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正校尉 戲弄把戲
夜晚
肆意濃稠渲染,氣色大變,轟隆一聲,天降閃電,大雨落下傾盆。
時隔多日未見下雨的嶽州城,突然下起了暴雨,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陸淨癡癡的望著落在小院的大雨,哈哈大笑:“父親,下雨了。”
一旁,陸為也跟著笑出了聲,“下雨了。”
隻是二人那臉上模糊不清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總之是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他們陸家這一輩子,到這裏,就算是走到盡頭了。
從此往後,鳳鳶國的朝堂裏,再也沒有他們這一脈的陸家人了。
陸為跪了下來,感受著漫天大雨的濕淋,嚎啕大哭道:“我對不起陸家的列祖列宗啊!我陸為,愧對先祖啊!”
總督大人魏懺坐在馬上,神情不變,揮手下令道:“所有人,弓箭準備——”
“啪!”手中的弓箭迅速被拉扯開,直直的對上庭院中的父子二人身上。
“射——”
“咻!”上百支弓箭以極大的爆發力同時射出。
陸為撐開手,不躲不避,閉著眼迎接著這場暴雨中的刑罰,大吼:“不孝子孫陸為來見你們了!”
陸淨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迎著箭羽,艱難的撐開眼簾,看著馬上的人大笑:“哈哈哈,盛懷,現在是陸家,下一個就是你了!”
盛稷眸光晦澀的看了過來,抓著的疆繩用力而克製,纖細的指節都泛起了白,心裏猶為的感同身受,悲涼一片。
他何嚐不知?
他父親便是這樣死的,可笑他也如同現在一般,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麵前倒下,被人亂箭射死。
“盛侍衛?”一旁同樣坐在馬上的魏懺淡淡出聲提醒。
他低下頭去,舌頭抵著牙齒啞聲而出,“卑職在——”
“隻要你好好為郡主做事,今日陸家的下場,就不會是你的下場。”
“卑職明白——”
“報!”有將士跑了進來,大聲匯報道:“陸稱跑了,下屬們正要去追查,府尹大人來問,我們可要封城?”
“盛侍衛認為呢?”魏懺將問題拋給了身旁的人。
盛稷輕輕抬起眼眸,注視著不遠處中箭而躺在地下,死死的撐著最後一口氣,祈求的目光看向他的陸家父子二人,撰拳出聲:“不、不用,他一定逃不遠的。”
聞言,陸家父子二人這才閉上了眼,徹底的倒了下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盛稷輕吐一口氣,眸子微紅,父親,您昔日的好友下去陪您了,兒子不孝,保不住他們,您一定要好好的看著兒子,是怎麽為您報仇的。
魏懺點頭,吩咐道:“去在這周圍搜,挨家挨戶的搜,不許放過一處,找到人後,立刻殺了。”
“是——”
……
隔日
梧州城內
芙源殿
“郡主,盛侍衛回來了——”白術高興的踏進內殿,說道:“已經進宮了。”
“回來了?”尉遲鷺用膳的動作停了下來,抬眸看向她道:“可聽到什麽風聲?”
白術搖了搖頭,“並無,總督大人與盛侍衛一回來就去了軒轅殿,奴婢什麽都沒有打聽到。”
一旁,給她盛著玉米粥的白芍開口道:“郡主放心,有總督大人在,盛侍衛一定會完成此事,立大功一件的。”
“嗬,誰知道呢?”尉遲鷺推了粥碗,站起身道:“不吃了,出去看看。”
“是——”白芍白術低聲行禮,隨即吩咐宮婢將這早膳給撤了。
尉遲鷺剛踏出殿門,便有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郡主——”薑赫抱拳行禮,臉色低沉著,道:“不好了,陸稱跑了。”
“你說什麽?!”她臉色驀然大變,桃花眸仿若碎著冰。
他低顫道:“郡主莫要擔憂,陛下已經將此事全權交給總督大人處理了。”
“那盛稷呢?”
“有首輔大人在,陛下給盛侍衛封了一官。”
尉遲鷺忙問道:“什麽官?”
“不是內閣職務,而是守城的校尉。”
“校尉?!”她死死的咬著牙,憤怒像個火山一般即將要噴發出來,森寒:“本郡主盼了這麽久,做了這麽多,他竟然什麽內閣的職務都沒撈到,還給本郡主跑到宮外去當什麽校尉?!”
“郡主息怒,此次校尉事務乃是正六品官職,一下跨了三級,陛下應該是記得他此次的功勳的。”
“正六品又如何?!”她壓不住怒氣嗤笑,“相比內閣,那差的可是十萬八千裏!真是個廢物!”
“郡主……”薑赫深深的低下頭去,不敢再說什麽。
白術聽到聲音急忙走了出來,勸聲道:“郡主,校尉乃是武將之職,日後升官機會更多,您要相信盛侍衛,他一定會進入內閣,為郡主效力的。”
“是啊郡主,”白芍也走了出來,相勸道:“盛侍衛做了武將後,還可提升自身的武力,保全自己,如此,才能為日後進入內閣,做出更好的表現。”
尉遲鷺冷嗤一聲,又進了殿,“他是給你們下了咒了,讓你們一個兩個的都為他說話?”
“郡主?”白術連忙提起裙角跟上,“奴婢們是為了郡主考量。”
“話說的倒是好聽,讓他晚間滾過來見本郡主。”
“是,奴婢明白。”
……
黑夜落幕,寒風吹蕩,樹枝跟著搖擺亂顫,吹散了一地的木芙蓉花瓣,散發著陣陣的清香。
芙源殿內燈火徜徉,鮮亮如織密集,長廊下的一排排芙蓉花燈,宛若燈會一般匯聚著光芒。
盛稷抬腳輕邁入庭院,便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安定,就好似心裏有了歸宿,再也不用漂泊一般。
白術站在殿外,向他行禮道:“奴婢見過盛校尉。”
他走向前去,低首回禮,“白術姑娘客氣了。”
“郡主在殿內,已經等了盛校尉好一會了,盛校尉快進去吧。”
“有勞了。”盛稷跨過青玉階案,伸手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聽到聲音,白芍連忙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向他行禮道:“奴婢見過盛校尉。”
“白芍姑娘客氣。”他同樣拱手回以一禮。
她低聲道:“郡主聽聞你升了校尉一職,生了好大的氣,還望盛校尉進去時,多多擔待。”
“盛稷明白,多謝白芍姑娘提醒。”
“盛校尉客氣,奴婢先行告退!”白芍行了一禮,轉身離開,順帶關上了殿門。
盛稷往前邁了幾步,衝著屏風後的身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奴盛稷,見過建平郡主,郡主萬安。”
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殿內一時沉寂的可怕。
他聽不到聲音,便一直弓著身子保持行禮姿態,不敢多動一分。
很快,裏殿便傳來一聲極致森冷的低音:“滾進來——”
他這才直起身子來,抬腳緩慢的走了過去,在這四扇胡桃木軟屏風麵前站定,低聲:“郡主——”
“本郡主讓你滾進來!”裏麵又是一道厲聲嘶吼。
盛稷身子一顫,不敢耽擱,連忙抬腳跨過屏風,進了裏殿,“郡主——”
“跪下。”這是她見他第一麵說的第一句話。
“嘭!”他隨之跪下,俯地低聲:“郡主,奴愧對郡主所托。”
“你也知道你愧對本郡主?!”她赤足從軟榻上站了下來,怒聲:“罪奴!你是如何與本郡主說的?!”
他心尖一顫,不為別的,隻為自己的麵前突然多了一雙玲瓏玉足,小的像似隻有巴掌大,但是白的剔透晶瑩,肌膚凝滑,腳趾頭渾圓可愛,每一個都塗了與纖細指節上一樣的鮮紅丹寇,如同她的人一般,肆意張揚,妖嬈冷豔。
“你口口聲聲說,要為了本郡主效力,為本郡主鞍前馬後,可是你是如何做的?!”
“放跑了陸稱,得了一個與內閣毫不相幹的校尉之職,還要跑到宮外去?!”
“你說,你是不是在戲弄本郡主?!啊?!你以為,廢太子死了,你就想一走了之,升官發財了?!”
“當真是異想天開,可笑至極!”
“奴不敢,奴有罪。”他再不敢看麵前之景,低著頭閉著眼,咬著牙發顫。
“該死的狗東西!”她上腳便踹向他的肩頭,用了一半的力氣,都無法宣泄心中的怒氣。
他深深的受了她這一腳,不疼,隻是被羞惱的厲害,雙頰都蹭上了屈辱的粉紅,牙咬的更深了。
尉遲鷺低下身子來,伸出指節抬起他的下巴,對上他那閃躲的燕眸冷聲:“盛稷,你最好不要讓本郡主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否則,本郡主一定……”
他低垂著長長的眼睫,心中因為此等受辱的姿勢而感到了莫大的苦澀與無力,肩膀聳拉著,餘光也不敢去看她。
“活剮了你!”她湊近他的耳畔,重重落聲。
“郡主……”他出聲顫抖,似要躲避她的觸碰,她的指尖抵在他的下顎處好像染了火星一般,燒的他整個人就要燃了。
她用力收緊,捏住了他細白的下巴,低冷:“你要是敢背叛本郡主,盛稷,本郡主保證你會死的比陸家人還要難看!”
“奴不敢,郡主放心,奴這一輩子,都不會背叛郡主。”他的手臂撐在身子後麵,即使這樣,他也能感覺到身子顫抖的厲害,根本就快要撐不住了。
她聽到此話後,才鬆了手,站起身來,壓迫著他,“那最好。”
盛稷忙低下頭去,跪在她的腳邊,出聲道:“奴就算出宮任職,也會記著郡主的,還望郡主放心。”
“很好。”她勾唇緩緩的笑了,笑的魅惑又動人,那眉間的美人痣,都跟著綻放絕代的風華,吩咐著:“日後,但凡是軍營裏發生的一切事務,不管大小,通通上報。”
“是,奴明白。”他叩首行了一禮,心裏跳動不停,下顎處好似還帶著她體溫的灼熱,讓他覺得他血液都好像要停止流動了。
“滾吧——”她大發善心的放了他,轉身進了內殿。
他站起身來,這才敢窺探著她的身影,低聲:“奴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