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諾應 何人所贈
晚膳時分
庭院門前
霍英蓄瞧了送膳的二人一眼，便急忙給他們放行，還低身給他們行了一禮，“見過鄧掌印——”
鄧承雁微低著頭，說了一句：“鎮撫使辛苦了。”
“不辛苦，鄧掌印每日送膳才是辛苦了。”
“哪裏。”鄧承雁與他交談了幾句後，便帶著身後的阿來提著食盒走了進去。
庭院內的光線有些暗淡, 但那可見的燭火中所映射出來的偏殿布局，大抵是不一樣了。
那偏殿原先的容貌可謂是橫梁倒塌，黑墨如灰，一眼便知那是被烈火燒燼般的場景。
現下一見，已然被收拾幹淨了一般，隻是光禿禿的半邊, 隻差重新搭建了。
鄧承雁相信, 假以時日，這偏殿建成之時, 又會是那般金碧輝煌，富麗堂皇的芙源殿盛景。
身邊的小太監阿來也發現了，說道：“陛下下了旨意，讓營繕司的人過來修葺芙源殿偏殿，想來他們今天便開始了。”
鄧承雁點了點頭，帶著他進了芙源殿，殿內燭火通明，炭火暖暖，一進來便可感受到其中的暖意與光明。
“鄧掌印——”白芍、白芷低下身子去，衝他行禮。
鄧承雁微微回了一禮，說著：“郡主不在嗎？”
“郡主在裏殿，鄧掌印快進去吧，郡主等您多時了。”
這話倒是讓鄧承雁心裏湧現出幾分的喜意，就連那麵上也毫不掩飾的露出笑容來，低聲道：“是，麻煩白芍姑娘了。”
“鄧掌印客氣了，這吃食給奴婢便好。”白芍走向前來，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食盒。
白芷也笑著上前來, 不知為何，心情好極了，應是覺得晚間姐姐要與建平郡主見麵吧，所以從那後山回來時，就一直很是高興。
她接過阿來手中的食盒，和白芍姑姑一起，將食盒中準備好的餐盤佳肴一一取了出來，放在小方桌上，便也一一擺好，取出碗筷，玉勺，盛好湯蠱，裝好銀耳羹，等著郡主出來食用。
裏殿內
尉遲鷺還躺在床榻之上，沒有起身，那窈窕纖細的身姿映在芙蓉屏風上，若隱若現，仿若勾人的妖精一般。
鄧承雁抬步走來，一眼便瞧見了，慌亂的低下頭的瞬間, 耳畔也跟著紅了紅，沒有進去，而是站在四麵軟麵屏風前，先叫了一聲，“郡主——”
她聽見了，不慌不忙的坐起身子來，將那掉落在床榻上的小小玲瓏球拿在手裏，看向屏風的方向，說道：“進來吧。”
鄧承雁這才抬步繞過屏風，進了裏殿來，卻也不敢抬頭看她，怕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低聲行禮道：“奴才見過建平郡主，郡主萬安。”
“讓你辦的事如何了？”她輕輕的抬眸問他，聲音好似染了慵懶般的倦怠之意，聽在人的耳朵裏，好像貓撓的一般，軟軟的，嬌嬌的。
他頭往下又低了一分，純粹幹淨的眸子裏有些難以自持的歡喜，說著：“已經辦妥了，郡主放心。”
“說了何時何地見麵？”
“說了，後日晚，在濡興茶館二樓廂房見。”
尉遲鷺勾起了冷豔的唇角，赤著雪白的玉足下了床榻，“很好，這件事你辦的很好，說吧，你想許哪三諾？”
“三諾？”他有些詫異的抬起眼眸看她，一時有些難以自持，瘋狂的看著她那不染一塵粉黛的玉麵，精細的眉目細長冷豔，妖嬈純淨的額間，一覽無遺，秀挺的翹鼻梁側，小小的美人痣漂亮的不可方物，那仿若含了花瓣般嬌豔欲滴的紅唇，無一不魅惑，無一不精美。
她似乎眸光不在他的身上，問他的話時，還在低下頭瞧著她手邊的金色玲瓏球，好像是最近新得的小玩意，她在乎的很，從床榻上下來，便一直是這玲瓏球的叮當叮當的響。
他一邊聽著覺得有些好聽，豔羨，畢竟是郡主的東西，他都覺得是好的，一邊聽著又覺得討厭，記恨，畢竟這聲音也當真是刺耳極了，為了它，郡主的目光也不在他的身上。
或許是見著他好長時間不回話，也或許是覺得他不敢相信她說的話，便抬起麵容來看向他，說著：“本郡主說的話，自是當真的，你快說，你想許什麽？”
他心裏有些意動，很想提過分的三個要求，但想想他若是提了，怕是郡主會以為他心思深沉，異想天開吧？
鄧承雁低下頭去，收起心中那種種臆想之意，說道：“奴才沒有什麽所求的，若郡主當真願意許奴才三諾，那奴才便提一諾，願郡主一日三食中，可允奴才晚間一直送食，給了奴才幾分顏麵，讓奴才得以在宮內生存。”
她笑了，說道：“就算沒有本郡主給你這顏麵，怕是皇伯伯也不會讓人欺著你吧？”
“郡主說笑了。”
“這一諾本郡主應了，你可還有其他的要求？”
他輕輕搖了搖頭，說著：“奴才想不到旁的了。”
尉遲鷺點點頭，手腕輕輕甩了一下，玲瓏球叮叮作響，“既如此，那便留著其他的二諾吧，等你想到了你想要的，本郡主再替你辦到。”
“多謝郡主了。”
“不必，你退下吧。”
鄧承雁彎下身子，向她行了一禮，“奴才告退。”
她沒有說話，又是搖了搖手中的玲瓏球，低下頭去的瞬間，帶著幾分可見的笑意，好像玩上癮了一般。
他在轉身離開的時候，瞥到了她那一抹真心實意的笑容，就連那眉間都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喜意，極易感染人心。
即使隔了幾步之遠，他也能切身處地的感受到她的歡快與恣意，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建平郡主的另一麵，高興的一麵，像個孩子一樣。
突然間，他就真的羨慕那個玲瓏球了，可以逗郡主開心，讓她露出最真實的樣子來。
鄧承雁抬腳走了出去，正見白芍白芷抬步過來，似乎要進去叫郡主出來用膳一般。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隨口一說道：“郡主在裏麵好生高興，也不知那玲瓏球是何人所贈？”
白芍走進裏殿的步子停了下來，看向他驚訝一笑道：“是嗎？自打午後盛校尉送了這小玩意過來，郡主就一直拿在手中沒有放下呢。”
白芷也跟著一笑，“可不是嘛，郡主午後還嫌棄那小玩意是三歲孩童玩的，之後半個時辰不到，就一直拿在手中，叮叮的響個不停呢。”
“郡主還是孩子心性呢，待在這殿內，可把她給悶壞了。”
“是啊，也不知道郡主何時才能出去？”
二人一來一往，隨意的說著自己主子的事情，殊不知鄧承雁在他們開口的第一句，麵色就沉了下去。
那方才在裏殿還得了郡主一諾的高興之情，頃刻間被澆個幹淨，蕩然無存。
是，盛校尉送的嗎？
所以宮內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
建平郡主與盛校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