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御龍訣,眸域!」
歌聲止,傳而化為悠悠的一聲嘆息。
當來人看到隱藏起面容的羅軒竄出攔在面前時,露出一種看似譏諷的笑容,流露出淡淡的無奈。這一舉動,在羅軒眼裡非但詭異,更令他莫名其妙。
羅軒振起精神。不知為什麼,他的一身元力澎湃鼓盪,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之感,這種異兆還是首次。
既然已經騎虎難下,他深深喘息,壓下種種不適冷聲道:「道友,在下……」
可惜他的話還沒講完,那人反仰天長笑,冷冷截斷他道:「不必費話,一個不敢以真容示人的宵小蠢賊,元某根本不屑於動手,趕緊滾得遠遠的吧!」
一個豪氣萬丈,一個膽氣虛浮,羅軒氣勢為之所奪,戰意全消。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語更讓他有若冷水淋頭,清醒過來。
「是啊,自己何時變得如此的卑憐,我……這是怎麼了?」
羅軒黯然苦笑,一把扯去面容上的綸巾,輕輕的苦嘆一聲,低首抱拳道:「道友罵得好,羅軒……受教了!」
他的頭再仰起,嘴角牽動一絲苦澀,仍彌留一絲殷切的渴望,輕輕道:「瓊空島之行迫在眉睫,小弟意在道友手中的玉簡,如能謙讓,定會給予道友豐厚的補償,道友能否……!」
文士冷冷打斷,喝道:「滾!」
羅軒凝立不動,咬了咬牙,勉力沉聲喝道:「對不住了!」
「碧落賦,聚靈!」
決絕之意浮上雙眸,羅軒幻動的雙手法訣數變,滾滾的液態元力剎時涌遍全身,激得塔樓四周靈氣紛紛聚涌而來。
文士面容更冷,雙眸異芒閃動,身姿穩若泰山。
「御龍訣,靈氣化峰!」
文士袖袍輕攏,手中不見了玉簡,一柄羽扇「什」地在身前舒展開,徐徐而動。
周身掠過一陣酥冷,本已經聚攏而來的靈氣彷彿凝固,在那文士的冷喝中幻化出巍巍崇山峻影,磅礴的威壓竟將羅軒禁錮一般,濃郁的靈氣得而復失,立時難過得吐血。
羅軒平生首次甫一出手便被壓製得絕對下風,不由變了臉色。
文士嘴角牽起一絲譏笑,目光清冷。
「臨!」
羅軒通體金光一閃,雙手中指反扣,拇指併攏前壓,在絕對的劣勢下毫不猶豫地施展出佛道真言咒法。
饒是文士此人道法精深,驟遇佛門神通仍是渾身一震,手執的羽扇緩了一緩,原本蓄勢以發的沛然元力一頓,未能及時釋放。
雙方看似動也未動,卻已經實打實的交手,竟成對峙之局。
一絲訝色在文士眸光中浮現,隨之多了些熱切的期盼。
「居然是佛修的真咒神通……好,也讓你見識一下我隱龍閣的秘法!」
「御龍訣,眸域!」
他輕輕的挺直脊背,再沒有其它的動作,一絲閃亮的光華自眼眸中透出,剎時映亮數十丈方圓之地。
「不好!」
羅軒雙瞳微縮,凝重無比。
雖然看起來雙方只是面對面站立,但漫空所在,對方御法籠罩他的全身,澎湃的元力俱被壓制在體內鼓盪,甚至……甚至有些喘息艱難,手腳酥麻無力。
這回對方已有所防備,真言咒法恐再難施奇效,羅軒暗暗咬牙,全力施展。
「風雷九動,雷閃!」
靈光迷離閃爍中,羅軒身軀有如電光雷鳴般斜竄出數十丈外,脫離開那片眸光,滑翔半周直接來到文士的側後方。
文士顯然料不到羅軒竟能脫離他施展的禁制之域,流露出少許訝色,反應也慢了一步,那片眸域再想施展禁錮之力則顯得過於勉強。
他眉頭微微一皺,光華凝化一弘碧波,俱收攏於眼眸之處,精光耀動之處,隨羅軒而動。
羅軒臉色又變。因為只要那碧波光華稍一觸及,他的一身元力立時被逼回體內,這般古怪實在匪夷所思,危急關頭,他急忙再喝!
「風旋!」
旋風而繞,兜了個半圓,羅軒由哪裡來,回哪裡去,彷彿一直站在原地,從未動過。文士亦轉了一周,回復先前的模樣。
兩人再成對峙之局。
「好,這麼多年,同等修為的,還是首次有人在我雲放面前站得如此穩當,雖然取巧了些,但道友還真的引起我的好奇心了!」
自稱雲放的文士雙眸亮若晨星,巨鐘塔樓處四周靈氣彌動,天空之上亦是雲層涌動,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隱隱傳盪,一股十分澎湃的恐怖威壓緩緩釋放。
交手至今,羅軒體內的元力仍難以盡情施展,這種受人鉗制的感受實乃平生首遇。
心神凝聚,空靈無虛之中,一襲衣衫被那雲放施展出來的威壓拂動,羅軒艱難喘息,面容流露出難以抵受的痛苦。
可他無畏而挺身,毫不退縮,眼中縱有畏懼卻那般狂熱,深心裡的火焰,彷彿也在他眼眸燃燒,早忘記此戰攔截對方的真正目的。
胸膛處,在堅忍下先是一點灼熱刺痛,跟著滾滾燒灼般的氣息延往全身,一縷縷赤紅火焰緩緩浮於體表,遠遠望去,他彷彿沐浴在焰火之中,如火神臨世。
「想不到竟激發了血脈元靈之力……」
羅軒嘴角掠過一絲苦笑,心神卻波瀾不驚。
「這便是老祖所說的灼魂之火么?」
恐怖的威壓臨身之時,浮之體表的灼魂之火不停的跳躍,俱都向後飄忽閃動,顯然承受不住那龍威低吟。
咚……!
鐘鳴繚繞,餘音不絕,兩人之爭竟然激得巨鍾靈動自鳴,響徹城區。
巨鐘塔樓上空,這刻更有隱隱驚雷悶響,雲層變得愈發的濃厚,就在這時,成片成片的金光在虛空浮動閃爍,十數道身影划空而來,驟然出現在塔樓上方。
「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城區內驅法爭鬥?」
轟然落地,錚錚有聲,轉瞬將兩人層層圍住。
只見來人一個個裝扮皆是金鱗甲衣,每個人的肩膀處都是閃著金輝的襟頭標誌,為首一人個子比一般人矮小,體格粗壯如牛,肩膀橫展而挺,怒面舒張,豁然是昨天曾有一面之緣的守城軍尉將官。
威壓驟減,氣息瞬時舒暢,羅軒綳得緊緊的身軀緩緩松馳,竟然一身冷汗。
「雲放,你太放肆了,不要以為你是隱龍閣的人,本將便不敢動你!」
令羅軒沒有想到的是,那將官入得場中竟滿面怒容,直斥文士,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與人動手的目的,不禁面色一白。
被人如此斥責,雲放冷笑道:「軍尉大人最好弄清楚緣由再直斥元某的不是,此間情形可不是我挑起來的。」
那將官冷笑,怒喝回敬道:「雲放,三日之內,光是處置與你相關的紛斗已達七次,你用不著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城區內自有城區內的規矩,你要再膽敢挑戰我守城軍尉的威權,本將絕不輕饒,哼!」
一扭頭,那將官打量羅軒,目光中精芒閃爍,緩緩道:「你這個小傢伙看來也不是等閑之輩,現在你來說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羅軒:「呃……這個……大人,小子與這位道友偶遇,原本只是想請教一下道法,切磋法技,不曾想……嘿嘿,驚動了各位大人;這都是小子不好,還請各位大人恕罪呵!」
「哼,切磋法技?糊弄鬼呢!」
那將官怒吼一聲,接著道:「切磋法技會引動塔樓鐘鳴?」
羅軒壓住心驚,賠笑道:「大人見諒,小子原本真的是尋這位道友切磋,不料想,根本不是這位道友的對手,偏又不肯服軟,一時倒忘記了大人之前的教誨,還請大人恕罪!」
那將官盯著羅軒半晌,又望向雲放。雲放面沉似水,冷哼一聲,扭過身去。
再度半信半疑的打量兩人數眼,那將官深吸口氣,這才冷哼道:「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既然驚動本將,為嚴明城區法紀,本將必須行使職權對你二人進行責罰,每人上繳罰金,天元丹十萬枚,以示懲誡!」
「哼,你倒說的簡單,你憑什麼罰……」
雲放揮扇扇涼冷笑之際,羅軒急忙上前打斷他,拱手一禮道:「大人英明,小子不願讓這位道友代己受過,願直接繳納二十萬枚天元丹,還望大人網開一面!」
那將官猶疑了一下,面色略顯緩和,顯然找到一個不錯的台階,緩緩道:「法紀雖然如山,既是罰金帳目相符,本將也就不追究了,不過,莫怪本將不提醒你們,如果再膽敢鬧事驚動我們守城軍尉的話,定嚴懲不饒!」
羅軒拱手稱是之時,將官率隊絕塵而去,轉瞬消逝在巨鐘塔樓後方。
目送他們離開,戰意全無的羅軒苦笑一聲,朝雲放一拜,道:「驚擾道友,羅軒其錯在先,對不住了!」
話畢,他轉身而走。
羅軒此舉在雲放看來卻是出奇的滑稽,冷然看羅軒邁著沉重的腳步漸行漸遠。
目光湧出興奮和好奇的意味,他嘴角一挑,喃喃道:「羅軒?這個人恁地古怪,有意思,有意思!」
他忽地失笑,又喃喃道:「真希望和他放手一搏,這樣的對手好久沒遇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