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玄冰獄牢
「你……剛才的傷，好些了么？」
……
「哈，小事一樁！不過……丫丫的，我還真想看看那三個人都是何等修為，竟能破開我的護靈環，哈，真應該查看一下他們是否死透死絕，這種人要是留有一口氣，可都是要命的禍害……」
……
「哼，臭男人我才不會去碰他，要去你去……「
……
「哈，小弟可也是臭男人中的一種，不過是那種尚不算太臭的……「
輕聲笑語傳來，羅軒和玉冰兒兩人心思哪裡還在其它，根本沒心思返身查看。
冰湖迷濛的水氣更濃了，破裂的冰體聲響中，其中一具浮屍忽地動了一動，翻轉了一下，然後悄悄地沉了下去。
憑羅軒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玉冰兒口中的水院玄冰獄牢竟然設在玉冰兒的居所之下，隱蔽非常。
當水院眾弟子最後望向冰谷，只能見到漫天彩芒交互閃映，耳聞轟鳴不絕，更可見煙塵滾滾。
仙門就這麼完了么？
沒有人敢問，亦無人能夠回答，疑惑都藏在心裡，卻寫在臉上，那絲驚惶絕望是最好的證明。
獄牢內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筆直延伸，盡端是蒙蒙青光，照亮了顯得幾分狹小的空間。而當達到盡頭的一刻，冰寒之氣傳來，拐角之處，竟別有一片天地，只見整塊整塊的巨冰方方正正，砌成一個個獨立的冰室，影影綽綽竟然關押著不少人。
數百水院弟子們沿廊道而行，竟然並無太大的聲息，沉悶而壓抑的氣氛讓羅軒感覺透不過氣來，他尾隨著玉冰兒走在前端，想說點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玉冰兒終於站下，打破沉寂揚聲道：「外層沒有門禁的冰室大家可以進去歇息，但有內里施加門禁封印的，千萬不要亂碰，裡面都是我水院禁制的罪人，一旦脫困極為兇險！」
水院弟子們打量著冰室散了開來，他們三五一群相熟而聚，雜亂的聲音立時響徹獄牢。
雜聲稍止，望了羅軒一眼，玉冰兒忽道：「你……你隨我去探望下雪師兄吧！」
羅軒一怔，驀地想起她曾提起雪師兄被鎖困在此，當即點了點頭。
沿廊道再往裡行，到達一個較為寬敞的冰室所在，玉冰兒神情複雜的駐足，怔怔的站在那裡。
這間冰室的門禁靈光流轉，瑩亮的清輝顯得與眾不同，一塊冰晶嵌在門禁的上方位置，顯是能夠查看裡面關押的人物。
羅軒湊了上去，靈力輕探，只見這冰室之內果然鎖困一人，雪白衣裳點綴斑斑血跡，披頭，散發，精神萎頓盤坐在冰室中間位置，可不正是一向翩翩風度的雪公子!
彷彿感應到什麼，雪公子似閉非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兩道血芒般的睛光沖著門禁望了過來，下一刻他閃跳過來，沖著門禁狂吼嘶喊著，饒是羅軒知道對方傷害不到自己，仍是被嚇得一跳，退了兩步。
「丫丫的，怎麼會這樣？」
羅軒乾澀一笑，輕道。
玉冰兒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淡淡道：「事實上，當冰兒發現雪師兄這般模樣，便探看了與他一同返回的佟岩、關達兩位師兄，卻不曾想為兩院的前輩所阻，於是我去探訪青松師伯，亦是難尋蹤跡，由此可見，他們三人護神劍返回宗門，恐怕比雪師兄亦好不到哪去。」
羅軒倒吸了一口涼氣，無語。如果玉冰兒所言為實，那這出自地淵的血厲神劍將會何等的凶煞，仙門劫難緣自此劍，不管以後被誰得了去，以後亦會不得安生。
耳畔，傳來玉冰兒幽幽一嘆，道：「外面，也不知是何等模樣，我仙門……怕過不了此劫啊！」
羅軒心情更加沉重起來，甚至連句安慰話也不知從何說起。兩人覓地而坐，茫然無助的感受襲上心頭，他忽地探出手臂，輕擁玉冰兒的香肩入懷，那嬌軀一顫，輕輕的偎依過去，廊道內越發的靜了。
獄牢，丹房，數十爐煉好的成丹丹爐本是滿滿的，現在多半已清空。這裡數百人以丹丸為食消耗之速極為的驚人，縱使是按配量發放，困於獄牢的眾人丹丸靈藥也僅能維持，不可能再供以修行，神經崩得緊緊的水院弟子不堪忍受，群情變得激憤起來。
「我們不能總待在這裡，與其餓死，不如戰死！」
……
「對，這樣下去也不個辦法，總不能永遠在這呆下去，不見天日啊！」
……
「師姐，呆在這裡太難受了，你想想辦法啊……」
……
「師姐，我們……都受不了了，我們……殺出去吧！」
……
「興許敵人走了呢，我們還能出去收拾下殘局，更能尋找下其它四院倖存的師兄們！」
……
紛雜的弟子們聚了過來，目光俱是望著清冷而面無表情的玉冰兒，就算在這般惡劣的境況下，她仍是他們心中的支柱，不可替代。
玉冰兒嘴角掀起一絲苦澀的笑，幾天來，她的面容憔悴了許多，仍難掩俏麗的容色，而她，何嘗不想出去，外面，也有她牽挂的人和事。
她望向一旁，攤攤手的羅軒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她心中一定，生死相依的感受瀰漫心間，她輕攏耳畔的散亂碎發，揚聲道：「既然大家都有此意，我們便出去！」
獄牢廊道陡然變得歡騰，生的希望在每個人的心頭點燃，所有人都躍躍欲試，一掃多日來心境的陰霾。
再臨冰谷，滿目凄涼。
本是冰棱閃爍的冰峰已經沒有幾座完整，無數冰塊碎裂沿勢而下滾入冰湖，使得原本清澈的冰湖被填滿整個湖面，除了冰裂聲響，整個冰谷靜似鬼域。
夕陽在天際展示最後一絲亮麗，照得冰谷有如一片發亮的白玉，遠處隱隱可見的群峰峻岭多已不見，更有漫空的煙塵遮空蔽日，顯示出這裡曾經發生過驚天動地的大事，所有人的心頭驟然一緊。
千年仙門，真的完了么？
因大多是新晉弟子，多半不能御空飛行，玉冰兒安排十個修為較高的水院弟子分成兩組御空查看，而其它人結陣而行，以迎不測。
心中牽挂土院的羅軒自告奮勇的率領一組，離開冰谷來到擇院台附近，這裡高而望遠，恰能眺望雲海廣場的方向，是最佳的查看位置。
擇院台，沒有了當初的潔靜，青磚玉台變得破碎不堪，百餘丈的平台只有小片較為完整，更有數柄閃著殘餘靈芒的靈劍靈刀之類法器裂成數截，顯示出這裡曾經發生過殘酷的爭鬥，敗者恐怕難以身免。
慨嘆之餘，羅軒舉目望遠，竟發現視線之內，原本的雲海廣場沒了，只有一片坍塌的半截山體，半遮半掩在雲氣間，曾經仙門引以為傲的，盛載著那滿是血厲的地淵神劍的仙鼎，更不知下落。
身旁，同行的五名水院弟子俱是目瞪口呆，他們修為皆是能夠御空飛行的淬體期，層次也較為接近，與羅軒相仿。雖然閱歷較羅軒豐富，但這種情形都未曾經歷過，慘淡的希望破滅之後，道心均生出絕望的情緒，不知該如何是好。
羅軒嘆道：「雲海廣場不復存在，恐怕我仙門徹底完了，事不宜遲，我們先和玉師姐匯合，再謀出路。」
其它人似是木訥般的點頭，還沒有從師門傾毀的殘酷現實中清醒過來，在羅軒的催促之下，一起往回趕去。
冰谷入口，羅軒輕聲細語的將所見所聞向玉冰兒等人講述清楚，面容流露出一絲凄楚。當另一組人回來，人數竟多了十餘人，其中竟還有一位木院的名為厲樹的長老前輩，不過卻是受創頗重，還少了一隻手臂需要人攙扶。
天色漸漸濃重，眾人聚在一處，以側安全計決定重回玄冰獄牢，所有弟子圍攏在厲樹的身邊，急切的想知道仙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晶石閃爍著柔和的光亮，使得獄牢內沒有半分幽暗的感覺，厲樹掃了四周聚攏的弟子們一嘆，緩緩道：「你們當然知道神劍歸門一事，這也瞞不了人，只是，你們卻不知道，神劍歸門的當天，我仙門的所有鍊氣境以上修為的弟子便執行護持神劍的各項任務，並曾數度發生與各大宗門的爭鬥，死傷無數，所為的只是那柄會使近身者瘋狂的神劍。」
玉冰兒疑惑道：「厲長老的意思是，神劍歸門后我仙門已經和人發生了連場大戰，那麼，各院的前輩和師兄們都在外抗敵么，我們敵人又到底是哪一方宗門？」
厲樹苦笑道：「哪一方？何止是哪一方啊，地淵血厲神劍的出世，整個東域但凡有點規模的宗門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我仙門實是大錯特錯了！」
羅軒皺眉道：「厲師叔的意思莫不是指來犯我仙門的敵人全是修道宗門的精英么，否則，我仙門千年基業怎麼會敗得這麼慘，這麼快？」
厲樹嘆道：「光是事起突然，我仙門千年根基怎麼會放在心上，只不過，來者之眾均非你等所能想象，我這手臂，便在萬餘人的修真者大戰中被流芒掃中，弄得這般模樣。」
「萬餘人？」
眾人均是倒吸了口涼氣，滿目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