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龜伏岩
玉盤在眾人的矚目中閃耀起彩暈虹光。這代表魔崖嶺已經開啟了封禁法陣。
這個封禁法陣的功效時日為三天,這期間任何人都不能進入,亦無法離開。這就如一個巨大的牢籠,雙方在裡面真正短兵相接,不論哪一個人敗亡,其相應的光點也會隨之消失,所以,每一戰絕對都是以命相搏。
殿堂內的人都是雪嶺天崖各個地域實力派,隸屬五個地域,他們真正關心的,是自己門下的弟子誰會有更豐盛的收穫,為自己的派系揚名立萬。當然,這個收穫,是指誰擊殺的仙門弟子更多,更為快速。
修行之旅的開啟,並沒有惹起什麼轟動,這畢竟才是個開始,離結果時有段漫長的時間。
殿堂內談笑聲音漸漸吵雜,不少紅色的芒光先後黯滅,代表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煙消雲散。
玉盤的西北角落,忽地傳來咦的一聲,卻沒有人太過注意。不過,當一個禿頭的滿臉橫肉的大漢霍地站起怪叫,吵雜漸止,無數道目光聚攏過來。
禿頭大漢怪叫一聲,皺眉撓頭道:「娘的,我門下弟子五個人的光點怎麼突然滅了?」
殿堂靜了下來。
他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肯直接回答。事實上最直白的解釋就是這五人修為不深,已然殞命當場。
可一來是這大漢本就是窮凶極惡之徒,這刻心情定是糟糕之極,誰也不想觸他霉頭;二來,如此優勢的修行竟如此快速的敗亡,在宗門內也是一樁奇談,大多數人反倒有興災樂禍之心。
一個道士撫須悠然一笑道:「直慕達,雖然事有蹊蹺,只怕也是你的弟子學藝未精,修行么,難免有死傷,還要看開才好!」
禿頭大漢直慕達,本非善類,且一身造意境中期的修為在宗門中也是享有盛名,但面對著此人,他還是有三分忌憚。
擠出几絲生硬的笑容,直慕達冷笑道:「博蘭古,我的弟子學藝不精活該喪命,只希望這種事你這個假老道的門下不要也攤上,屆時,你的這番話我老直會原句奉上。!」
博蘭古微微一笑,竟不理他,轉而與身旁的人低聲談笑。這時,又有低呼傳來,數個道士訝異的盯著玉盤,那裡紅芒爍爍,雖然數個有標註的紅點已然消失,但浮在玉盤上空的五彩光點中,黃芒光點也消失了數個,數目還要多些。
一人嘆息道:「仙門死而不僵,還是有些能人的。」
另有一人傲笑道:「那又如何,還不是被我們滅掉?剩餘的只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罷了!」
一人淡淡道:「冷師兄,莫忘記輕視對手是修行大忌,三日後的結果如何還很難預料,我們弟子雖然是在歷練,但也不要忘了,這些仙門餘孽如果堅持活下來,一個個會變得非常的可怕!」
有人低聲道:「衛兄看來對此次弟子們的修行之法還是有些抵觸,心有不忍啊,這種言辭還是不要再說了,小心別有用心之人拿這個作文章啊!」
那個姓衛的人,憂心忡忡的嘆了一聲,道:「此舉實有違天和,為宗門計,我怕會對我宗門千年的根基造成破壞啊!」
又有人噓了一聲,沉聲道:「別再談了,言多必失,我們這把老骨頭應該都非常的明白才對,不要做胡塗事!」
這時,有人咦了一聲,道:「看,不太對啊,捅破天那裡好象出事了啊!」
眾人望去,只見靈光漫漫,三個紅點幽幽閃亮,數顆黃芒光點,迅速黯淡了下去。
殿堂內似乎靜了下來,許久,一個聲音喃喃道:「道心虛浮,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不知為什麼,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呢?」
……
沒有人回應。
血紅的雙眸里,流露的是嗜血的戾氣與怨怒,血色漸褪,羅軒呆望著仆身於地的幾個毫無生氣的屍身,激靈靈的打個寒顫,眼中清明重現。
風雪仍在呼號,彷彿在悲嘯著什麼。秦成木訥的盯著什麼,一直沒有動作,激憤的渲泄過後,眼神里滿是無力的困惑。
伊澤忽地泣哭,渾身顫抖起來,羅軒感同身受,把他擁在懷裡。一場殺戮,鮮活的生命就此葬送,眼前活生生的事實讓三人一時都無法面對。
「羅大哥,我們……埋了他們么?」
伊澤拭著淚,早把羅軒當成了依託。秦成望了過來,眼神里多了些神采與生氣。
羅軒苦笑搖頭,道:「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
屍橫於地,殘血如夢,眼前的一切如此的醜陋,他忽然有種強烈的嘔吐感,再不敢看,直想有多遠就走多遠,離開這裡。
沉沉的一嘆,他強忍著不適翻看屍身,將幾人搜括一空。異聲傳來,秦成扶樹嘔吐起來,伊澤堅忍了片刻也作出了相同的舉動。
待兩人稍微的安穩,羅軒扯著他們相攜離開,不經意的回頭,那直插雲端的巨樹仍在風雪中威勢擎天,這一幕,讓他深深的厭惡,可心底里,卻有一種虐殺的渴望與興奮,彷彿發出歇斯底的狂笑。
雪,弱了許多,雖然仍是洒洒落落,卻可望遠。
覓得背風處,羅軒查閱玉簡,對整個魔崖嶺的山勢地貌有了一定的了解。
整個魔崖嶺縱橫百里,山勢起伏,澗崖處處,兇險之極。奇特的地理孕養著靈氣,這裡生長著不少妖獸,其中有高階的妖靈,玉簡上面都作了清楚的標註。
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玉簡上特別指明的妖人囚困地,竟是囚禁他們的地點,分明把他們劃分為妖靈一眾,讓人心頭再添憤恨。
伊澤情緒安穩下來,開始回到眼前殘酷的現實。
「羅大哥,我們應該往哪裡去?」
秦成亦恢復了生氣,剛要說些什麼,卻見羅軒忽地警覺,做了噤聲的手勢。
風雪聲中,細碎的腳步聲和談笑隱隱傳來,他們在此竟和仇敵遭遇了。
聲音漸漸清晰,來的竟有十餘人,談笑風聲。
「譚師兄,剛才搏殺那人的法技真是厲害,落山平原的道法果然不俗,有閑時,還得請譚師兄指指點點啊!」
……
「說哪裡話,剛才那幾個仙門妖人也算精明,竟能結伴逃匿到一起,如果不是幾位解圍,我們必會非常的兇險。」
……
「哈哈,如此說來我們也不必客套了,這裡山勢險危,岔路相交,我們有意往幽澗去尋靈犀獸,沿途還有兩個仙門妖人的囚困地,幾位兄弟可有意同行?」
……
風雪中,有人回應道:「季師兄客套了,我們兄弟早商量過要北行往羚羊澗,那裡的羚羊芝草是當務之急,我們就此別過吧!」
十餘人相互道別,分道揚鑣。
眼見兩組人漸行漸遠,羅軒三人冒出頭來。
羅軒道:「北邊這組人經歷一場大戰,取其不意,應該能夠得手。」
秦成道:「怎麼做你拿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伊澤有了一絲的興奮,道:「綴上幾個人,這個我最拿手了。」
羅軒一笑,道:「既然如此,你綴著他們,我和秦師兄繞向前面,擇勢伏擊,你千萬小心!」
伊澤應聲而動,閃掠而遁,已然在二三十丈開外,潛蹤匿跡。
秦成望著他的背影道:「伊澤是金院中年紀最小的弟子,但天分卻是極高,這般年紀已經精通五行遁術,是院主最後一位親傳弟子,亦是唯一一位修習體術的關門弟子。」
「原來這樣!」
羅軒恍然大悟,難怪,伊澤舉手投足俱是靈通活變,原來是這般緣故。
一扯秦成,道:「我們也走吧!」
兩人起身,迅捷穿行山勢,覓機行事。
天色將晚,月兒淡淡的斜掛天邊,一片眾林內,羅軒與秦成、伊澤隱在此地,觀察著外面空地的一塊巨岩。
這是玉簡標註的一處叫龜伏岩的地方,巨岩形似巨龜伏地,下面更是龜石洞,如果沒有人前來相擾,其中應該囚有三位同門。
遠遠的,那個被稱之為譚師兄的一伙人進入視線。幾個人看去輕鬆之極,談笑風聲的直赴龜石洞,在洞口處以符籙布下防範的手段,鑽了進去。
秦成低聲道:「破解這個我最在行,金院弟子中,我是為數不多鑽研法陣的,符陣最易,一柱香的時間便可搞定。」
羅軒喜形於色,道:「有勞師兄了,其它的交給小弟吧!」
兩人擊掌相慶,竄出林外。
龜石洞內,靈光渺渺,五位雪嶺天崖的修鍊者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便將三位囚禁在此的仙門弟子打得無還手之力。
三道身影慘嚎著咒罵著在地上翻滾,五位修鍊者則在一旁抱膀肆笑,口中滿是譏諷辱笑之言。
「稱你們這些廢物為妖人真是高抬了,便是妖獸和妖靈也能支撐一時,耗廢我們一點氣力,想不到仙門的門下這麼的沒用!」
……
「你們這些敗類,人渣,簡直是修真者的恥辱!」
……
「我們就是敗類和人渣怎麼了,你們也只能像條狗一樣的在我們這些敗類和人渣面前爬來爬去!」
……
「來啊,起來維護下你的尊嚴啊,起來啊……」
……
慘叫不絕聲中,龜石洞內突然變得熾熱,略顯陰暗的空間里,一聲深沉的呼喝發出令人怵驚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