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8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隻白皙的手在圓潤的額頭上搭了個涼棚，遠遠地朝著遠方眺望著。
城是不錯的城，可就是氣息不是很美妙。
流水的車，高聳的樓，風中還能偶爾聞到海水的馨香。
偏偏在這樣繁榮向上的城市上空，瀰漫著一股黑中透藍的怨氣。
嘖嘖，真是浪費。
「行了，別站在人家塔尖上了好么，下面快要有圍觀群眾了。」戴著眼鏡的男人叼了根煙一臉笑意地從下面喊話上來。
一身白衣的少女收回眺望的目光，蹲在高塔的頂端，低頭朝著下面喊道：「這裡的人居然還能安穩地生活下去，真是佩服啊。」
男人低頭笑著踢了踢腳邊的水泥台：「不知者無畏，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三天前他們來到了這個城市，原本只是路過，卻不曾想被這裡極重的怨氣給吸引了過來。做他們這一行的，怨氣越重的地方越是不能輕易就一帶而過。祖宗留下的規矩，走一路清一路。
「下來吧，咱們先問問這片歸誰管，別管了閑事裡外不是人。」男人笑著朝著少女伸出了手。
少女點點頭，輕盈地跳了下來。
「先吃飯吧，我餓了。」少女將長發梳理了一下，重新綁了起來。
男人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嗯，先吃飯。」
警局裡，鄧世昌看著電腦上整理出來的檔案，老別墅是屬於一個退休老教授的。老教授去年在美國過世的時候這個別墅原本是打算處理掉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別墅轉手賣給了一個做畫廊的老闆之後就一直荒廢在這裡了。用荒廢這個詞一點都不誇張。幾年沒人打理，後院的野草都要比小孩高了。
不光是電視里有這樣的場景，打著正經生意的外皮私底下什麼都做的人有的是。這個畫廊的老闆雖然面上滴水不漏，可要是細緻地查一查，說不定可以查出來點什麼。
上面給的壓力非常大，接連幾次大型兇殺案都已經上了全國的新聞了。什麼猜測的都有，有說隨機殺人的，有說報復社會的，可無論是哪一種原因都不是他們做警~察的可以定論的。無論如何都要查出來才行。
葉劍抱著法醫那邊發過來的資料：「鄧隊，你回家休息一下吧。都熬了三四天了。誰也不是鐵打的。」
鄧世昌抬頭看著葉劍，撓了撓有些亂的頭髮：「我出去吃口飯，洗個澡再回來。」
高強度的工作他已經習慣了，家裡空空的，回去不回去沒什麼太大的區別。這就是單身漢的好處，否則動不動就要住單位的，對老婆孩子都不公平。
一碗面，兩個人分。
少女挑起一根小心翼翼地吹涼，試探性地抿了一口。這矯情的動作看的男人啞然失笑。
「說你貓舌頭真是一點都不虧你。再不吃都坨了。」男人笑著拿了個小碗，將麵條撥出來，方便晾涼。
少女瞪了他一眼，傲嬌地哼了一聲繼續去吃麵條。
突然身後一個大力的推搡，少女一下子就撞到了桌角上，筷子上的面也被甩了出去。
「哦，對不起。」鄧世昌連忙道歉。中午吃飯的人太多了，櫃檯前擠得全是人，他端了面打算過來那雙筷子，有個小孩子跑過去他沒躲利索就撞到了旁邊的人。
少女本來一股子怒氣都升上來了，可人家立刻就道歉了，她就蔫了。
男人眼神暗了暗，轉瞬就變成了和藹的笑容：「不打緊的，人太多了，大家都理解。」
鄧世昌還是很歉意，幸虧沒有弄髒少女的衣服，否則就更抱歉了。
哐！玻璃門被大力地撞開。一群蒙面人沖了進來。
「所有人都不許動！」
鄧世昌默了個，打劫麵館？！好有新意啊……
少女微微張大了嘴，眼睛blingbling地閃著，打劫！居然是打劫！以前都是在電視里看見，沒想到居然有身臨其境的一天。
少女彷彿看到了國際巨星一般的架勢拚命地捏著男人的胳膊。男人笑都要忍不住了，可是胳膊上的疼卻讓他有些笑不出來。就這丫頭的手勁，掐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扛得住的。
「都給老子老實點！」為首的一個站出來，手裡拿著西瓜刀。
真的是切西瓜那種刀，長長的，寬刃的。
麵館里，靜悄悄的。
吃面的忘了吃面，端面的愣在原地，下面的師傅筷子就停在半空中，面在水裡起起伏伏的，忘了撈了。
一時間，氣氛莫名地有些喜感。
「那個……大哥你們是當真的么？」一個看上去也就20歲剛出頭的大學生模樣的少年彷彿強忍著笑一樣問道。
誰知那個為首的一個字都沒說，刀夾雜著寒氣就朝著少年砍了過去。
卧槽！來真的啊！鄧世昌一碗面就砸了過去，晚一秒少年就特么截肢了！
男人看見鄧世昌的舉動，不著痕迹地挑了挑眉。這年頭還真有人強出頭啊。再低頭就看見少女的眼睛閃著星星，完蛋了，這丫頭肯定是要插一腳了。
一碗面帶著湯就砸在了西瓜刀上，坐在門口的人躲得快，不然熱湯就淋一身了。
「呵，還真有管閑事的。」站在頭目後面的一個男人舉著刀就奔著鄧世昌過來了。
鄧世昌最近心情真心算不上好，不對，已經超越了不好到了頻臨崩潰的邊緣了。還沒等那人說第二句，一個側踢就將那人踹到一邊去了。砸在了桌子上，一時間尖叫聲四起。終於都清醒過來了，吃客們都叫嚷著往外跑。堵在門口的蒙面人二話不說舉刀就砍。
眼看著一個抱著孩子的老太太就要撞到刀口上，鄧世昌眼睛瞪的通紅，踩在桌上就奔著門口飛奔過去。
一個煙灰缸從身後飛了過來，直接砸在了要砍老太太的人的手上。
少女一跺腳：「先聲奪人是我乾的！你搶什麼風頭。」
男人緩緩站起身，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低頭點了一根煙，眼睛微微眯起來，掃視著這幾個蒙面人。
「要麼，現在滾出去。要麼，就都別走了。」
「李墨陽！」少女咬牙切齒：「老娘的台詞！」
男人一手按在少女頭上：「少廢話，沒那個功夫跟他們跟這兒耗時間。」
少女本來還要喊，突然一激靈，這麵館里有什麼東西。就在後廚，很恐怖的東西。如果不及時處理，這屋子裡的人都不夠塞牙縫的。
「快點把前面收拾乾淨了，後面那個不等人的。」李墨陽扯開領口，以迅猛之勢朝著人群中沖了過去。
少女頓時打起精神來，衝到后廚門口，推開門朝裡面喊道：「后廚的人都出來，有煤氣的味兒，很有可能是管道泄漏了。」
多年的經驗告訴她，老百姓最是難以驅使的，你跟他們喊有危險有危險有危險他們當你是放屁。別管是錢塘江大潮非要站在最前邊兒看，發洪水的時候下河去撈魚，還是動物園裡無視老虎下車吵架，老百姓都是不見黃河不落淚的。
以前有危險的時候他們沒少吃虧，卷進去的人越多，怨氣就越重。只有讓他們切身體會到危險，才會乖乖聽話。
后廚的大師傅們本來剛要呵斥少女無故跑進來，可一聽她說很有可能煤氣泄漏，在滿是蒸汽的后廚還真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掌廚的師傅第一時間關了面鍋下面的火。轉身就要奔管道那邊跑去檢查。少女眼皮一跳，一摞子黃符扯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啪啪啪地貼了一排。然後這些白大褂們就乖巧地往外走了。
前面大堂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鄧世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看上去斯文的男人一人之力橫掃千軍。
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如果穿鞋那個是泰森你就不會這樣想了。眼看著男人彷彿大人收拾小孩子一樣的架勢將蒙面打劫的打的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圍觀群眾連跑都忘了，站在地上一臉看大片的架勢看熱鬧。還有幾個孩子在拿著手機錄像發微博，發朋友圈。
人就是這種生物，一旦脫離了危險，就開始忘了自己曾經命懸一線了。
少女嘟著嘴看著客人都不逃命了站這兒看熱鬧，吸足了氣大吼一聲：「煤氣泄漏啦！！！！」
麵館里靜了靜，然後爆發出又一輪的尖叫聲，連同搶劫的蒙面人們也不管那麼多了往外跑去。
鄧世昌一把扯住少女：「你們也趕快離開這裡。我這就叫人來。」
少女默了個，難道這人也是行里的？
然後就看著鄧世昌拿出對講機開始喊人。少女頭皮一麻，卧槽！警~察！
李墨陽那邊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轉頭就看見鄧世昌一手扯著少女往外拉一面跟對講機那邊調兵遣將。
這點子可真夠背的，出門吃飯居然碰了個警~察……
「墨陽……」少女一副偷東西被抓了的表情，哀哀切切地看著李墨陽。
李墨陽輕咳一聲，拍了拍鄧世昌：「能不能把手從我女朋友胳膊上鬆開？」
鄧世昌老臉一紅，麻蛋搞得像他佔便宜似的，連忙正色道：「你們也趕緊撤離這裡。」
咕咚，咕咚……后廚傳來巨大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在撞門的聲音。鄧世昌一愣，下意識朝著后廚的方向看過去。李墨陽嘖了一聲，一把扯住鄧世昌的衣領大力地將他順著玻璃門扔了出去。
「小念！」李墨陽大喝一聲，從袖口裡甩出一把長劍來。
蘇小念雙手飛速結印，金光籠罩，手中多了一把長刀：「老規矩。」
后廚的門被大力地撞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緩慢地朝著他們移動了過來。那是無法形容的一團，就如同一個人渾身裹滿了瀝青和淤泥，慢慢地朝著外面移動過來。
大門被撞開的一瞬間，許許多多的聲音充滿了整個麵館，有哭聲，有凄厲的吼聲，嗡嗡的刺的人耳朵疼。
蘇小念咬著牙：「這個城市裡到底死了多少人啊。這冤魂的數量都快趕上咱們家七八年的產值了。」
李墨陽眉心緊皺：「很有可能這個城市的負責人也被它吞噬掉了。」
蘇小念看了李墨陽一眼：「那還上么？」
李墨陽白了她一眼：「咱們不上誰上啊！」
黑團似乎是發現了他們倆，猛地朝著他們沖了過來。李墨陽和蘇小念同時朝著旁邊飛身躲開，與此同時手中的刀劍朝著黑團刺了過去。
叮，金屬撞擊金屬的聲音。
居然懂的防禦？！李墨陽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這樣形式的怨靈。
「小念，硬碰不行，撤開。」李墨陽咬破手指雙手結印，金光閃耀，一個黑衣的中年人憑空出現，手中一把彎刀，毫無預警地直接朝著黑團砍了過去。
蘇小念撤到一旁同時結印，金光閃過，一個身穿青色飄逸長裙的女子憑空出現，手中雙劍也朝著黑團刺去。
被甩到麵館外面的鄧世昌瞪大了眼睛，他們剛才是不是正好處於電影的拍攝現場？即將在明後年上映的玄幻電影是么？為什麼他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剛才那兩個人為什麼拿著古劍跟那團黑對打？然後就突然出現了金光四射的半透明的全息圖像跟那團黑對打……
難道是他這幾天沒睡好覺？可是看著旁邊圍觀老百姓的臉色，他肯定是沒看錯的！
麵館里已經一片狼藉了，這團怨靈極其難對付。李墨陽驚訝地發現集他們倆之力居然不能站到上風，這就棘手了啊！
「嗷」黑團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咔嚓一聲，一個雷劈了下來。
大晴天的，打雷？所有人都尖叫著伏在地上。鄧世昌的冷汗順著額頭就流了下來。
天空中閃過一道金光，一個半透明的身影俯衝了下來。手中長刀高舉，將黑團整個劈開！
李墨陽和蘇小念震驚地看著眼前一身紅衣軟甲的白髮男人，這分明是式神啊！那麼，這個城市的鎮守陰陽師應該在才對啊。
那式神將黑團劈開之後淡淡地看了李墨陽和蘇小念一眼，轉身就消失不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