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搶飯碗的
盧曉熙到底沒再講下去，她隱約記得家裏老人說過，劉老師播講的評書《嶽飛傳》，七九年的時候曾被六十多家電台先後播放，一時風靡全國。
可這會兒畢竟是七七年，哪怕盧曉熙知道馬上就有新政策，但清河縣還是個小地方。盧曉熙給幾個人講講包青天的故事沒什麽問題，老百姓平日裏講的神神鬼鬼故事多了去了。
隻是聽故事的人一多，人多口雜的就不知道會傳成什麽樣子，盧曉熙也怕被有心人利用，拿出來上綱上線的說事兒。雖然依這會兒的風向看，就算捅出來也不可能有什麽大麻煩；但終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夥說不動盧曉熙繼續講故事，隻能悻悻睡覺。
苗媛媛見盧曉熙住的地方還有不少空閑位置，就不想走了。
盧曉熙本來就想用故事緩解苗媛媛的心情，見狀也沒硬讓她回去。
眾人累了一天，幾乎都是沾枕就睡，可盧曉熙和苗媛媛卻誰也沒睡著。
她們無非是在堤壩上走動走動，沒什麽急事兒，天氣又不熱自然不會出汗。可清淤的眾人半天下來，實打實的幹的都是力氣活，出汗是肯定的。
無奈條件艱苦，別說洗澡了，連洗腳都沒可能。再有人本身就不愛幹淨，不講衛生，隔著個草簾子都能嗅到那股臭豆腐、鹹魚、等混雜起來的奇詭味道。磨牙放屁都是小動靜，最重要的是那此起彼伏的鼾聲，真是各種聲調齊全。
盧曉熙忍不住嘀咕：“這都能拉出個‘交響樂團’了。”
苗媛媛被她逗笑，半捂在被子裏嘀咕：“要不……咱倆溜去醫務組的住地吧。那邊給你留了床鋪，再說有一組值夜班，肯定住不滿。”
盧曉熙不怕吃苦，可這又臭又吵的她實在睡不著。一兩天還能勉強堅持，長了她也吃不消。想著便小聲應道：“那行，我把被子卷卷，就跟你走。”
苗媛媛則嘀咕：“卷什麽呀，我給你拿著枕頭被子，你拿褥子。”
兩人摸黑悄悄出了住的草棚子，盧曉熙在心裏默默為李玄宇掬把同情淚，就頭也不回的跟著苗媛媛往醫務組那邊走了。
還沒走到一半兒，苗媛媛可憐兮兮的對盧曉熙道：“我想上廁所，晚上菜鹹，水喝多了。”
盧曉熙知道她害怕，抱著被褥陪她去一處荒草地方便。
這處位置距離河堤不算太遠，因為是在緩坡下麵，有些從河裏清淤清出來的石頭順著緩坡滾落，被草叢擋需要小心些，不然很容易絆倒。
盧曉熙提醒苗媛媛小心腳下別被拌摔了，又幫忙踩倒了些荒草，免得她蹲下來的時候戳屁股，這才從苗媛媛手上接過東西。
苗媛媛剛小解起身係好褲子，就見不遠處有團詭異的光亮劃過，嚇的立刻抱緊盧曉熙，抖著身子嘀咕：“我、我好像看見鬼火了。”
盧曉熙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給苗媛媛科普‘鬼火’成因，估計一說到死人、腐爛她就得嚇哭。
其實剛剛的光亮盧曉熙也瞥見了，隻是那光亮一閃即逝，盧曉熙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亮。不過她猜測可能是手電筒照出來的，至於為什麽一下子就不見了，她暫時也不清楚？
盧曉熙壓低聲音哄道：“別怕，剛剛那光我也看見了，就是手電筒晃出來的，估計是值夜的人在巡邏。”
這話就騙騙苗媛媛，盧曉熙可不覺得值夜的人會走出那麽遠，在荒草裏晃蕩。哪怕是為數不多的女同誌晚上溜出來上廁所，也沒必要往那麽遠跑啊。手電筒還一晃就關了，怕是有人在幹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苗媛媛聽盧曉熙說是手電筒晃出來的光，總算沒那麽緊張了。也跟著嘀咕：“好像是手電光……”
在與李玄宇無關的事情上，盧曉熙可沒那麽重的好奇心，見苗媛媛解決完生理問題，便要跟她扭頭往荒草外麵的小路上走。隻是沒走幾步，遠處就隱隱傳來了爭吵聲。
正是刮春風的時候，盧曉熙和苗媛媛這會兒就站在上風口。對於下風口傳來的爭吵聲，聽的雖然不是太清楚，但多少能聽個七八分。
苗媛媛移動的腳步立刻停住，抓著盧曉熙衣袖的手也緊了緊。聲音壓的極低，抖著對盧曉熙說道：“他、他們……是不是在說……那、那、那具屍、屍體的事兒啊？”
盧曉熙無語望天，天上隻有彎如鉤的月牙。她輕歎口氣，總搶警察叔叔的工作，不太好吧！
不遠處兩人還在爭吵：
“你怕什麽……每年死在廣平河裏的人還少嘛！”
“往年清淤……出來陳年屍骨都是隨便往亂葬崗……，可白天挖出來的那具把警察都招來……我才找你……”
“警察來了又怎麽樣……你自己不露出馬腳誰會多想。再說……誰知道還有沒有人往河裏……你不是說都爛的隻剩一把骨頭……能查出個屁……鄰縣那事兒都兩年了，不也沒結果……”
盧曉熙已經不用再細聽那斷續的對話，即便兩人不是殺人凶手，也一定參與了沉屍。
苗媛媛還抓著盧曉熙的衣袖，知道對方是人她這會兒已經沒那麽怕了，滿心想的都是趕緊回去上報，好把這兩個壞人抓住。
小姑娘想的挺好，卻忘了注意腳下，剛扭身邁出半步，就絆上塊石頭。黑暗中苗媛媛條件反射的驚叫了聲，遠處爭吵的兩人立刻消音。
盧曉熙抬手拉住苗媛媛，將抱著的被褥一股腦都塞給嚇傻了的小姑娘。
不遠處手電光亮起，隨即又被人壓了下去。
盧曉熙聽見一個人急聲說道：“照什麽，趕緊走啊！”
另一個聲音卻冷哼了聲：“走什麽走，咱倆說的話都讓人聽去了。放她回去肯定要上報，你出來的時候不可能沒人看見。早晚咱倆都得被逮住槍斃……殺一個也是殺，多殺也還是一顆槍子兒！”
苗媛媛抱著被褥止不住哆嗦，眼淚都嚇出來了，還挺講義氣。顫著聲對盧曉熙道：“你、你比我腿腳快、先、先跑回去……我拖住他們。”
盧曉熙哭笑不得，順順小姑娘的頭發，安慰道：“別怕，有姐在，姐就是專門打壞人……”搶警察叔叔飯碗的！
後半句盧曉熙沒說，隻能默默在心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