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全身上下都是戲
甄耀峰迴頭一看，就見自己身後站著一個衣衫襤褸、貌如乞丐的矮個子老大爺。
這老大爺頭上只有一縷頭髮隨風飄動，他一臉褶子都快把眼睛擠沒了，身上的皮膚黑里透紅，一看就是天橋下的乞丐或是拾荒者。
只不過這老大爺的衣著打扮卻讓甄耀峰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
脖子上掛著紅領巾、胳膊上別著三道杠、左腳穿著一隻露腳趾頭的皮鞋、右腳蹬著人字拖、手腕上是用圓珠筆畫的勞力士手錶…
要不是他腰裡掛著幾個空飲料瓶子，這身行頭絕對是搞行為藝術的。
他見甄耀峰迴過頭來看著自己，於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大黃牙。
「小夥子，我看你頭頂凶兆，家裡祖墳肯定爆過炸，恐怕你沒幾天…」
「滾…」
甄耀峰罵完轉過身子大步朝前走著，他沒想到這老大爺不但是個乞丐，還是個江湖老神棍。
可沒等他走出去幾步就被這老大爺擋住了去路。
「哎哎哎！小夥子你聽我說完啊！」
甄耀峰哪有功夫搭理這髒兮兮的老大爺，但這老大爺張開胳膊死活不讓甄耀峰走，甄耀峰強忍著怒火道：「我沒錢，趕緊閃一邊去！」
老大爺不慌不忙道：「我不要錢，我這是科學占卜，一切都有科學依據的，你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我特么不算卦！滾蛋！」甄耀峰瞪著大眼睛罵道。
甄耀峰之所以如此痛恨算卦，那都是因為他有過一段慘痛的歷史。
記得那時候，甄耀峰還在上小學，一到放學的時候，校門口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小販。
賣彈力球的、代寫作業的、替開家長會的、模仿家長簽字的、出售二手紅領巾的、辦三好學生假證的…
這些小販常年在甄耀峰學校門口轉悠，他們對學生們的吸引力並不是很大。
直到有一天，學校門口來了個身穿白色褂子、頭髮微白的老頭兒，這老頭兒坐在一個馬紮上，面前擺著一張紙殼子，上面寫著五個大字——「我有超能力」。
這個老頭兒的出現立馬引起了甄耀峰他們的興趣，一經詢問，大夥才知道這老頭兒的超能力就是預測未來。
一般情況下在大街上看到這樣的老頭兒存在，正常人都不會上前諮詢，畢竟他要是這能預測未來還至於坐馬路上攬活么？
但這對於小學生時期的甄耀峰來說，誘惑力實在是比吃小當家集齊了108張水滸英雄還要大，他忍不住想讓老頭兒預測一下自己什麼時候零花錢能有五塊錢，老頭兒把紙殼子翻過去，就見後面寫著「只預測學業，其他一概不泄露天機，兩元一次」。
當時的兩塊錢對於甄耀峰來說，可是兩天的零花錢，他那時候兜里就剩下五毛錢，實在拿不出手，結果那老大爺非常善良，免費為甄耀峰占卜了一下他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結果等出成績那天，老頭兒預測的一丁點都沒差。
從此以後，甄耀峰就入了坑，他從三年級開始一直到六年級畢業，幾乎絕大部分的零花錢都花在了預測上面。
預測每次試卷的分數、預測什麼時候開家長會、預測自己什麼時候會被罰站…
結果次次都靈驗，甄耀峰覺得這老頭兒簡直就是他嗎一超人，但每次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這老頭兒就隻字不提，他說不能改變未來，不然會遭報應的，甄耀峰對此深信不疑。
直到後來小學畢業之後，甄耀峰才知道，這老頭兒是他們班主任的爸爸，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老頭兒每次都是考完試之後才預測分數，都特么是套路！
那件事情對甄耀峰造成了童年陰影，那可是三年的零花錢，所以直到現在甄耀峰看到大街上算命的，都是深惡痛疾。
就像眼前這位穿的很齣戲的老大爺也是一樣。
這老大爺明顯是那種臉皮厚到一定程度的老江湖，面對甄耀峰的憤怒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畏懼。
「小夥子，我不是騙子，你要相信我…我有超能力！」
超能力，這三個字像刀子一樣刺痛了甄耀峰的心，他像是被幾百個壯漢圍觀完菊花一樣憤怒的撿起塊磚頭握在手裡，憤怒道：「來，給我展現一下你的超能力，你要是吹牛比，我特么一磚頭拍你臉上！」
老大爺見甄耀峰抓狂的樣子，眯著眼睛樂了一下，他仰著頭跟個老混混似的晃了晃身子，只說了一句話。
「你看簧片只看卡格妮?琳恩?卡特演的。」
甄耀峰聞言手一軟，磚頭掉在了地上，他後退了兩步看著眼前這個髒兮兮的老大爺，心裡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恐懼感。
他覺得小學時期的噩夢又要開始了。
他不知道這老大爺怎麼會知道自己看片的口味，但這個秘密他確定只有自己知道，而且他喜歡的這個歐美愛情動作大片女演員十分冷門，甄耀峰身邊的朋友都沒聽說過她，就連他們班的「片王」黃殿英都不知道這女的。
就是這樣一個只有甄耀峰自己知道的秘密，現在卻被眼前這個老大爺輕而易舉的說出來，他是怎麼做到的？
見甄耀峰沉默的放下了磚頭，老大爺咧嘴笑道：「別緊張，小夥子，我都說了我不是騙子，放心，我不要錢。」
甄耀峰一哆嗦：「不要錢？那你要什麼啊？」
一般說這話的人最後都會把自己騙的內褲都不剩，所以甄耀峰深知眼前這老頭兒恐怖之處。
「你現在正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表面上你覺得自己活的很安逸，其實危機四伏，再過不久你的生命會受到威脅，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危險碾死你將會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而唯一能救你的人，只有我們…」
說到這裡，老大爺伸手入懷掏出一張名片遞到甄耀峰手上：「小夥子，我鄭重的邀請你，加入我們！只有加入我們之後，你才能繼續安安全全的活下去！」
甄耀峰接過名片看著上面的字，嘴角抽搐了一下。
「包小姐，全套服務服務服務，學生妹、白領、寂寞少婦…」
「拿錯了，不是這張…」
老頭兒老臉一紅，將甄耀峰手裡的那張名片塞回兜里，又在懷裡一陣掏，於是各種各樣的名片從他身上掉了下來。
廢品收購、二手小姨子出租、出售高質量地溝油、搬家公司、遷墳看風水…
他掏了好一陣子，最後終於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塞到甄耀峰手裡。
甄耀峰接過那張名片一看，原本平靜的臉上慢慢露出了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