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8 最恨無能為力
慶麟拚命地砸著玻璃門,青龍就那樣死死地擋在前面,額頭上頂著槍,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
青龍是多倔強的一個人,慶麟以前就知道,而今天,倔強這個詞讓青龍幾乎發揮到了極致。
一聲槍響,慶麟就成了孤兒,不折不扣的孤兒。頭死死地抵在地上,慶麟雙手上都是鮮血,腦子裡嗡嗡地響著,整個人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那個人並沒有選擇爆破監控室,從外面是看不見裡面有人的,整個監控室的設計上採用了偽裝迷彩的設計,外面觸動了機關,玻璃就會變成與牆紙一樣的顏色,直到外面確認沒有威脅,才會變回透明的玻璃門。
朱雀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安全屋大門前,朱雀冰冷地看著躺倒在地上的玄武,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可嘴角卻滲出血來,耳朵里也滲出血來,顯然是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到才會內臟出血。
緩緩地抬頭,朱雀將手槍上膛,一步,一步,朝裡面走去。
安全屋並不是直接就通到底的,需要拐進一個三道門,才能夠進到最裡面。密碼只有家裡人知道,問是輕易問不出的。
朱雀端著槍,人異常的平靜,甚至冷靜的過分。一步,一步,一步……
電子門口有人,朱雀眼神微微閃動,走近看清對方是一個黑衣的男人,身形上就看得出絕對不是自己人。一腳將那人踹開,發現那人胸口上有一處明顯的傷痕,顯然是匕首刺傷的。
玄武堵在門口,裡面卻還有人進來,看來當時的情況很混亂。朱雀伸手抹凈電子鎖上的血跡,輸入了密碼。門打開,進入「會客室」,再進第二道門。
「嗚嗚嗚」可以聽見哭聲,朱雀心頭一顫,直接衝到第三道門口,手指顫抖地輸入另一道密碼。大門打開,裡面的亮光刺的朱雀眯起眼來。
季潔抱著果果警惕地站在沙發後面。沙發前面躺著渾身是血的蒼麒,蒼麒旁邊跪著眼神空洞的琉璃。
「琉璃。」朱雀喚到。
琉璃猛地醒過身來,看見朱雀,眼睛滕地一下就紅了:「白澤被抓走了。」
朱雀快步走過去扶起琉璃,看著躺在地上的蒼麒,顯然蒼麒並沒有死,因為他雖然渾身是血,卻似在拚命地掙扎著。
「我不能讓蒼麒死,所以我給他喝了我的血。」琉璃帶著哭腔說道。
朱雀瞬間就明白了,琉璃將蒼麒轉化了,蒼麒正在變成吸血鬼。難怪季潔抱著果果站在沙發後面而不是陪在蒼麒身邊。剛剛轉化的吸血鬼是非常具有攻擊性的。安全屋並不大,如果不躲起來很容易被直接傷到。到時候等到蒼麒醒過來事情就難辦了。
「為什麼白澤會被抓走?」朱雀低頭問琉璃。
琉璃哭著搖頭:「我不知道,當時那些人是要抓我的,白澤和蒼麒拉著我往回跑,中途遇到了玄武哥哥,然後白澤就讓我們進安全屋,那些人追來,白澤就把我們推進來了,他跟玄武哥哥在門口斷後。可是他就再也沒進來了。」
琉璃可以感知到白澤的氣息,所以她知道白澤並沒有死而是被帶走了。
朱雀站在原地,低著頭,這個衝擊對於他來說太大了,也太突然了,現在的他需要冷靜一下才能夠整合眼前的情況。仇是一定要報的,可並不能缺了理智。
眼下的情況跟殘廢了其實沒什麼分別,他們四個就剩他一個,白澤被帶走了抓在人家手裡。家裡有女人和孩子,慶麟的精神狀態並不是立刻就能夠恢復的,說一團亂都算是往好了說的。如果左及川和顧誠人他們還在……說不定還能好很多,可偏偏這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
「琉璃你冷靜下來,現在給我點時間,我們是肯定要把白澤搶回來的,還有……其他的事需要處理。」朱雀緊握著拳頭,指甲刺進手心,血就順著拳頭往下流了下來。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這樣戰死,可並不是現在。
「啊!!!!」蒼麒痛苦地捲曲著身體,拚命地撕扯著自己的脖子。
琉璃抹乾眼淚:「你帶季潔和果果先出去,我壓制他。不能讓他做自己後悔的事。」
朱雀點頭,側著身護著季潔和果果出去。果果的頭一直埋在季潔的懷裡,估計對小孩衝擊性是很大的。朱雀盤算著還是將季潔和果果送到日本去跟唐璜在一處比較好。組織里造反了,季潔和果果放哪兒都不安全,這時候只能相信顧家那邊的資源。可是如果直接送去顧家反而會影響到顧家,安~倍家就不一樣了,臨也還在,無需擔心有人跑去鬧事。
足足兩個小時,從安全屋的迴廊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轉變的過程是十分痛苦的,但是琉璃沒有其他的辦法,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蒼麒死掉,她知道對於白澤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蒼麒。逼不得已,她用了最極端的一招,可就算如此,也比讓白澤痛不欲生要強。
至少,蒼麒還活著。
朱雀帶著季潔和果果出安全屋的時候迎頭就遇到了李在意。這倒是讓朱雀震驚了個。
李在意是根據艾爾給的地址找過來的,剛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地的狼藉,震驚的嘴都合不攏了。還有什麼比現代社會看到這樣血腥的場景更震驚的?
因為是從別館後面過來的,李在意直接就看到了臉色陰沉的朱雀。
「朱雀先生……」李在意不知道跟朱雀如何解釋自己跟著過來這件事。
朱雀詫異地看著李在意,眼神突然一暗:「李先生你有辦法將人送到日本么?」
李在意愣住:「你說什麼?」
「眼下的場景你看到了,家裡現在需要清理一下,可是有家眷在不方便,你能將她們送去日本么?」朱雀淡淡地看著李在意,眼中卻是格外認真的神色。
李在意被他嚇著了,他們才見過一次面,而且剛才朱雀還在質疑他,現在卻要將重要的家屬託付給他?!朱雀瘋了么?
他看見了那個女子和女子懷裡抱著的不大的孩子,他知道所謂的家眷肯定是這兩個人,託付給一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這個男人的腦子裡到底有什麼?!
「我手頭現在所有的資源都不能用,而且我不能走正常程序。辛普森能託付你照顧他兒子,相信你是個可以信任的人,請你幫忙將她們送走。送到京都的安~倍家即可。」朱雀沉靜地看著李在意。
他並不是拜託,而是在交代。李在意可以從朱雀眼中看見他靜靜的怒火,這種人最恐怖了。平時總是掛著溫潤的笑臉,生氣起來六親不認。
李在意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艱難地開口:「朱雀先生這樣信任我,似乎李某隻能幫忙。」
朱雀低垂著眼睫,看著臉色蒼白的季潔:「是我們的不好,讓你遭遇這些。蒼麒肯定是死不了的,你帶著果果去臨也那兒。如果以後能夠繼續一起生活,我想蒼麒會很想你們。如果不能,偶爾也讓蒼麒看看孩子。」
季潔瞪大著眼睛看著朱雀,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
「你們都要活下來,不能再少任何一個了。不能……」季潔緊緊地抱著果果,有些顫抖地伸出一隻手扯住朱雀的袖子:「拜託你了。」
朱雀嘆了口氣,伸手抱住季潔:「我替蒼麒謝謝你的理解。」
抬頭再次看向李在意的時候,李在意注意到朱雀的眼神變了。
「人交給你了,我借用你的手機一下。」朱雀伸出手。
李在意愣愣地將手機遞給他,只見朱雀撥通了個電話,低頭走遠說了幾句,掛斷電話還給李在意。
「那邊會有人接應,拜託你了。」朱雀的語氣淡淡的,但是隱隱透出堅定的情緒來。
李在意有一種感覺,這個看似溫潤溫文爾雅的男人,或許要大開殺戒了。
等到蒼麒變成了吸血鬼跑出來確認媳婦女兒沒問題的時候卻被通知倆人已經被送走了。
撲了個空的蒼麒哀怨地看著朱雀:「你手腳也太快了吧?」
朱雀看著他,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就是眼睛變成了金色的。不是猩紅色說明沒有吸血或者沒有吸過血,蒼麒的自制力還是值得信任的。
「咱們手頭現在就咱們三個,還有個慶麟不知道能不能用。搶回白澤外加奪回組織,你覺得勝算有多少?」朱雀拿出一盒煙來,上面還帶著血跡,輕輕地抽出一根低頭點上。
蒼麒和琉璃被朱雀渾身冰冷的氣息刺的周身一緊。朱雀從不抽煙,可煙霧繚繞中,他們分別看到了冰冷的殺意。
「慶麟怎麼了?」蒼麒第一反應是清點人數。
朱雀眯著眼:「應該還在哭吧。」
琉璃捏著拳,如果她親眼看見白澤被殺而無能為力,恐怕還不如慶麟,她一定會直接崩潰掉。
蒼麒咬了咬牙,奔著監控室沖了過去。
慶麟低著頭,跪在門口,似沒了呼吸一般。蒼麒衝進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敲了敲門,蒼麒冷冷地看著慶麟:「還沒死吧?沒死就起來報仇。」
慶麟猛地抬起頭,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盯著蒼麒。
蒼麒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看來,我們都長大了。」
睡在架子床上的左及川猛地坐了起來,胸口似大力攪動著,一口血就吐在了地上。伏在床邊劇烈地咳嗽著,彷彿肺都要咳出來了一樣。這種感覺讓人心慌,從未有過。左及川額頭上全是冷汗,可除了咳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門被大力地推開,顧誠人披著毯子跑了進來。他就睡在東暖閣,西暖閣這邊有聲音他立刻就能聽到,外面沒有值夜的丫鬟,他們也不願意外面有個人監視自己。
顧誠人衝到床邊,扯起左及川的手腕按在上面:「你白天被打傷了么?」
或許是內力所傷,古代人的氣功什麼的現代人是根本無法解釋清楚的。
左及川臉色慘白,不停地出冷汗,艱難地伏在床邊,緩緩地喘息著:「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顧誠人臉色一變,左手伸平,半透明的羅盤躍然於手上。
「家裡,出事了。」羅盤的現象很不好,顧誠人眉心緊皺。
左及川緊擰著眉:「是變種人么?」
手心裡的羅盤閃閃爍爍的不穩定,顧誠人搖搖頭:「不是,是家裡。」
左及川坐起身:「咱們現在能回去一趟么?我的感覺很不好,我都開始心慌了。」
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心慌過啊,大軍壓境都沒慌過,這時候慌起來了。
顧誠人白了他一眼:「你當出國呢啊,說回去就回去。是你自己要跟過來的,家裡出了什麼事你都的挺著。再說了,老爺子奶奶叔叔阿姨都不在家,不會有事的。」
左及川愣了個,也對,家裡人都不在。青龍他們都在家,那個不長眼的能到家裡來鬧事啊。也不是不想活了。
顧誠人倒了一杯溫水給左及川:「明兒一早讓太醫看看,別是真傷了。這邊可沒有醫療設備。」
看著左及川安穩地睡了,顧誠人關了門走出來。
關門的一瞬間顧誠人臉色大變。卦象四神黑了三個,見了個鬼的,青龍白虎玄武都死了?!
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青龍他們絕對不是輕易能夠被幹掉的,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能讓他們四個死了三個!顧誠人咬著指甲,家裡還有季潔和果果呢,這倆是完全沒有戰鬥力的。就算有琉璃在,不小心還是會出大事的。現在他們在這邊也不能輕易回去,只能儘快解決這邊的事,可是心裡突突的感覺並未平復反而越來越強烈了。
「叩叩」窗邊有人,顧誠人一激靈:「誰?」
「我。」應龍的聲音從牆角傳來。
顧誠人鬆了口氣,走過去掀開窗戶:「大半夜不睡覺你幹嘛?」
應龍肅著臉:「我夢到家裡出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