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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0.長公主,青燈琉璃盞【萬字大章】

  離都,榮王府。


  絲竹聲悅耳,廣闊的榮王府中人影晃動,歡聲笑語,載歌載舞。


  離都向來有“一宮,一樓,一府”的說法,形容離都內三個堪稱人間極致繁華的地方。


  “宮”自然是皇宮,“樓”自然是百花樓,而這“府”便是榮王府!


  得益於昊陽帝的寬容,榮王府在很多地方都僭越了禮數,甚至要比皇宮還要氣派!

  朝中清流大臣已經無數次怒言彈劾,可每次昊陽帝卻隻是當做沒聽見一樣,久而久之便也沒人自討沒趣了。


  今日聽聞那位離都許久的長公主回宮,在榮王的默許下,榮王之子牽頭,將考取狀元之後的“慶功宴”與長公主返回離都的“接風宴”並在了一起,邀請了離都無數年輕的王公貴胄齊聚於榮王府。


  模樣憔悴落魄的讀書人站在榮王府麵前,看著府中載歌載舞,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樣,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浮攸?站那幹嘛?快進來,世子殿下已經等你許久了。”


  身穿下仆服裝,發須蒼白的佝僂老者本是站在門口焦急的張望,看到浮攸的出現,頓時眼前一亮,急忙上前幾步抓住了浮攸的手腕,焦聲說道。


  “等我?嗬!”浮攸滿臉譏諷。


  “他不是狀元嗎?還需要我這種窮酸讀書人幫忙?”


  “哎呀,你這話……”


  那身穿榮王府下仆裝飾的白發老者一邊拉著浮攸走進府中,一邊無奈的搖頭歎息。


  眼看四周沒人,老者這才急忙壓低了聲音:

  “他是什麽水平你我還能不知?可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浮攸啊,聽爺爺一句勸,你鬥不過他們的,想想你自己,再想想你母親!”


  聽到老者發自內心的關切,浮攸沉默後並沒有回答,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


  “李爺爺,我母親如今如何?”


  “放心吧,你爺爺我雖然地位低下,在這榮王府猶如螻蟻,但怎麽說也在這幹了小半輩子了,人脈還是有一些的,幫襯下你母親沒有絲毫問題。”


  “她現在吃好喝好睡得暖,就是老念叨著想見你,說你這孩子怕冷,入春之後可要記得添衣,別總是看書看到半夜,連窗戶都忘了關。”


  “還有啊,我給你母親送了點針線布匹,讓她給你織件衣服,也算解悶打發時間了……”


  聽著李爺爺絮絮叨叨的話語,再看李爺爺花白的頭發與蒼老的麵龐,浮攸感覺鼻子有些酸意,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之外,也隻有這位經常接濟他家,給他帶來各種古舊書籍,幫襯他與母親良多的李爺爺是他心中唯一的親人了。


  他本想著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能夠搏一個榮華富貴,報答李爺爺,讓母親與李爺爺後半生安享晚年,可沒想到……


  “謝謝你,爺爺!”


  浮攸的聲音有些哽咽。


  聽出浮攸聲音異樣的李雲福腳步一頓,側過臉頰,長歎一聲:

  “別這麽說,終究是爺爺我……害了你們母子倆啊。”


  “我從來沒有怪過爺爺你的,如果不是你,早在二十年前,我和母親就已經凍死餓死了。”


  “可你為考取功名準備了那麽多年,那個本該風光無限,騎馬遊街的人是你才對!”


  一生謹小慎微,唯唯諾諾的老者此時低著頭,快步疾走,可話語中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憤怒,還有一絲悲意濃厚的顫抖。


  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如果不是他利欲熏心,浮攸這孩子如今怎會如此!


  “別說了爺爺,事情都過去了,下次來我給你帶點好酒,我們喝一場?這次醉倒了我可不會把你扶回去了。”


  不願讓李雲福再自責的浮攸收斂心緒,轉而以輕鬆口吻轉移話題。


  “哈,你小子,別忘了當初教你喝第一杯酒的人是誰!”


  一提起喝酒,李雲福頓時放下一切,喝酒算是他所剩不多的人生中最看重的樂趣了。


  “可是爺爺,你已經連著三次在我前邊醉的不省人事了,服個輸吧!”


  “服輸?服個屁!我這是年紀大,再讓你爺爺我年輕個三十……不,二十歲,你爺爺我還是離都第一海量!十個你都不夠我喝的,要不然你以為你爺爺我當初怎麽進的這榮王府,還不是我拎著酒壇子一個接一個的喝趴過去的?”


  說起當年勇,李雲福來了精神,一路上拉著浮攸非要和他吹噓一下當年的喝趴整個離都酒場的豪勇事跡。


  穿過偌大的榮王府,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不多時便來到一處明顯出自名家之手的秀美雅致的院落旁。


  “好了好了,爺爺,我到了,您趕緊走吧,被那榮景熙看到了又要升起事端了。”


  瞥了一眼院中歌舞升平,匯聚了離都八成年輕才俊與王公貴胄的白鶴園,浮攸無奈的提醒道。


  李雲福頓住,同樣看到了白鶴園內那被眾人如眾星捧月般恭賀的年輕華服男子,神色變幻,最終還是歎息一聲:

  “行,那我去看看你母親那邊的情況,替你問個好,有什麽話需要我帶過去的嗎?”


  浮攸想了想道:“就說我在外邊一切都好,還認識了新朋友,見識到了新的世界,我很開心,讓母親她不要擔心我,用不了多久,我會想辦法接她出來的。”


  “你這孩子……總是報喜不報憂。”


  李雲福眼神複雜的拍了拍浮攸的肩膀。


  浮攸隻是微微一笑,看著李雲福轉身離去。


  明明來時在浮攸身邊還意氣風發的李雲福,此時離去的時候卻仿佛蒼老了不少。


  等到李雲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牆角後,浮攸才斂去了嘴角的笑意,神色平淡的轉身踏進了白鶴園。


  高堂滿座,繞溪擺宴。


  明明隻是一座院落,可其中麵積卻大的驚人,潺潺溪水自假山流出,貫穿碧翠竹林,又穿過百花盛開,白鶴嬉鬧,圍繞在了這白鶴亭左右,帶來絲絲清涼。


  而後溪水繞過,又於院中亭下匯聚成蓮湖,湖麵上清風浮動,蓮花朵朵。


  雲天收春色,木葉動蓮聲。


  白鶴亭中的詩會之上,無一不是衣著華麗的年輕之輩,所穿所用,極盡奢華!


  畢竟能出現在這裏的的人,個個家世顯赫,父上至少也是能在仙朝直麵身上的朝中重臣!

  亭中座擺如蓮,圍繞而坐,眾人言笑晏晏,曲水流觴,享受著這山珍海味與絲竹聲脆脆。


  “好詩,好詩啊!於大公子這首《春思》當真寫得好!”


  等到場中一名公子哥於竹弦聲中念完自己的高作,眾人紛紛拍手叫好,以詩下酒!


  “過獎!過獎!”


  那體態肥碩的公子哥笑的眼睛都看不見,隻是左右拱拱手,麵色得意。


  “我這首詩隻是自己閑著沒事瞎琢磨出來的罷了,比起世子殿下在去年秋試上作的的那首《鷓鴣天·春閨》,簡直如同螢火與皓月啊。”


  聽到如此吹捧,居於亭中主座之上,滿臉笑眯眯的,臉上還帶著些許雀斑的綠袍男子哈哈大笑。


  男子不高也不壯,容貌與修為更是平平,可站在那裏,卻有一種天然的氣度存在,高高在上,睥睨四方!


  “於偉,你倒也不比如此謙虛,我那首詞也不過是十年苦讀沉澱寫出來的,正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觀你剛剛那首詩作的也算巧妙,證明你也有詩才在身,所以你隻需堅持即可。”


  聽到自己的詩竟然被有“狀元之才”的世子殿下承認,於偉頓時興奮的臉色漲紅,神情激動難耐:“多謝世子殿下!”


  榮景熙點點頭,心中卻冷笑連連。


  詩才?


  蠢材罷了!


  身為尚書之子卻沉迷舞文弄墨,真是蠢到家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蠢所以才好糊弄,隻要他隨口誇讚兩句,平日裏讓浮攸那家夥寫幾句詩扔過去,那這位尚書之子還不對他感激涕零,心甘情願的站在他這一邊?

  神色興奮的於偉落座之後,眾人議論紛紛。


  “聽聞殿試時,世子殿下曾作一首《寒苦賦》,訴說十年寒窗之艱辛,與忠於仙朝之決心,就連當時的謝太傅看了之後都讚不絕口!”


  “謝太傅?是那位青麓書院的院長!?”


  “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有資格被稱為‘太傅’?”


  “我滴個乖乖,世子殿下所作竟然能得到那位的讚許,果然是狀元之才啊!”


  ……


  年輕男女圍繞在榮景熙身邊,各自講述著之前科舉考試的奇聞。


  因為個個家世顯赫的緣故,他們這些人的消息自然靈通,知曉不少殿試時的內幕。


  比如榮景熙在去年秋試時曾作的那首《鷓鴣天·春閨》:草白苧新袍入嫩涼。春蠶食葉響回廊,禹門已準桃花浪,月殿先收桂子香。


  鵬北海,鳳朝陽。又攜書劍路茫茫。明年此日青雲上,卻笑人間舉子忙。


  讓當時的所有考官看了都直呼“妙哉”!

  而之後殿試時那一首《寒苦賦》,更是讓榮景熙出盡了風頭。


  除了讓諸位大臣都讚不絕口外,還讓作為主考官的青麓書院院長謝寅傑直接將榮景熙評為了狀元之才。


  明明不是青麓書院的讀書人,卻有著力壓青麓書院所有人的驚世之才!

  而榮景熙,自然也就成為了離夏仙朝科舉以來最年輕的狀元,春風得意馬蹄疾,風光滿離都!

  這場宴會,其實本就是榮王打算給兒子擺的“狀元宴”!

  隻不過恰好遇到了長公主回離都,榮王便順水推舟,邀請了長公主一同前來,就當是接風洗塵了!


  “哈哈哈,長公主殿下可還滿意?”


  耳朵一動,聽到眾人對自己的推崇,榮景熙神色更加自得,側頭看向主座旁的另外一人——


  離仙仙朝長公主,容樓月!

  “一年未歸,離都風氣怎的變得如此不堪了!”


  輕紗簾幕後,看著互相吹捧的王公貴胄,那道聲音充滿了不耐與厭煩。


  如果不是榮王親自堵在她回來的路上邀請,還說動了他父親遊說,誰會跑來參加這群家夥的什麽“接風宴”啊!


  前線離夏將士與妖族廝殺,舍命保護的就是這群廢物?


  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垃圾而已,她一槍下去能紮穿四五個不帶停的!

  榮景熙臉色僵住,這女人離開了一年,他都忘了這女人對這種舞文弄墨的行為向來都是嗤之以鼻來著。


  “公主,冷靜,冷靜啊!”


  眼看長公主的怒氣槽蹭蹭上漲,臉上黑線越來越多,已經忍不住想要踹翻這亭子走人時,一旁紮著雙雲髻的粉裙小丫鬟趕忙拉住了身邊女子。


  她跟隨在公主身邊多年,對公主的一個眼神一個微表情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所以當小杏露看到長公主右手指尖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麵,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微微眯起時,就知道長公主這怕是要準備出手了。


  “這世子殿下,真是不懂事……”小杏露心中嘀咕道。


  這種鶯歌燕舞的場所是公主最是討厭的地方,那世子殿下真是對公主一點了解都沒有啊,不知道當初長公主之所以離開離都就是受不了離都這群家夥終日飲酒作樂的風氣嗎?


  仔細想想,這位世子殿下在長公主離開離都之前,貌似沒少被長公主胖揍過。


  所以對方這是故意來惡心長公主的?

  榮樓月也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厭惡與不耐。


  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麽清楚她不喜歡這種事還非要讓她來此的目的,但直覺告訴她,父親並不單單是因為那榮王的請求才讓她來的。


  她來到這裏,有著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在。


  父親一定有什麽事在瞞著她!


  她雖然喜歡直接動手,但也並非不懂得思考。


  榮樓月眼神流轉,目光透過輕紗,掃向場中眾人。


  一旁的杏露看到長公主重新恢複平靜的麵龐,心中有些感歎。


  換了一年之前,長公主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把這群家夥揍爬下再說。


  而如今長公主竟然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了,公主這一年來是真的成長了不少啊。


  與此同時,當世子殿下餘光看到某個讀書人的身影出現在白鶴園後,終於不再拖延時間,說出了今天的真實目的。


  “如果公主殿下不喜歡這種軟綿綿的詩句,不如我們換一種?”


  榮樓月眉頭一挑:“換什麽?”


  榮景熙思量了片刻,聯想到這女人的暴力作風後沉吟開口:

  “不如以‘劍’為題?”


  “劍?”


  榮樓月與杏露兩人神色一動。


  眼看這位公主殿下勉強有了點興趣,榮景熙輕輕拍手,絲竹聲停歇,將眾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


  “公主殿下覺得有詩有酒,無劍不行,所以諸位接下來不妨以‘劍’為題,詩詞皆可,看誰能讓公主殿下稱讚?”


  聽聞此話,在座眾人都有些驚訝,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一旁的榮樓月也眯起眼睛看向榮景熙,不知道這家夥想搞什麽鬼。


  “不過既然是詩宴,沒有彩頭可不行,長公主覺得呢?”榮景熙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輕紗薄幕後的窈窕倩影。


  榮樓月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


  “這樣吧,本世子願拿出‘青天琉璃盞’做彩頭,贈予那位能讓公主開口稱讚之人。”


  “青天琉璃盞!?”


  聞言眾人一片嘩然,心中大驚,滿臉不可思議。


  “你瘋了?”


  榮樓月轉頭,目光淩厲的看向榮景熙。


  青天琉璃盞雖隻是平平無奇的一盞“萬古長明燈”,並無什麽特殊玄妙,可這青天琉璃盞代表的意義卻非同尋常!


  因為這是她的父親,也就是如今離夏仙朝人人敬畏的那位陛下賜予榮王的,代表的是“燈火照耀之地,便得離夏國運庇佑!”


  俗稱“免死金牌”!

  “竟然將父親親賜之物拿來當詩會彩頭?這家夥是活膩歪了?”榮樓月眯起雙眼,心中震怒。


  一旁的杏露也捂住嘴巴,滿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榮景熙。


  公主殿下平生最敬重的便是那位陛下,而這家夥竟然敢拿陛下賜予之物當彩頭?


  這可是大不敬!就算是榮王也不一定能保住的!

  遠的不說,如今公主殿下她現在可是要準備動手了呀!你確定不跑嗎?

  亭中其他人也是一臉不自然與怪異,他們也沒想到一次小小的詩宴竟然會牽扯出這種東西來。


  眾人麵麵相覷,一臉的猶疑,這東西……怎麽說呢?


  想要,又不敢要!

  有了那青天琉璃盞,便可得離夏國運庇護,可以說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可誰敢拿?誰有命拿?

  這是皇帝陛下賜給榮王的,別人就算贏了,有膽子拿走了,那得罪的可就是皇帝與榮王這離夏仙朝最有威勢的兩人,逃到天涯海角都不一定能活著。


  看著眾人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故意將話沒有說全的榮景熙輕輕一笑:

  “放心,諸位的疑慮我自然知曉。”


  “不過請諸位放心,這件事皇帝陛下與父親大人都已知曉,並且允許了,要不然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那這件事開玩笑。”


  “榮王知曉這件事?陛下竟然也同意了!?”


  “真的假的?”


  “世子殿下莫要開玩笑啊!”


  榮景熙微微揚起下巴:“我以狀元之名擔保,所言一切為真!”


  榮景熙這話一出,仿佛驚雷炸響,如同巨石扔進湖中,蕩起巨浪漣漪。


  剛剛他們還以為是榮景熙自作主張說出了這種荒唐話來,可現在卻說這件事是被榮王與陛下允許的呢?


  “陛下竟然同意了,公主你聽到了沒?”


  小杏露滿臉不可思議的抓住榮樓月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可杏露卻突然發現,本應該情緒最激動的公主殿下此時卻一臉的若有所思。


  “我好像知道父親大人為什麽非要我來這裏了……”


  “誒?為什麽?”杏露還是滿頭霧水。


  “笨死你了。”


  榮樓月沒好氣的瞪了小侍女一眼,一個腦瓜崩彈了上去。


  “痛痛痛,本來人家就笨,萬一更笨了怎麽辦?”杏露疼的眼含淚花。


  “更笨就給本公主當一輩子丫鬟吧,反正沒人要。”


  “那不行,我覺得我的命中肯定會有一個帥氣瀟灑的劍仙禦劍青冥,奔我而來!”杏露雙手捧心,滿眼星星。


  “讓你少看點坊間話本你不聽,現在都開始做白日夢了,而且禦劍向你而來那肯定是取你這顆笨蛋小腦瓜的。”


  榮樓月點了點杏露眉心,嚇得杏露雙手抱頭哭唧唧:


  “公主真壞,就知道嚇唬我。”


  容樓月懶得再搭理這小活寶,心情愉悅輕鬆。


  如果是一年前的她可能還不會明白父親的用意,但現在不一樣。


  如果她沒猜錯,這場宴會大概率是父親與榮王兩人之間的一場交鋒,而目的則就是這青燈琉璃盞。


  拿出青燈琉璃盞可能並非榮王本意,其中大概率有父親在推動的緣故,而榮王也能明著拒絕,隻能用這種方式來交鋒一場。


  要麽她想辦法從這場詩會中拿到青燈琉璃盞,要麽榮景熙以不為人知的手段留下青燈琉璃盞。


  “"那如果我贏了,真的取走青燈琉璃盞呢?”榮樓月心中驀然跳出這個問題,隨即又聯想到了一個極其駭人的情況。


  “難道父親想要對榮王動手?”


  當這個念頭出現的瞬間,榮樓月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對了,這就解釋的通了!


  當榮樓月思索之時,場中詩宴已然開始。


  雖然在榮樓月眼中這些離都王公之子都是群隻會吟詩作對,流返於風月場所的廢物,但為了能夠討百花樓的女人歡心,這些王公之子也是特地鑽研過某些技能的。


  不要小看這群公子哥為了爭風吃醋而爆發出的行動力啊!

  人被逼急了,可是什麽做得出來的!


  所以這群公子哥看似終日無所事事,可真要在某些方麵認真起來,吹拉彈唱不在話下,吟詩作對更是在行!

  雖然這次是以“劍”為主題,與他們最擅長的“風花雪月”還有“美人”不搭邊,但大家知根知底。


  雖然我是廢物,但你們這些菜比也好不到哪去!


  大家大哥不嘲笑二哥,無非是矮子裏邊拔高個,看誰撞大運能討得長公主殿下歡心了!


  榮樓月剛開始還感興趣的聽了幾個人的詩作,可越聽臉色越是羞紅,最後化作鐵青。


  這群家夥,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即便是以“劍”為主題,可竟然還能繞到女人身上!


  借劍身來形容女子身軀之潔淨與潔白無瑕;借劍穗來形容女子發絲隨風晃動時的光滑柔順;借劍柄來形容女子窈窕細腰;借舞劍來形容女子舞動時的動人心魄!


  還有那叫於偉的家夥,甚至還將長劍化形,描繪出了“劍娘”這種東西!


  詩中旖旎,隻讓人聽得臉紅心跳,身體燥熱!

  “哇,他們好會寫啊……”


  一旁的杏露一雙小手掩耳盜鈴般的捂著緋紅的臉頰,顫動的雙眸從指縫中小心翼翼的探出,充斥著羞意與興奮。


  仿佛在說“多來點,多來點,孩子就喜歡聽這個!”


  這可比她偷偷看過的那些坊間話本刺激多了!


  眼看詩會還要繼續,榮樓月再也忍不住,怒拍桌子:


  “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你們這是在吟詩?你們這簡直在yin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安敢如此!


  雖然榮樓月很生氣,可她背後的杏露卻砸吧了下嘴:


  “公主你不要多管閑事啊啊啊!!他們不吟詩,你吟給我聽嗎?”


  “咳咳,注意點影響,畢竟是在公主麵前,你們也稍微收斂點。”


  看到長公主爆發,榮景熙幹咳一聲,擺擺手,製止了下邊詩意正濃的眾人。


  如果隻有他們自己,倒是可以關起門來好好品鑒欣賞,可如今在長公主麵前,還是收斂些為好。


  看著輕紗幕簾後那道站起來的倩影,有些得意忘形的公子哥們狠狠打了個冷顫,終於回想起一年前被長公主支配的恐懼,趕忙噤聲不敢多言。


  再說下去,別說讓長公主稱讚了,今天不斷個三條腿怕是都走不出這榮王府。


  畢竟這個女人下起手來,可那是真狠呀!


  可被長公主這麽一嚇,本來剛有些起色的詩宴也徹底沉寂下來,所有人唯唯諾諾,不敢作聲。


  青燈琉璃盞雖好,可要和下半身的幸福比起來,那其實也沒啥可比性。


  “嗯……”


  榮景熙掃視一圈眾人,嘴角含著輕笑,仿佛早有所料一般。


  或者說,一切和他計劃的沒差!


  “如何?有佳作了嗎?”


  榮景熙眯眼微笑著,目光雖是向前,可聲音卻傳向了身側後方不知何時出現的年輕讀書人。


  這是他計劃中最後一環,來得剛剛好!

  浮攸低垂頭顱,如同影子一樣站在榮景熙身後。


  就算隻是和這家夥說話,都會讓他感到惡心!


  沒聽到回應,榮景熙也絲毫不感到意外,隻是繼續狀若無意的說道:


  “聽說你母親很想見你,你不想見見她嗎?還有府上那個名叫李雲福的下人,也與你關係很好吧?”


  浮攸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這家夥,奪走了他的詞賦,奪走了他的功名,奪走了本應屬於他的盛譽不說,還要對他母親和李爺爺下手嗎?

  浮攸體內,巍峨且充斥著道道儒家正氣的萬丈青色靈台之上,一柄漆黑劍影懸立!

  劍影渾身漆黑,散發著濃濃的不詳與邪崇,倒垂的劍尖上一滴滴墨色滴落,想要侵蝕靈台,可每一滴墨色都會被浮攸那上那濃鬱精純到了極點的儒家正氣所鎮壓!


  而如今隨著浮攸心中怒火升騰,漆黑劍影再一次躁動了起來!


  “這家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靈台境修士,順應本心,一劍斬過去,一切煩惱便可盡數斬去!以你的天資,天地之間,任你逍遙!”邪惡的念頭於浮攸腦海中漸漸滋生。


  “不可!”


  靈台湧現出清氣,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激蕩心田。


  “你本就是天煞孤星,凶煞之命,難道要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害死你母親與李爺爺嗎?”


  “你這一劍下去,自己是痛快了,可有想過後果?”


  “去特麽的後果,老子跟過的天煞孤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後果就是不管你斬不斬這一劍,以你的命格,與你親近之人統統沒有好下場!無非是早晚的問題!”


  “就連你自己也是個薄命之人,如同山間嶙峋的孤石,向來是唯有野草相伴,就連風也不會為你停留,說不定明天喝個水塞著牙縫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死翹翹了,到那時候,沒有了利用價值,以榮景熙的為人會怎麽對待你母親與李雲福不用老子多說吧?所以聽老子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把有限的生命活出無限的痛快,趁現在,看他不爽就砍他丫的!”


  那靈台之上的漆黑劍影晃動,怒懟腳下靈台同時還不忘慫恿浮攸。


  “那你有沒有想過,不是因為天煞孤星的薄命之人會被你跟著,而是因為被你跟著之後才會變成天煞孤星的薄命之人?”靈台傳來聲音。“所以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誒?”


  這一番話直接把漆黑劍影說蒙蔽了,甚至真的開始思考這其中的可能,但隨即就反應過來對方這是在戲耍他!


  “放你釀的狗屁!老子就隻是一柄劍罷了,現在劍身都毀了,隻剩下一道劍意殘留,老子真要有篡改天命的能力,還用得著在這和你嘰嘰歪歪?”


  “你既然知道你不過是寄存在這裏的一道劍意,那就閉上嘴老實點!”


  而那靈台中的聲音冷聲說完之後理也不理頭上的漆黑劍影,隻是朝向靈台外的浮攸淺吟道:

  “造命者天,立命者我!”


  “浮攸,莫要忘了你的立命之願是什麽!當初又是為什麽而修劍!”


  聽到這句話,浮攸身子輕輕一震。


  “為什麽?”


  “是為有一天能向這不公的命運揮出屬於他自己的一劍!並說出那句話——”


  “滾你嗎的命運,老子不信命!”


  “切,老子就說儒家這群人全是一群讀書讀傻了的死腦筋,就算變成了劍修,也不過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死腦筋的劍修罷了。”


  那漆黑劍影知道事不可為,嘟囔一句,便再也沒了動靜。


  睜開眼的浮攸深吸一口氣,將一張紙條塞進了榮景熙手中,隨後轉身就走。


  而榮景熙看過手中紙條上所寫之後,暢快一笑,將紙條捏為齏粉,隨手揚散。


  至於浮攸?


  現在的他沒用了,走就走吧,等下次有用再像條狗一樣喊他過來便是。


  而榮景熙沒看到的是,轉身離開時浮攸眼中閃過的冷芒。


  他將會親手了結這一切的,在不久的將來!

  隻是低頭沉思的浮攸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與他錯身而過。


  “咦?這個鹹豆腐腦怎麽在這?”


  腰佩十六衛玄鐵排的魚龍服少年頓足回望,好奇的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浮攸。


  怎麽說兩人也算是有一飯之緣了,雖然對方是個“鹹豆腐腦”的異端,可蘇幕對浮攸本身還是挺感興趣的。


  特別是浮攸靈台上懸著的那道劍影,以及被劍影壓製著的那道微小卻不弱小的劍意!


  而此時的榮景熙已經站起身來,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大家都如此謙讓,那不如本世子來做一首供大家與長公主殿下評判?”


  “世子殿下要親自作詩?”


  眾人心裏先是一驚,後又升起無比期待。


  世子殿下的才華可是能讓那位太傅大人都讚不絕口的,他們竟能有幸觀賞到世子殿下親口作詩?


  他們這些花花公子倒不是對詩有什麽興趣,他們是對“用詩裝逼”很感興趣啊!


  到時候去了百花樓快活,把世子殿下的詩直接一甩,那群夢裏都在迷戀狀元才子的家夥還不乖乖脫了衣服?


  聽到榮景熙要親自作詩,榮樓月皺起眉頭。


  說實話,直到現在榮樓月都不相信以這家夥的水平能夠高中狀元!

  以榮樓月離開離都之前對榮景熙的了解,這家夥一年時間就算是回娘胎裏又重新換了個腦袋都不可能有這等文采!


  可不管是那首《鷓鴣天·春閨》,還是之後的《寒苦賦》確實都是驚才豔豔的文章,即便是她這種粗人看了之後都能領略到其中意氣的。


  這種文采,即便是抄都不一定能抄來。


  “那我獻醜了!”


  眼看眾人的目光匯聚,榮景熙率然一笑,召來侍女,擺出筆墨紙硯,大手一揮,於宣紙之上揮斥方遒。


  片刻之後,榮景熙頓筆,吹散墨花,將其遞給長公主身邊的小侍女。


  杏露接過,檢查了一下後才恭敬的轉交給了長公主。


  而亭中其它人則紛紛伸長脖子,翹首以盼,想要見識見識一首新的絕世佳作。


  榮樓月接過宣紙,看著上邊筆鋒淩厲而張狂的字跡,緩緩念出:

  “牛鬥光初歇,蜿蜒氣漸濃。雲濤透百丈,水府躍千重!”


  一詩念出,四下寂靜!


  榮樓月閉上眼睛,歎息一聲。


  她的性子向來直來直去,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所以麵對這首詩,即便她心中不願意,可依舊不能忤逆事實。


  “好詩!”


  詩中字字無劍,卻又字字在寫劍,即便筆墨並不在劍,可讀完全詩,劍仙舞劍之姿已經躍然紙上!


  亭中眾人也心悅誠服,對世子殿下的才華再無分毫懷疑!


  “唉,本來陛下與父王是想著這青燈琉璃盞贈給能讓公主開心之人的,可如今看來,怕是還要在我們榮王府待上一段時間了。”


  看著每傳閱到一處就響起驚呼的場麵,榮景熙轉頭,無可奈何的與長公主殿下攀談起來。


  隻是這話語中中的自得,隻要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世子殿下能做出這種蘊含‘劍意’詩篇,實在令人意外。”


  從進了榮王府就未曾主動與榮景熙說過話的榮樓月忽然開口。


  “哈哈,畢竟是當世子的嘛,除了琴棋書畫之外,武藝方麵也不可怠慢嘛。”榮景熙沒有聽出長公主口中的戲弄之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這樣啊,本公主忽然有個想法,不知道世子殿下願不願意答應呢?”榮樓月笑著開口。


  已經有些飄了的榮景熙想也不想的應下:“哈哈,公主開口,本世子自然答應!”


  “有世子這句話就好!”


  榮樓月咧嘴一笑,一旁的杏露一臉遺憾的看著那位還不明白將要發生什麽的世子殿下。


  你真以為長公主出去一年是修身養性去了嗎?


  抱歉啊世子殿下,雖然你的詩寫得確實很好看,但我也隻能在心裏對你說聲“抱歉”了。


  “不知公主殿下你……”


  榮景熙後知後覺的打算問一下長公主是什麽打算,可話還沒說完,隻見輕紗簾幕後的身影緩緩站起,然後在榮景熙驚恐的目光中,抬起一腳便直接踹翻了眼前的桌案。


  數百斤重的大理石桌案帶著周圍的輕紗簾幕直接被長公主一腳踹飛,以驚雷之勢轟開頭頂亭頂,飛出百米之遠,如天外流星一般砸進了湖中,激起十數米水浪!


  長公主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所有人,特別是那大理石桌案砸入湖中之時,所有人的身子都跟著下意識的一抖。


  這一腳要是踹在自己身上……


  顯露出真容的榮樓月抿著嘴唇,若無其事的收回右腳,反手“哧啦”一聲,將大腿以下,早就覺得不舒服的裙子撕成布條,裸露出那雙健康有力,如同雌豹一樣矯健的小腿!


  長公主扭了扭脖子,雙手交錯,十指“哢啪哢啪”作響。


  亭子外不遠處,剛來榮王府沒多久的蘇幕看到這一幕,眉頭一挑,吹了聲口哨:

  “這女人是誰啊?看起來好野!”


  容樓月將腳上的繡花鞋也隨手扔進了湖中,赤腳越過眾人,麵無表情的走入亭子正中心!


  站定之後的榮樓月掃視了一圈已經被嚇傻,如今噤若寒蟬的眾人,目光最後落在了主座上的榮景熙身上,忽然展顏一笑,柔聲說道:


  “既然世子殿下能做出蘊含如此‘劍意’的好詩,想來也也是深諳劍道的名家,正如世子殿下之前所說‘有酒有詩,無劍不行’,那正好借此機會,你我切磋一番?誰贏了,那青燈琉璃盞就歸誰,可好?”


  “切磋?”


  亭中眾人驚愕,紛紛將目光投到了世子殿下身上。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世子殿下曾經可是被長公主痛揍到一年沒敢踏足皇宮一步的程度來著。


  榮景熙幹笑兩聲,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亭子上那比他身子都要大兩倍由於的窟窿,再看榮樓宇那一腳踹飛大理石桌案後依舊潔白如玉,甚至連紅都沒紅一點的小腳,此時的榮景熙臉色嚇得比湖中荷花葉子都要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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