一痛,卸了力。林暖暖直接跌坐在地上。


  喬鬆柏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林暖暖。


  她半趴在地上,眼淚、鼻涕一整張臉都是,頭發散亂的不成樣子。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濃濃的絕望,一點生機都沒有。


  ——原來,光也會熄滅。


  半蹲在地上,喬鬆柏鼻頭一酸,他沒能守護好這道光。他甚至對這個哭著的小姑娘,手足無措。


  想要輕輕地抱著她,為她撫慰傷口,卻又怕弄疼了她,加重她的傷口。


  張氏看到女兒這副樣子,也是心疼的無以加複,哭鬧著跟趙八兩拚命。圍觀眾人紛紛攔住她,以免再添傷員。


  一時間,趙八兩痛苦的哀嚎,趙家媳婦越來越弱的喘氣聲,林暖暖的抽泣,張氏的哭鬧,周圍人的阻攔勸慰,在小小的院子裏交雜著,活像一出荒誕劇。


  “宿主,你再哭下去,趙家媳婦就要死了。”小靈及時提醒。


  它也被趙八兩的突然行動給嚇了一跳。不過它隻是係統,沒有辦法幫助林暖暖。


  而且,根據它的檢測,林暖暖雖然極為狼狽,但是畢竟隻是一些皮外傷。休養休養,人就沒事了。


  但是趙家媳婦不一樣,趙八兩是真的朝把人往死裏打去的。因而他媳婦身上不止有多處組織挫傷,更是肋骨斷裂,脾髒破裂。


  如果現在不施救,很有可能人就沒了。


  喬鬆柏正手足無措地抬著手,想著要如何安撫娘子,卻突然被冰涼的小手一抓。林暖暖忍著劇痛,貼在喬鬆柏耳邊說:“我床頭邊上那塊磚頭下麵,有些銀子,你快拿過來。”


  “娘子,你……”


  “快去。”林暖暖真的是疼到說話都沒什麽力氣了。都說十指連心,這頭皮更是連著人的信息處理係統。她是真的,沒有心情多做一分解釋。


  在看到喬鬆柏跑回去之後,林暖暖又叫了一聲娘。


  可張氏因為林暖暖被打,已經六神無主,隻知道哭。


  林暖暖無法,隻能忍著痛,盡量大聲一點說話。


  “幾位大哥,我出一錢銀子,你們等會幫我把趙嫂子抬上牛車。我帶她去鎮上看病。”


  她這一開口,眾人才如夢初醒。


  此時最危險的,莫過於趙家媳婦了。也不用林暖暖分配任務,幾個人就從附近拉了一輛牛車,小心翼翼地把趙家媳婦抬上車了。


  而喬鬆柏此時已經趕到,林暖暖貼在他身上,被攙扶著上了牛車,帶著趙家媳婦去鎮上找郎中。


  待著王寡婦駕著牛車駛出村口後,村長才在一個人的帶領下,來到了趙家。


  這打老婆嘛,處處都有。他都六十了,要是真的在打架的時候去勸阻,被誤傷了,這老命就沒了。


  所以,村長才特意等到外麵動靜平靜下來之後,緩緩地走到趙家小院。


  然而,除了一個趙八兩在院子裏齜牙咧嘴地喊痛,卻也沒有其他人了。


  難不成,真的被林暖暖給勸走了。村長突然心裏冒出一絲擔憂。不過他也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心裏頭很快被對林暖暖的抱怨給占領了。


  這林老三家的女兒,也真的是能夠惹事的。


  如果不是她弄的什麽紡織廠,趙家夫妻會打架?


  女人就該聽丈夫的安排,出去給人幹活,像什麽話?她們出去幹活了,是當丈夫死的嗎?


  村長所想的這些話,林暖暖在前往煙鎮的牛車上,也聽王寡婦說了一遍。


  “女人出來幹活,要麽是做見不得人的買賣。要麽就是像我這樣,寡婦命。正經男人都見不得媳婦出來幹活的,養家本來就是男人的活。”


  王寡婦看著林暖暖靠在喬鬆柏身上,打趣地說了一句:“我說是吧,喬小哥。”


  林暖暖聞言,也怔怔地看向喬鬆柏,似乎在求證。


  喬鬆柏與林暖暖對視時,再次被她眼中攝人的生命力吸走了。他的光回來了,好似永不熄滅。


  “喂,你該不會也這麽認為吧。”


  林暖暖看著沉默的喬鬆柏,皺起眉頭。如果是真的如此,那還真是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那一蹙眉,喬鬆柏極為心疼。


  但是王寡婦的問題,他不知如何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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