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05 總要有人來承受
地上一灘血跡，其他什麼也沒有。
翻遍了整座後山，只在南邊下山的一盞路燈下找到了一灘血跡。
艾茉莉光憑味兒就確定，這是顧誠人的血。
左及川並未如艾茉莉預計的那樣慌張，而是十分冷靜地打電話讓慶麟掃描了整座山，接通了所有的監控攝像頭。白澤和琉璃則按照血跡的消失方向進行了物理性的追蹤。但沒有任何結果。
顧誠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除了地上的這灘血，幾乎無法證明顧誠人曾經來過這裡。
李在意臉都綠了，若是方才聊的內容還好好的，自然不會怎樣。可方才顧誠人可是擺明了是來警告他們變種人的，這樣一來誰都會覺得是他們變種人暗算了顧誠人！
「放心，我並沒有這樣想。就憑你們，想要暗算誠人？還嫩了點。」左及川一擺手打消了李在意的擔憂。
變種人固然厲害，可再厲害他也是人類。只要是人類，就沒有能暗算顧誠人的。陰陽師可不光是連同陰陽兩界，只要有人類的氣息，他都是能夠感應到的。尤其是帶有敵意的氣息，會第一時間發現。
也正因為這樣，左及川對於顧誠人被人暗算了，而且極有可能被人綁架了這一點感到分外的驚奇。簡直是驚訝到了目瞪口呆的地步。
「艾小姐，你手腕上的線，還在么？」左及川突然想起來艾茉莉手腕上捆著金色的線，應該是鏈接顧誠人才對。
艾茉莉猛然驚醒，低頭去看手腕，卻發現空無一物。我勒個擦，這事可大發了。
李在意背後一冷：「真的不是我們做的！」
左及川白了他一眼：「中國有句古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聽說過沒？越描越黑懂不懂？」
李在意噎了個，他真的想表示一下清白啊喂！
白澤走過來，將平板電腦遞給左及川：「慶麟把這附近的天眼都調出來了，南邊這一片都沒有照到什麼東西。」
說罷瞄了一眼旁邊的李在意，白澤嘴角微微翹起：「李先生能摸著良心保證你們公會所有的變種人都不會對誠人下手么？」
你說不是你做的，也有可能是其他變種人動的手啊。就算是親兄弟還有各懷心思的時候呢。怎麼可能那麼團結。
李在意方才還蒼白的臉頓時通紅起來：「我自然能……」
「行了，少特么廢話！」左及川低吼一聲：「誠人找不到，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公會？」
以前也許不敢叫板，可現在老子這邊可不止一隻吸血鬼呢。變種人再厲害也是人類，吸血鬼可是吃人的！
李在意被左及川的眼神刺的渾身一冷，他能夠感覺到，左及川絕對不是恐嚇他，這個男人，絕對做得出來。
整整找了一夜，一點線索也沒有。
回到左家的時候，已經快要凌晨1點了。慶麟說臨也打了十多個電話，反覆追問顧誠人找到了沒有。可始終沒有什麼好消息。
「如果咱們解決不了，就得通知美國那邊了。」如果對方真的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將顧誠人綁架走（說不定還傷到了），那就說明不是他們尋常人能夠找到的範圍了。需要陰陽師的技術支持。
慶麟放下電話：「已經通知朱雀那邊了。分堂的人都下來尋人了。咱們先找一找。說不定就是燈下黑，死角沒有看到。」
其實這種事若是訓練精良的職業殺手也是做得到的，只不過他們一開始就將視角定位為非人為造成的。
左及川點了根煙：「告訴應龍一聲。」
「少爺，洛家來電話了。」蒼麒拿著電話大聲喊道。
左及川皺了皺眉，凌晨2點？洛家抽風了來電話？還是說洛琛和重華又穿越了？
「喂？」左及川接過電話，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
「我是洛琛，你們來一趟法醫辦公室。」洛琛的聲音也好聽不到哪兒去，略有些沙啞。
左及川眼皮跳了跳，一瞬間手腳冰涼。
「少爺？」蒼麒推了推他，左及川才發現自己愣住了。
左及川驚醒過來，放下電話：「是洛琛，讓咱們去一趟法醫辦公室。」
這個時間？蒼麒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這個點去停屍房不會遇到什麼吧？額，不過他都已經變成吸血鬼了，就算遇到什麼也沒什麼吧？
左及川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臉上隱藏不住焦慮的神情，倒是讓蒼麒嚇了一跳，趕忙去叫白澤一起跟著左及川，他自己又給應龍打了個電話。
艾茉莉去洗手間洗了個手出來的功夫，屋裡就少了倆人。琉璃沒跟著過去，蒼麒和白澤都去了，家裡總要留個人守著。更何況還打了電話叫了應龍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對。
「他們去哪兒了？」艾茉莉問道。
琉璃搖搖頭，從酒窖里掏出一瓶紅酒來，開了瓶，拿了兩個杯子：「你餓不餓？我都餓了。」
艾茉莉有些不好意思：「總是吃你們家的。」
琉璃笑了笑：「沒事，都不是很名貴的酒，但是都很好喝。」
艾茉莉突然想起來大長老還在左家，也不知道給大長老餵食了沒有，萬一他老人家餓急眼了亂吃東西就不好了。
左及川直接一輛車三個人一起往法醫辦公室去，路上接了應龍的電話說他已經到了。從應龍家到法醫辦公室絕對比山上下來要近得多。等到左及川開車到達法醫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天都蒙蒙亮了。遠遠就看見應龍一身米色夾克站在法醫辦公室的樓門口等著他們。這個時間段也沒人，左及川直接將車停在了院里，一群人奔著法醫辦公室走去。
洛琛沒在辦公室而是在收發室等著，看見應龍他們進來就迎了出來。
「因為沒辦法確認，所以我電話里沒有明說。我也是半夜的時候被叫來的。」洛琛面色冷冷地說道。
左及川和應龍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太好的神色。
洛琛走在前面，帶著他們進了停屍房。三張停屍床上都沒有人，唯獨最中間的那張被一塊白布蓋著。洛琛走過去從頭掀開白布，露出一張青灰色面容精緻的臉。
左及川頓時瞪大了眼睛，直接俯衝到停屍床邊上，雙手死死地摳著床沿。
「死因是失血過多。傷口在肋骨附近，應該是某種利器直接刺入，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被刺中之後應該是被拖行了一段路，然後被吊了起來，腳踝上有明顯繩子捆綁的痕迹。」洛琛公事公辦地說道。
左及川耳中一片轟鳴，根本聽不見洛琛說什麼，停屍床上躺著的人，他們找了整整一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左及川猛地將那人拎了起來：「你特么是主角！主角怎麼能死！」
應龍直接扶額，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感性的話呢，一張嘴居然中二病全開。
「你先放下，別說你了，我都不信這人是顧誠人。」洛琛輕咳一聲，拍了拍左及川。
能殺顧誠人得有多大的本事啊。倘若是直接將頭砍掉，或者是將人劈成兩半，說不定他們還能相信些。若只是失血過多，能殺顧誠人的話，他早就死了八百遍了好么。
左及川將人放下，深深地舒了口氣：「我真的信了。」
白澤捂著鼻子：「那個，你們沒聞到這個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兒么？」
洛琛看了白澤一眼：「這人送來的時候身上是濕漉漉的，外面只穿了一件白襯衫，襯衫上有十分濃重的香水味兒。」
白澤眉心擰緊，身形一軟，靠在蒼麒身上。蒼麒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也捂著鼻子。應龍看了他們一眼，將他們倆先扶出去，看樣子這個味道（他們並沒有聞到）對吸血鬼有很大的影響。
可白澤和蒼麒都是新生的吸血鬼，這個味兒有什麼問題恐怕還要天生的吸血鬼才能聞出來有什麼問題。
應龍直接開車帶著他們倆回了一趟家，順便將琉璃和艾茉莉換來。大長老躍躍欲試地要求一起跟來，應龍考慮了三十秒，就讓大長老上了車。
對於汽車，大長老只在電視上見過，艾茉莉對於大長老這麼多年沒出門宅在家裡簡直是嘆為觀止。
「別扯了，怎麼可能沒坐過汽車。」艾茉莉擺擺手，表示一個字都不行：「你去山裡不是坐車進去的？」
大長老微微抬起下巴，一臉倨傲：「馬車。」
「噗……」琉璃那邊沒忍住，直接笑場了。
停屍間里，左及川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抽著煙。洛琛站在他身邊，本來應該提醒他不要抽煙，可想了想，跟左及川要了一根，一起抽了起來。
「說實話，冷不丁的我真的當真了。」左及川淡淡地說道：「可能是沒睡覺的關係，人有點恍惚。」
洛琛搖搖頭：「如果真的是假的，只能說對方製作的太精良了。連我第一眼看到，都當了真。」
做法醫習慣了，是能夠用視線來判斷人的基本數據的。洛琛都不需要用測量的就能看出來他親哥是胖了還是瘦了。
顧誠人跟其他人還不太一樣，身體基本數據是非常難得的。洛琛幾乎記住了與顧誠人有牽連的所有人的數據。光是看就知道這個人是否是假冒的。這不是某種特技，而是職業病。
「這個人傷的非常狠。應該是突如其來被襲擊，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迷暈，沒有用擊打的方式讓他暈過去估計是不想留下過多的痕迹。估計是用了催眠瓦斯之類的東西，可是送來的時候身體已經一定程度上損壞了，查不出來。只能看驗血報告。」洛琛吐了一口煙出來，用彙報資料的語氣淡淡地說道。
左及川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眼睛微微眯起：「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認識的人會躺在這張床上。任何一個都是。所以，朱雀跟我說青龍他們死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接受這件事。」
洛琛捻熄了煙頭，嘆了口氣：「我明白你這種想法。可是，這樣的事，我見得太多了。」
總有一天，也許他在這張解剖台上就會看到他哥哥，洛凌的工作表面上看上去不過就是在軍營里混日子，可他知道，洛凌實際上從事的工作要比表面上看上去危險的多的多。那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再也不能回家的工作，而且，就算是犧牲了，也不會被人所知。無聲無息就被抹掉了痕迹。這種感覺非常不舒服。可就算如此，這個也需要他來承受。總要有一個人去承受其他人的消失，與其讓其他人來承受，不如他來。畢竟，他是這樣冷情的一個人。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他本人。如果這個人是仿造著顧誠人本人做出來的，就說明受傷的地方應該是一致的。這樣才有造假的必要。」洛琛冷冷地分析到。
左及川眯著眼，手上的煙灰已經掉了一地，眼看就要燒到他的手了，才扔在地上踩息。
「一會兒我就去給美國那邊打電話，問顧奶奶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誠人的元神，能找到元神，就能找到本人了。」他記得以前顧誠人曾經說過，任何一個陰陽師都是要將自己的隱名寄放在某個地方的，有了隱名就可以找到元神，掌握了元神就等於掌握了陰陽師的生死。這是某一次顧誠人和左及川險些無法活著回來時，顧誠人告訴他的。
洛琛不明白陰陽術的事，他也不好奇不想問，可是一想到老人家知道孫子有可能死了的消息，心裡就翻上翻下的。
「那個安~倍臨也不也是陰陽師么，陰陽師找陰陽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沒確定之前還是不要驚動老人家了吧。」洛琛看著冷，其實心特軟。
左及川看了看洛琛，點點頭：「也對。」
應龍把車停在外面，帶著琉璃艾茉莉和大長老往裡面走。還沒走到門口，艾茉莉就皺起了眉。
「什麼味兒啊。」琉璃也捂著嘴，顯然是聞到了什麼。
大長老挑了挑眉：「這不是千年蠱毒的味兒么？」
應龍眼神閃了閃，他果然知道。
推了門走進停屍間，艾茉莉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停屍床上的那個人，猛地捂住嘴幾乎尖叫出聲。
左及川見她這個反應嘆了口氣：「假的。誠人哪兒那麼容易死？」
艾茉莉瞪大了眼看向左及川：「可是，他血液的味道，是顧誠人的味道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