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夜宿
午飯過後眾人繼續出發，快天黑的時候，終於到趙東霖說的那處簡易屋子。
說是屋子其實就是個石頭山洞，外麵弄了個非常粗糙的木頭門。門板相對厚實，一般情況下不會被野獸輕易撞開。隻是靠近地麵的地方不知被什麽東西啃過，有些參差不齊。
趙東霖領著兩個人點了火把進去，又在裏麵燒了些艾蒿，整個洞穴不斷冒出大股嗆人的煙霧。
盧曉熙扭頭問趙海明：“小叔，這麽大的煙，得什麽時候能散幹淨啊？”
剛剛趙東霖三人進去的時候，盧曉熙用手電往洞穴裏麵照了照，粗略著看得有一百多到兩百平。如果就一個兩米多高、不足三米寬的出口，燒的這麽嗆人，想把煙徹底散幹淨住進去，估計天早就徹底黑了。
趙海明抬手在山壁側麵略高些的位置虛點了兩下：“那裏，還有那裏，有兩處小些的缺口。”
盧曉熙順著趙海明的手指方向仔細看，果然有兩處地方土石顏色不太一樣。
趙海明繼續解釋道：“平日裏堵著是防止鳥雀、山蜂進來築巢。一會兒等煙在裏麵悶一悶，就會把堵住的地方打開進行通風。洞穴裏的煙很快就能散幹淨。”
洞穴的背山坡處往下走個兩三百米是處水源，那裏時常有些小動物出沒。偶爾也能看到些袍子、野鹿、野豬之類大些的動物。
他們之所以選這個位置作為落腳點，就是因為既不會離水源太遠取水困難，又能避免靠的太近，把大型肉食動物引來駐地。
趙東霖他們見差不多了，又跑進去將堵著兩處缺口的東西拿開，再出來的時候眼睛都熏紅了。
片刻之後裏麵煙氣被吹的差不多了，盧曉熙等人這才拿了東西進去。
洞穴比較幹燥，有木板和幹草，這讓盧曉熙立刻就想到了清淤、挖渠睡木板的日子。
一側石壁比較平整，地麵上堆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中間有個下陷的位置，裏麵燒的黑乎乎，一看就是火塘。
有個土石砌的斜坡，直通兩處充當窗戶的缺口。大些的缺口一米多寬，人能輕鬆從那裏出去；小些的雖然窄了點，成年人也能勉強鑽出去。
盧曉熙覺得如果有什麽意外，他們無法從洞口逃生，那兩個位置也能確保眾人從洞穴中脫困。
趙東霖從那對亂七八糟的東西裏麵翻出兩隻倒掛的木桶，招呼幾個人跟他去打水。
山洞裏能用的木柴不多，趙海明又讓兩人就近弄些木柴回來。
趙麗梅從她背著的筐子裏抓了些刨花，這東西木匠坊最多，用來引火特別好燒。
她將刨花攏在火塘中間，上麵架了幾塊幹木頭，等趙東霖他們打水回來，便用鬆枝點燃，很快木柴就劈啪的燒起來。撿回來的柴禾略潮些，趙麗梅將它們都攏在火塘四周烘著。
晚飯就是餅子、鹹菜就熱水。李玄宇覺得自從盧曉熙出現以後，他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吃的這麽簡單了。
盧曉熙啃一口趙東霖提供的鹹菜疙瘩，雖然不如隔壁王家二嬸弄的好吃，但味道也不錯。她忍不住跟李玄宇嘀咕：“咱家的醬蘿卜，是怎麽醃出來那種味道的？”
如果不是旁邊稀稀落落坐著十多個人，盧曉熙可能就直接問李玄宇：原身是怎麽把醬蘿卜，弄出那種惡心味道的。
李玄宇無奈攤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末了又加句：“反正我不吃。”
閑來無事，趙東霖湊過來跟兩人聊天，隨口問盧曉熙：“曉熙呀，我這幾次去你家，咋沒看見你家醬塊子晾哪兒呢？馬上就四月十八，該下大醬了。”
盧曉熙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有聽沒有懂的茫然。
李玄宇也瞬間悟了，他就說屋裏少點兒東西，如果不是趙東霖提醒，他可能到現在都想不起來大醬的事兒。
這時候的農家，大醬和酸菜是最重要的兩樣東西。
趙東霖無奈：“你不會連醬塊子都沒做吧？”
清河縣一帶有四月十八下大醬的傳統。人們會趕在正月初十以前，將泡發的黃豆煮熟搗爛，弄成大小適中（長方體）的醬塊子。等到晾曬的外表幹硬之後，大半人家就將醬塊子直接吊在房梁上任其發酵。也有的人家為了防灰塵，在外麵包層紙。在這個過程中醬塊子會自然發酵，等到四月十八的時候，便可以用它來製作大醬。
李玄宇隻能說道：“我沒看房梁上有吊著的醬塊子，估計是沒做吧。”
盧曉熙訕笑：“你也知道我腦袋被刁茵茵打了以後，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一旁趙海明跟著歎氣：“你倆不做新大醬，舊的吃完了咋辦！”
盧曉熙和李玄宇對視一眼，很想說現在他們家一天三頓就很少吃大醬。
李玄宇想起知青那邊，去年過年的時候他還跟著壓煮熟的黃豆，一起做醬塊子，就回道：“知青那邊我應該能分一些，再加上家裏剩下的大醬，湊合湊合也能吃一年。”
趙東霖拍拍李玄宇肩膀：“不夠吃的時候，來我家盛些。隔壁王二嬸家應該也能勻給你們一些。”
盧曉熙麵上乖乖點頭，心裏卻十分抗拒。現在他們家的那些大醬，她都沒打算多吃，更不可能去跟趙東霖和王家二嬸要了。
北方心腦血管疾病的患病率遠遠高於南方，除了氣候因素之外，與北方人的飲食也有關係。不少北方人都喜歡吃重鹽的醬菜，特別是這個幾乎沒什麽反季蔬菜的年代，大蔥蘸大醬都能當菜，湊合著吃頓飯。
自從盧曉熙的身份被李玄宇拆穿之後，她沒少跟李玄宇說飲食方麵的事情。李玄宇受到盧曉熙的影響，也開始盡量少吃重鹽食物。
隻是條件擺在這裏，他沒辦法跟村裏人宣傳，讓大家都注意健康少吃鹹菜、大醬。
眾人走了一天的山路，有些困乏。趙東霖安排了兩個人打替班，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其餘人將木板簡單打掃後，鋪上些幹草就當床用了。
李玄宇和盧曉熙選了個距離火塘較近的地方，相擁著漸漸入睡。
後半夜盧曉熙和李玄宇被狼嚎聲驚醒，趙麗梅也跟著嚇的坐立起來。
趙海明安撫幾人：“沒事兒，這邊有狼嚎挺正常。咱們這兒不會有狼過來，放心睡吧。”
盧曉熙又躺下，卻怎麽也睡不著。畢竟是深山裏，趙海明說的再安全，她終歸不太放心。
李玄宇輕輕拍撫盧曉熙後背，緩解她的緊張情緒，漸漸盧曉熙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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