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苦盡甘來
月余，時光在不經意間悄然溜走，春意在大地顯露。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羅軒臉上天真的笑容悄然斂去，連他的娘親都感覺到他的變化，幾次有心詢問，卻又止住。如果說真的有原因，那只有一個可能。
紙是包不住火的。三十餘名孩子當中，已經有七八人顯示出無法凝聚真流氣息，顯然，羅軒也是其中的一位。
是否凝聚出真流氣息初時很難判斷，但日子一久，便自然顯露出來。
似羅軒般，在半月前，與羅力一起打鬧便感力不從心，多時處於劣勢，與之前截然不同。而羅力正好反之，一天比一天氣息沉凝，步健身矯之餘，力氣也大了很多。
庭院，把自己關了有段日子的羅軒到這裡時，羅力與數個小夥伴正在玩耍，嘻嘻哈哈的洪亮笑聲傳來，卻讓他心裡泛動少許的刺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來，彷彿這裡有什麼牽動神經，將他吸引過來。
「小軒，你來了！」
羅力遠遠的見到羅軒拋下其它人跑了過來，笑意彌留在臉上平添了幾分陽光的味道。
羅軒默默地點了點頭，看去略顯消瘦的臉上凸現幾分黯然。勉強擠出個笑容，他突然生出遠遠逃離這裡的衝動。
苦忍著，略顯漲紅的小臉有些僵硬，然後轉身，就那麼的將背影留給了這個脾氣最相投的夥伴，朝著村路走去。
現實就是這般的殘酷，兩個人資質的不同，註定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天地，而他正是其中那個不幸的。
羅力欲語還休，臉上的笑意終去。幾個夥伴圍了上來，嘻鬧著扯著他繼續剛才的遊戲，拉扯間，無奈的目光鎖定著那孤單的背影，眼睜睜地看著消失在村路的拐角處。
心神終被扯了回來，眼前的歡樂逐漸擴大，將那孤單的身影抹去，一邊串的笑語在庭院中又回蕩起來。
午夜，羅軒盤坐著緩緩睜開雙目，夜光下的雙眸閃現出一絲絕望。幾個呼吸前，當凝聚成的真流氣團再一次的崩離，散於四肢，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撞牆死去。
纖細的手掌緊握，指甲扎在掌心，傳來的刺痛雖然很疼，但比起羅軒此刻的心境，卻又算不得什麼。
凝視著屋內的土窗，那有小小的一片夜空，幾顆亮閃閃的星星眨著眼，彷彿將這裡的一切看在眼裡，傳達著一絲絲的同情。
「老天，你瞎了眼睛么？」
嗚嗚……
「為什麼……我這麼用功，卻比不上其它人？」
嗚嗚……
「你個瞎眼老天，為什麼我什麼都比不上別人？」
嗚嗚……
跪著擂打著土炕，羅軒哭著叫著，發泄著內心的酸澀與苦痛，一聲輕咳將他肆放的情緒打斷，抬起頭看見娘親正輕倚在屋牆處。
「娘！」
羅軒擦了擦滿是淚痕的小臉，吶吶地喚了一聲。
娘親笑笑，輕移蓮步來到羅軒身邊，並排坐在炕邊，將他摟在懷裡，柔聲道：「蒙兒這段日子的努力，娘都看在眼裡，也知道蒙兒心裡的苦。娘雖然不知道這種修鍊到底應該是什麼感受，但當初，娘聽你爹談過，修鍊一途，唯有堅持，才能達到目標。你的爹說，最初也與你一樣，幾乎沒有什麼指望，但後來他堅持了下來。就是憑藉著這個信念，他在十二歲時出人意料達到仙石要求，使得仙石冒出少有的黃芒來。」
羅軒聽得入神，不禁問道：「娘，那……爹爹，當初也和我這般么？他……他修鍊了多久，才凝聚出真流氣息的？」
娘親撫了撫他的頭，笑道：「娘怎麼知道，只是聽你爹爹說起過這段經歷，又見到你這個樣子才想起來的。不過，娘認為，你爹爹當初能堅持下來做到的事，我的蒙兒也一定可以的。」
羅軒意動，剛才的頹喪和絕望一掃而空，雙眸閃著亮光看著自己的娘親，道：「娘說的對！爹當初能做到的，蒙兒一定也可以做到，蒙兒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讓爹失望！」
娘親笑著點頭，輕道：「真高興蒙兒又有了信心，夜了，不要太辛苦，早些歇息吧。」
羅軒點頭，轉爾鑽進被窩，稚嫩的小臉此刻是信心滿滿。娘親滿心歡欣的為他掖了掖被角，轉身離開，只是，在背轉身的一刻，她眼眸里立時湧起一絲怪異的傷感，轉而被無可名狀的悲哀掩蓋。
又是月滿星河，柔和的月光透過土窗照映在一個一直盤坐著的幼小身軀之上，他，正是羅軒。
不知過了多少次月圓之夜，幾乎足不出戶的他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全部用於凝聚真流氣息，只為能讓自己再次具備去庭院的條件。每日里，堅持的信念雖然起起伏伏，但羅軒從未放棄，今天與往日沒什麼不同，羅軒自己恐怕也想不到這一天會是不同尋常的日子，改變了他的一生。
閉目而坐，看去幼小的羅軒雙手在身前擺出奇異的手印，胸膛輕微起伏，一呼一吸間，漸漸形成完美的循環，而在氣息循環間，有著淡淡的白色氣流沿著他體內的骨骼與經絡緩緩流動，最後在小腹處凝聚成一團。
這一次的聚氣一如平常，意念之中，那氣團漸漸凝聚成形一刻，彷彿受到什麼古怪的力量牽引，氣團瞬息間崩離開來，流於四肢。
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羅軒並沒有半分的意外。輕呼過後，依然如故，他沉念靜心，再一次的準備重新開始。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手心、腳心、眉間、還有頭頂、胸口、小腹各有穴點突然變得灼熱起來。
那灼熱來得十分突然，讓羅軒有些意外，不及反應間，各個點竟然有些發燙，讓人難以忍受。
來不及去想發生了什麼事情，接下來的一幕更讓他目瞪口呆，甚至有些驚恐。這些灼熱的穴點位置，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團團，一股股的真流氣息，從中涌了出來，紛紛朝著小腹的位置匯聚，宛若小小的球體。
有節奏的呼吸間，涌動著，匯聚而來的氣息變得愈加的壯大，不斷的衝擊下，那小小的球體也變得越發的密實，接著，不斷的壓縮、凝實，又恢復至原來的大小。
這種異狀雖然與羅軒聽說來的凝聚真流氣息的神兆完全不同，但這神奇之感卻是感由心生，讓他知道自己這段時期的努力沒有白費，在今天終於見到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