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嬌娘子 重金套話
廂房內
尉遲鷺隻詫異了一會,視線便追問著她道:“你是怎麽知道本郡主的身份?”
“看出來的。”
“看出來?如何看出來的?”
流月溫和一笑,“郡主的麵容流月有幸見到過,所以便記住了。更何況,這鳳鳶國有建平郡主如此風貌的人,屈指可數。”
“嘖。”她輕歎一句,轉身看向身旁的人道:“她比你還會說話。”
盛稷彎唇笑了笑,道:“敢問姑娘是什麽時候見過郡主的?”
流月走向前來,重新拿過兩個幹淨的茶杯,為他們二人一人倒了一杯熱茶,從桌麵上推了過去,說道:“流月未到雲香院之前,曾是官家的小姐,後來家道中落,才流轉於此。”
“官家?”尉遲鷺微微打量的神情看向她,“能見過本郡主的官家小姐,起碼得五品向上,所以,令父是……”
“家父原是正三品刑部侍郎宋清,後因貪汙入獄,家中財產充公,女子…亦…全部充作了官妓。”
她端起茶杯的手忽然一顫,驚詫的抬眸看向她,“宋清?”
流雲低下頭去,掩了掩瞳眸裏的淚水,抬起頭來,點頭酸澀道:“是,流雲便是宋清的女兒——宋蕪。”
盛稷微微低下頭去,看著冒著熱氣的天池茶,默不作聲。
一時,竟覺得他們二人的處境何其相似,都乃罪臣之後,隻可惜,這“罪臣”的稱號,也不過是天家給的罷了。
尉遲鷺緩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紅唇輕聲道:“宋清,確是貪汙之人,他被判,不冤。”
流月紅著眼點頭,“是,家父為官時,斂了不少的不義之財,但我與母親,姐妹族人,確是無辜牽連的!”
她輕點頭,“確是有不少無辜之人被牽扯其中,但鳳鳶國律法如此,若不嚴懲,貪官之人必定會比現今還多。”
“郡主……”流月有些顫抖著麵容看向她。
尉遲鷺放下茶杯,又開口道:“律法雖嚴酷,但是官場理應留情。不過,這些事情都是皇伯伯一人做主,本郡主又是一個女兒家,也插不上什麽話。”
“郡主有插話的資本。”流月重重落聲。
“你說什麽?!”她猛然的抬眸射向她,微冷。
盛稷也輕抬起了頭,心裏隱約能夠猜到她要說的話。
果然,不出所料,流月說的是:“郡主手裏握著我鳳鳶國的大半個城池,您比那些在朝為官的朝臣,還要有插話的資本。”
“你怎麽會如此了解?”尉遲鷺神色有些冷淡了下來,這是皇族的辛秘之事,幾乎無外人知曉。
流月輕笑了一聲,顫聲道:“是家父告訴民女的,他還說,幾乎整個朝臣都知道的事,也不算什麽秘密。”
誰能想到,那坐在九五至尊位置上的天子,真正掌握實權的城池,不過是梧州城南下十一座,襄陽北上二十四池罷了。
遠不如郡主手中的煙州十八郡,台北三十六城來的多,而重要。
“所以呢?”尉遲鷺冷冷的瞥向她,一時有些不善道:“你要以此威脅本郡主,救你出去嗎?”
“不——”她搖了搖頭,衝她仰首笑了笑,“民女怎麽敢啊?民女隻是希望郡主,真正有插話的那一天時,可以廢除此等牽連製度!這,對於我們這些無辜被牽連的女眷,當真是苦不堪言啊!”
尉遲鷺微微收起敵意,撇開臉去,“此事又豈非一朝一夕就能廢除的?在皇伯伯麵前,本郡主尚且無能為力,更何況對峙律法?”
“民女不求郡主什麽。”她故作輕鬆一笑,道:“郡主還是說說,您來這雲香院有何要事吧?”
盛稷此時開口說道:“那在下就直言不諱了,敢問姑娘可知道鬼鈺樓的消息?”
“鬼鈺樓?”流月一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郡主大人,說道:“是培養暗衛的殺手樓嗎?”
尉遲鷺倒是驚住了,“你知道?”
她輕輕搖了搖頭,“流月不是很清楚,隻知道鬼鈺樓是接錢做生意的。而且生意遍及全國,甚至鄰國也有,背後之人又深不可測,就連官府都不能拿他們如何。”
“那就任由他們無法無天,在我鳳鳶國如此猖狂下去不成?!”
“郡主息怒,民女認為他們之所以屹立不倒外,除了有背後之人的幫襯,官府裏也定是有人的。”
“誰?”尉遲鷺臉色一冷,勢必要揪出什麽來。
流月為難道:“民女知道的也不多,隻是樓裏的姑娘接的客人多了,隨意的聽了幾句。”
“每次出查審案時,大理寺卿,刑部,甚至東廠、西廠都會參與。”
“稍微官職高一點的官員突然暴斃身亡,陛下也會讓廷獄監與錦衣衛的人插手。”
“但是如此多的人一同協助辦理,都未搜查到一分一毫的證據來控告鬼鈺樓。”
“所以,郡主以為什麽?”
尉遲鷺心裏大為驚詫,桃花眸微縮顫動,輕聲道:“你的意思是說,一定還有一個更讓他們為之懼怕的人存在?”
“民女隻是有所猜測,不敢輕易妄下定斷。”
“會是誰呢?”她低下頭去,喃喃自語。
一旁,盛稷從身上取了五張銀票來,放在卓沿上,低聲道:“有勞姑娘提供的消息了,這錢,就當是重金買你所說的話了。”
“郡主,我們該走了。”
“好。”尉遲鷺抬起頭來,說道:“若你提供的線索於我有利,我來日定讓你活著離開這兒,重新開始生活。”
流月大喜,忙跪下身子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民女感念郡主之德,民女猶記於心。”
尉遲鷺與她錯身離開,道:“走了——”
盛稷抬腳跟上,留了一句:“姑娘保重!”
她感激的低下頭去,應聲:“多謝公子的賞,流月終身難忘。”
剛出了廂房的門,還沒有抬腳下樓,麵前的路就被一個醉鬼給攔住了。
“是、是不是你們叫了流月姑娘啊?”醉鬼湊近他們,微眯著眼瞧他們。
盛稷走向前來,小心的將尉遲鷺護到自己的身後去,冷聲道:“公子認錯人了,流月姑娘不在這兒。”
“你他娘的胡說八道!”醉鬼罵罵咧咧的指著他道:“流月就在你後麵呢!你別想騙本公子!”
“哎呦,王公子啊,那不是流月姑娘,流月姑娘在房裏呢!”萱兒走向前來,扶著他的身子便要往一旁的廂房帶去。
“狗屁!別想騙本公子!”醉鬼突然推開了萱兒,衝上前來,伸手便要扯尉遲鷺道:“她就是流月姑娘!一看就是個嬌嬌的娘子!想騙誰啊?!”
“滾開——”盛稷抬腳便踹了上去,俊朗的麵容冷沉了下來,“這不是你能碰的人!”
“啊!你敢踹我?”醉鬼身子猛然的倒在一旁,又頃刻間爬了起來,揮拳便打他道:“本公子要殺了你!”
“嘭!”尉遲鷺拉開擋在自己麵前的人,抬腳用盡一半的力氣,狠狠的便踹了上去,氣勢威壓,厲聲:“混賬!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來碰本公子?!”
“啊……”醉鬼抱著被踹的腹部,疼的倒在地麵上爬不起來,“你們…你們給本公子等著……本公子…本公子一定要殺了你們這對賤人!”
“啪!”尉遲鷺氣息森冷至極,從腰腹間的玉帶上,抽出自己帶來的白麵扇子揮開,撕開扇紙,扯出裏麵的扇木,便用盡全力的刺向他。
“該死的混賬東西,本公子廢了你這張嘴!”
“啊啊啊——”鋪天蓋地而來的慘叫聲,傳遍整座雲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