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上墳
盧曉熙見奶茶還剩了一些，兩人暫時喝不下，留到明天又影響口感。便分成了兩份，一份拿給隔壁的王家二嬸，算是醬菜的回禮；一份送去了老村長家裏。
李玄宇則趁著盧曉熙出去送奶茶的空閑，挑了一旦水，順便還喂了羊。
天擦黑的時候，晾曬的被麵、褥單終於幹透了，盧曉熙忙穿針引線將它們縫回去。北方管這叫‘繃被子’或是‘繃褥子’。
李玄宇見她手腳麻利，把邊角都縫的十分平整，微微挑了挑眉。他見過以前的‘盧曉熙’縫被子，可沒這麽細致、熟練。
更晚些的時候，趙東霖又來了一趟，將調查的情況和眼下的結果大致跟盧曉熙兩人說了。
按照趙東霖的說法，魏國華兩名警察是先去了知青住的地方，詳細問了刁茵茵和孫立群的事情，才去的趙大鼻子家找劉蘭英。
而劉蘭英心虛，沒被警察盤問幾句，就把刁茵茵趁著‘盧曉熙’彎腰洗手的時候，用棒槌將人打倒的事說了。
事情不是劉蘭英親見，趙小霞講的時候也是匆匆帶過。劉蘭英被多問了幾次，又詳細到‘刁茵茵打人的時候，是左手拿的棒槌還是右手拿的棒槌’、‘打擊時是站在盧曉熙左側還是右側’等問題時，她回答的就漏洞百出。
最終在兩名警察一個黑臉一個白臉的配合下，劉蘭英不得不說出，在場目睹全過程的是她的閨女趙小霞。
可是出於保護孩子的本能，劉蘭英雖然心裏怕的厲害，卻一口咬定趙小霞是吃壞了東西拉肚子，她才不得已去送的衣服。至於三人將‘盧曉熙’拖進深水區的事情，她一個字都沒提。
可她不說，魏國華和王建軍就不會根據調查自己判斷？
再說，一個沒什麽見識的農家婦女想騙警察，哪兒那麽容易！
劉蘭英閃爍的言辭，緊張到冷汗直冒的樣子，提到‘盧曉熙’被從深水區撈上來時不敢直視魏國華、王建軍逼問的眼神，都說明了問題。
之後劉蘭英被兩名警察帶走，據說要進一步配合調查。雖然兩名警察沒有透露後續會如何；但趙東霖覺得趙小霞他們三個肯定會被叫去縣派出所問話。
如果是刁茵茵和趙根生兄妹先得到消息，知道盧曉熙沒死成。心裏少了那份‘殺人償命’的恐懼，再想辦法編造些借口。即便警察們知道中間肯定有些情況，也會因為盧曉熙安然無恙放棄繼續追查。
畢竟他們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很可能今天又吵又罵，明天就緩和了關係。查下去十有八/九會裏外不討好，因為這種事整個縣裏實在太多了。又沒出什麽傷殘、人命，至多批評教育一下就會把幾人放了。
可刁茵茵和趙根生兄妹都以為自己殺了人，偏偏他們殺‘盧曉熙’又不屬於失手之下造成。都是蓄意為之，這就是殺人未遂了。
一旦警察盤問出真相，即便是在法律不那麽完善的七十年代，也夠判了。
盧曉熙不是學法的，無法判斷幾人大致會有什麽處罰。可就算隻判個一年半載，也夠他們受的。
曾經的刁茵茵回城之後考了大學，如今若是讓她在這兒有了汙點，大學她就別想了。至於趙根生三人，雖說在農村種地，沒什麽‘丟工作’的風險；可三人都沒成家，以後的嫁娶想必也會很困難。
盧曉熙心下感慨：還真是惡人自有天收，也省得她還要費心收拾這幾個家夥。
眼看趙東霖就要走出大門，他又回身提醒兩人道：“明天上墳可不能燒紙，就算早起趕著露水重的時候也不行。現在旱的厲害，萬一一把火燎了林子，那就闖大禍了！”
李玄宇忙應承道：“放心吧東霖哥，我們就填填土不燒紙。上香都在家裏弄。”
盧曉熙這才想起來，明天就是清明。見趙東霖還有些不放心的看她，盧曉熙也忙保證道：“絕對不燒紙。”
趙東霖聞言這才徹底放心，快步走了。
華國傳統祭掃，一直有燒紙錢的習俗。六十年代左右把其視為封建迷信活動加以管控，東北不少地方都不再上墳燒紙。
七十年代中期以後管控的不那麽嚴了，有些地方就又逐漸恢複了這個習俗，但都是偷偷的燒，不敢明目張膽。
平河溝臨山，如今又是開春最旱的時候，趙東霖也是怕盧曉熙闖禍，才好心提醒幾句。
其實在平河溝村委大院裏立著個旗杆子，如果上麵掛著的是黃色三角旗，就代表著山林禁火。無論什麽情況，都不準在山裏用火。而最近一段時間，那黃旗子就沒摘下來過。
當晚，趙山水又用大喇叭反複提醒村民們，明天上墳隻能填土不能燒紙。
靠山而居的農家人，都明白山火的可怕，可總有那極個別的人抱有僥幸心。趙山水就是擔心那些抱有僥幸心的家夥燒了林子，這才反複強調，還放了狠話。
後世不少地方都提倡文明祭掃，平河溝更是早就杜絕燒紙了。盧曉熙去祭掃李玄宇的時候帶的多是鮮花，偶爾也會放些吃喝供品聊表心意。如今清明該怎麽祭掃，她還真不知道。
好在李玄宇說了，隻填土就可以。
這會兒家家都不富裕，往墳頭擺供品的事兒，都是新喪的時候才會有。
盧紫葳去世多年，盧老爺子雖然是去年秋天離世，這會兒祭掃也不算新喪，所以隻填土就行。而平河溝一帶習慣趕早空腹祭掃長輩，以示尊敬先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盧曉熙和李玄宇就起身了。
盧曉熙先按照規矩，在家和李玄宇分別給盧老爺子的排位上了香。這才跟李玄宇拿著鐵鍬、土籃、鐮刀出了家門。
這會兒已經有些人在往山上老墳地的方向走了，據傳那片老墳地是以前一個富戶找風水先生專門看過的，說是個福延子孫的好地方。建國後不少村民家裏有人去世，就都葬到了那裏。一來二去，便成了習慣。
四月份山裏溫差大，枯草上都是露水。好在去老墳地的路走的人還算多，先行的已經用鐮刀清理了不少擋路的枯草。
在李玄宇的帶領下，盧曉熙終於見到了盧老爺子和盧紫葳的墳。
七十年代農村沒有火化的，用的都是大棺木，墳包看著也不小。
在盧曉熙老家，墳上有高的草被視為不吉，說明子孫不旺，沒有後人打掃。所以一旦發現墳上的草長高，祭掃的時候就會最先清理。而平河溝則剛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