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悟道之境
月華如水,羅軒打開石門第一眼便看見皎潔的月亮撒下一片光輝。完全出乎意料,這裡竟然是一條古道,朝著無盡的群峰延伸,而這看去極為結實厚重的石室就位於古道的道邊,一共三間,看去極為的顯眼。
滿天星辰,在夜幕上點綴著無數凄亮的光彩,看去彷彿亘古不變的星河光閃奪目。
古道虛空飄蕩起碎碎的星辰光輝,彷彿星辰墜落人間在漫空閃爍,羅軒忽地洒然一笑,站在古道之上巍立不動。
星辰光輝凝聚,一具嬌美的身姿在星光的閃耀中現身而出,虛星月似星夜精靈在伴月起舞般在古道虛空旋動,秀髮飄揚,艷美絕倫。
羅軒心沉了下去,人卻是抱臂一笑,道:「丫的,小丫頭片子,你這般陰魂不散想要追求我怎地?把你的兩個相好的喊出來吧!」
星輝陡然閃亮,爆起亮芒,虛星月本是平和的心境一下子被羅軒激得怒恨衝天。她自小以來一直是同門中人愛心護持的寶貝小妹,來歷的不凡,得天獨厚的天賦,再加上本性的清麗脫俗俏皮可愛,使得同門無論長幼均對她愛護有加,何曾有這麼一個人口出污言穢語,對她冷嘲熱諷!
怒之極,虛星月怒嘯一聲,全力出手!
「靈禁,天穹摘星!」
驟然閃亮的星辰光華在月夜下彷彿神跡般的凝聚成一隻星光巨手,朝著羅軒盈盈一握,早有準備的他悠然一笑,旋身而動。
「風旋!」
旋舞,如一道虛影劃過夜空,羅軒破禁而出,逃離開虛星月怒極氣極的一擊,對方鍊氣境的沛然靈力吹割得軀體很痛,卻困縛不住他。
說來也怪,羅軒對虛星月從未有過懼怕。或許是他的風雷九動本就是破禁的靈階妙法,虛星月一身禁術對他根本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只是修為的層次境界差異較大。而那個烈炎略有不同,他的噬靈火炎不知為何竟是傷不了他,羅軒只對烈炎修為實力深深恐懼。
這三人中,最讓他忌憚的,是那個流浪,他完全是自己的剋星,一舉一動對方均可隨意牽制,再加上差別巨大的修為境界,可以說對方的出現便是敲響了羅軒的喪鐘。
陰雲罩月,流浪怪異嘶啞的難聽笑聲響起,道:「死小鬼,有膽氣!只可惜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不知何時,舞動的旋沙遮蔽了星空,有如陰雲般的沙塵朝著羅軒籠罩過來。死亡的氣息如此的濃郁,決意拚死的羅軒正待出手,玉老急切的聲音驟然在心頭響起!
「娃,施雷破,雷爆,向東南方位,快逃!」
羅軒怵然心驚,毫不猶豫的吟誦法訣,整個人立如吹漲起來的氣球變得圓滾起來,靈氣的吹鼓之下,胖得不亞於好友孫球。
「雷破!」
……
「雷爆!」
羅軒全心全靈的斷喝,使得旋繞纏身的旋沙陡然一顫,散亂少許,跟著在巨大的厲嘯之中,似驚雷爆響,他宛如一道閃電,更似一道光影,破開沙塵,朝著東南方向逸去,轉眼消失在夜幕之下。
古道旁,流浪、虛星月,還有剛剛現身的烈炎均是難以置信,一臉驚愕。
虛星月銀牙一挫道:「絕不容他再活下去,追!」
三人不約而同的騰空飛起,朝著羅軒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東方破曉,翠峰疊嶂。
不知是什麼力量,羅軒一路逃亡,竟支撐得整整一夜,只是那身後的彩芒虹光緊緊相綴,縱使是在他的雷爆的施展之下,仍是時隱時現,不肯放棄。
風雷九動,乃是靈階身法,羅軒雖苦研精修,但強自催動也是強弩之末,體內天地的靈力傾軋漸漸無法顧及,好在符靈與魔羅令兩大神物的實力相當,達致微妙的平衡。
青山綠水,忽現飛瀑小潭,再無力堅持的羅軒只覺眼前此景似有幾分的熟悉,靈力的極度匱乏讓他栽下半空,直接跌入小潭之中。
肉體無比的痛楚,施展雷爆之後,羅軒全身的皮膚爆裂,顯現出一道道縱深崩裂的口子,鮮血滲透出來,染了衣衫,渾了潭水,使得水色嫣紅,看去宛如一潭血水。
飛瀑嘩嘩巨響,玉老的聲音在羅軒劇烈的喘息中沒有了往日的悠然自在,而多了幾分嚴肅,說道:「娃,修真之道,在力竭氣竭之際,最忌懶散求閑,以無上的意志和定力進而修行,是煌煌大道,亦是艱辛血汗換取的真正的進步,所謂修行有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就是這個道理,這個時候正是修鍊合氣訣的上佳時機啊!」
羅軒凝聚起全身的氣力在水潭中勉力站起,喘息嘟囔道:「玉……玉老,小子已然是強弩之末,先不說那三個丫丫的混蛋還是不肯放過我,就是現在他們追不到我,小子施展雷爆隨時可能爆發的靈力反噬怕也要了小命啊!」
玉老淡然道:「要命倒不至於,重創大病一場是免不了的,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得命在,才是第一法訣!」
羅軒苦笑,振起頹然欲睡的殘餘精神,咬牙鑽入飛潭瀑布裡面,乾脆強忍著錐心般的苦楚對抗身心的疲憊,任由水瀑沖淋而下。
心靈深處,傳來玉老讚許的輕笑,那一刻,羅軒忽地有種釋然,一種求存的渴望油然而生,更有對生命彌珍有著莫名的感動。
活著,就好!
旭日東升,撒下大片的光輝將群山照亮,輝渾光芒斜斜照映在飛瀑小潭,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普照下化為點點金光,從瀑水中向外望去,皆是一片金燦燦的絢麗美景,蔚為奇觀。
本是死裡逃生,而此刻更是暫緩一時的生死危機,羅軒驟然見到這麼美妙的情景,隨著心神的轉移身心的苦楚似都輕了許多,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靈心湧出無憂無慮的舒快情緒,亡命的感受亦淡化得無影無蹤。
他的身體挺得筆直,沖淋而下的瀑水發出轟隆隆的聲響,屏除了外界的一切聲響。一絲歡呼雀躍陡然閃動,靈心無比空靈澄明的一刻,他立感到自己與憑藉著瀑水的勃發與水靈精魄的心靈冥合,這是從未有過的境況,絕不同於以往任何的忘我境界。
那是純潔得沒有絲毫雜質的心靈,洋溢著無比充沛有若汪洋般的水靈氣息,與羅軒心靈的冥合剎那,奇迹般的貫通了羅軒的內外天地,剎時感受到某種玄不可測的五行奧秘,把握到某種不可言喻的可怕力量。
無我,無它。
水靈精魄輕柔的將羅軒團團包裹,因強施雷爆的創傷和靈氣匱乏引發的靈力反噬,都在水靈精華的厚積薄發中消逝得無跡可尋,羅軒甚至感受到水靈精魄正以它獨有的奇特方式撫慰著他的創痛,疲憊的身心,以及來自內心的哀傷。
師門的傾毀,玉老的際遇,心愛的人被迫分離,這些種種哀傷和無奈此際在思感中漸漸淡去,陣陣清靈而晶瑩的水靈精華湧入羅軒的靈心,一團無比清徹透明的水波在他的周身閃現,便是那飛流滾滾而下的瀑水都無法侵襲,向著四周濺射開去。
四周奇美麗幻的美景在心靈處立體般的呈現,靈心陡然一顫,羅軒感受到危機的來臨,下一刻心靈之眼看到三道虹光分先後朝著飛瀑小潭而來,濃烈的殺機闖入奇妙的思感,玄妙的心境俱是破碎。
瀑水臨體,轟鳴不絕,回歸現實的羅軒收斂精氣靈氣,隱於瀑水之後,好在這瀑水之後有可容得數人並排的窄小空隙。
玉老驚嘆的聲音傳來,道:「小子近來每每做出令人驚嘆之事,這次更絕,竟能藉水靈精魄晉入悟道之境,真是讓人驚奇!」
羅軒獲得玉老讚賞欣喜之餘疑惑道:「這個又得請教你老人家了,什麼是悟道之境啊,小子真不明白!」
玉老嘆道:「悟道之境,是指修真者在某一個奇異的時段,晉入一種奇妙的境界,與天地玄機相觸,悟得天地法理。」
隨後,玉老再嘆道:「可惜,這次有迫在眉婕的殺機,致悟道之舉半途而廢,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機緣也就此毀去,否則光憑這次機緣就興許能讓你越階修行,說來真是可惜啊!」
羅軒亦是苦笑無語,想起剛才奇妙的感受,對玉老的言語自是深信不疑。人跡忽至,他急忙屏息寧神,朝外望去。
水流縫隙外,率先抵達的烈炎打量四周的景物,隨後而至背負著一個奇異的似捲鋪蓋的流浪則是探身潭中,掬水而飲。
姍姍來遲的虛星月現出疲憊之色,蹲身潭邊洗濯照映,輕攏髮絲,還不忘撣去身上的灰塵。
瀑水轟鳴聲中,烈炎的聲音傳了過來。
只聽他道:「這小子定在這不遠處,潭水還隱有血色,可見他曾在這裡歇息過。」
流浪苦笑道:「修為低了我們整整一階的小子竟在我們眼皮下逃了一夜,換在昨日打死我流浪都不會相信,現在卻體會出烈兄與小師妹上次令人難以置信的感受,看來以後任何人都不可輕視,否則說不定會帶來無謂的凶機。」
整理完畢的虛星月在陽光下看去更是清麗無雙,十分的陽光嬌俏,她輕撫幾分濕潤的髮絲淡淡一笑,道:「這小賊是有些古怪,但流浪師兄倒不必泄氣,否則可是會傷及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