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老東家
佟麗香大老遠跑來,也是抱了僥倖心理,但是一聽他果然在,心中不由一喜。
「麻煩小哥通報一下,我只是想和他見一面。」
那守衛見她可憐巴巴,心裡生了憐惜。
「既然你已經通過試煉,便同我來吧,余師兄他就在裡頭。」
佟麗香連忙點點頭,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跟著人進去了。
「進,進去了。」一散修攀在大樹頂搖搖晃晃,活像只猴子。
「什麼?沒死?」
「已經進山門裡頭了。」他刺溜一聲滑下樹來,確定道。
這下下方的那些散修就傻了眼,怎麼?白家那群凶神惡煞的竟然沒有動手?莫不是看上人是女修,是以才讓人過去?
散修之中女修極少,不過十個不足,一見那女人果然平安過去了,心思百轉千回,見一干男修們還在討論,紛紛默默地退將出來。
「哎?這麼快便竟有勝出者了?」蘇翎看著下頭弟子帶來的人,意味深長道。
「掌門,這位姑娘是來尋余回師兄的。人已帶到,屬下告退。」
蘇翎揮手,接著看著殿中的人,若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女人貌似有些面熟,像是在何處見過。
「你好,請問,你,你是和余回在烈漁島的~那位?」
烈漁島?啊~
蘇翎忽然想起來,這女人不就是烈漁島裡頭的漁民么?
「你來這裡做什麼?余回可是知道你來尋他了?」
佟麗香低頭搖搖頭,怯怯抬頭看他的眼睛裡帶了點水汽。
烈漁島那麼遠的地方,她居然一個人隻身找來了,還真是不容易。
想著,蘇翎溫柔一笑:「你別怕,我帶你去尋余回罷,他近來有些忙碌,怕怕是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來見你。」
佟麗香連連點頭,一臉激動。
蘇翎從善如流作個請的動作,但是眼底那抹狡黠,淡得誰也看不出便是了。
龍虎山之大,當然是烈漁島那不毛之地可以比的,只一眼看去,便是雕欄壁畫,花鳥假山,妙不可言。
當然,在她一介凡人眼裡便是如此,實則因為龍虎山被損毀太多,是以許多不過是虛景。
何況,即便是還未損毀之時,大多也只是再平凡不過的建築。
派中諸事都有蘇翎管著,是以程清河無事,便抱著丫丫到處遊玩,只是身後多了一條怎麼也甩不脫的尾巴,竟是走到哪處都跟著。
「呀呀呀~」快要到達地方,丫丫便不安生的,像是要喊些什麼來。
余回和林福還在陣法內,一聽聲音,便知道是那位祖宗來了。
光幕一閃而過,他們二人的身影便顯現了出來。
「丫丫。」余回一笑,走過來將伸手撲來的丫丫接過來。
「想我了沒有?嗯?」他在她嫩嫩臉蛋上香了一口。
「咿呀,咿呀~」
「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了。」
咯咯,丫丫笑,窩著他的脖子嗯嗯哼哼撒嬌。
「哼~」
余回看過去,一看來人,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而身後林福看著那團小東西,乾巴巴地咳了一聲,有些手足無措,但同時,也渴望著哩~
「讓你林福叔抱一抱,嗯?」
丫丫唔唔了片刻,又被投進了林福的胸膛里,她揪著林福的臉蛋不住地瞅。
林福渾身肌肉僵硬地像一整塊鐵,襯托得懷裡這一團有多麼柔軟,他生怕自己弄疼了她,一動也不敢動。
程清河又覺好笑,又覺林福實在可愛,接著又將視線對著那兩個對視的人。
「余家這些日子,倒是將清河照顧得不錯,沒有辜負我對你們的期望。」
「白少主早已經與清河沒有關係,余回沒有離開,可並非是受你之命,這點,少主可是自作多情了。」
白石淡淡一笑,並沒有多對他計較,只不過是見自家閨女同他相對如此親密,並不如何高興就是了。
余回心中有疑慮,先不說他與清河之間錯綜複雜的恩怨與絕情,再說白家與龍虎山交惡的處境,白石此時此刻竟然出現在這裡,實在令人錯愕。
「咦~今日這人怎麼到得如此齊整。」蘇翎剛好帶著人過來,一見,笑意更濃了。
「余回呀,你出現得正好,這位姑娘說是烈漁島來的,專門來尋你,還需勞煩你相認一番,這位~」他的語氣頓了頓。
「我叫佟麗香。」佟麗香立時接了,接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余回,眼睛里打轉著淚花,還未語,淚先流。
光那表情,便能體會其中真意。
蘇翎側開臉咳:「余回兄弟可是好福氣,你若是許了人家什麼,何不直接將人帶出來,蘇某可聽說,這姑娘可是為了你,特意隻身從烈漁島追到這兒來,這其中的勇氣和決心……余回兄弟,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余回原本就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聽他這般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我不過幾面之緣,不知你特意尋我來,有何要事?」
「要事?哪裡有要事?要說有,自然是有的,我佟麗香大老遠跑來,就是為了你,麗香心悅你呀~你要是不願意我留在你身邊,我便立刻就去死了。」
烈漁島的漁民向來率性,想要說什麼也是直來直往。
只是余回可不是烈漁島的人,一張臉又青又白。
他忍不住用餘光去看程清河的表情,卻見她正撇臉笑。
「你說話呀~」
佟麗香急眼了,她在外漂泊了這麼久,早已經拋了矜持,捨去了一身驕傲。
「我送你回去罷!余某早已經心有所屬,不會再為旁人動心。」余回看她,心中湧起一股不耐煩來。
「我不走!余回,你是不是沒有心?」
「要說走,可是走不了了。」蘇翎忽然接話道。
「什麼意思?」他多了幾分不詳的預感。
「這位麗香姑娘方才通過了試煉,已經成為我龍虎山的弟子了。」
「可是她只是個凡人,又如何成為龍虎山的弟子?」
「哎,咱們可是有洗髓丹,多用上幾顆,何愁打不開她的靈脈。」
一旁人看著熱鬧,哪裡不知道蘇翎這傢伙是在給他設套。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蘇,蘇掌門,成為龍虎山的弟子,就可以留在這裡么?」佟麗香問道。
蘇翎點點頭。
「那好,今日,今日我就拜入龍虎山,誰也不能趕我走了。」她破涕為笑。
余回一張臉黑了。
「咿呀咿呀咿呀~」丫丫躺在林福懷裡,看著他們不知道閑聊什麼。
「丫丫長大后可不得這樣,得矜持一些。」林福輕聲說道。
旁人看起來這女人千里奔愛,勇氣可嘉,但是余回先前就和她半點干係都沒有,也未曾做過讓對方誤會的事情,她這一來,反倒是余回成了個裡外不是人了,著實令人尷尬。
但也唏噓,佟麗香一個女孩子,竟然全須全尾地從烈漁島一路找過來了,實在不得不說是天意。
蘇翎讓人端了洗髓丹來,其他人便離去了。
又過了一些時候,上來了十來人,都在山門前呆著,大多是女修。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來走這條路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十足的幸運通過。
白家人原本就人數眾多,但是上去的路只有這一條,再不願意,散修們也只得硬著頭皮經過了,只是那些白家弟子,卻並非一個個都是好脾性。
這不,一男修戰戰兢兢過來,一個不小心,哆嗦地摔到了一個白家人身上,竟便直接眨也不眨地扔到了山下。
慘叫聲蕩氣迴腸,令一干散修們嚇得破了膽。
既然白石還待在這處,便不擔心他們會突然攻上來了。
程清河將丫丫帶回了廚房,將她往椅子里一擱,起身去做飯。
白石跟了一天,見她並不理自己,便顧自蹲在丫丫身旁。
丫丫琢磨著自己的手指頭,一會兒放嘴裡舔舔,一會兒又自言自語。
白石將手伸入她的腋下,不見她掙扎,便放心地將她抱入懷裡。
「丫丫。」他輕聲喚道。
丫丫看他一眼,垂眸左看右看,就是不搭理他。
白石顧自笑得開懷,正要伸過來親她一口,臉頰便被兩隻小手抵住了。
「唔,唔唔哇~」白石一怔,這廝竟然嫌棄他嫌棄地哭了起來。
「媽,麻~嗚嗚唔~」她一手抵住他的臉頰,一邊朝自家母親伸手,皺成一團的小臉可算是受了頂頂大的委屈了,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可憐見的。
程清河看過來,走過來將她接在懷裡,嗯嗯地哄,又責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怕生,少主還是不要貿然接近她,不然可要嚇壞了。」
白石蹙眉,怕生?他可是她的父親。
但是丫丫卻不與他講這些道理。
就這會兒鬧的,一個狐狸腦袋便伸過來了。
弘緣這些日子越發小心翼翼,自然是因為白家,白石雖然修為高,但是行事還算周正,不像那位,心性不定,讓人心生忌憚。
「狐王大人終於捨得出來了,可見這世上之事都是公平的,狐王大人胖了,但那膽子,卻是越發小了。」
弘緣聽得哼了一聲,柔軟的身子繞了進來,他擺了擺蓬鬆的尾巴,見她懷裡的包子臉上還掛著淚水,不由奚落道:「愚蠢的人修,連個孩子都帶不好……」
程清河看了他一眼。
很快,場景便發展成丫丫壓在它身上,玩著它的尾巴的模樣。
白石一旁看著,有時候還不放心地提醒一句:「狐狸毛可不要放嘴裡,臟~爪子也不可啃……」
弘緣看他一眼,那一眼帶著輕蔑,還嫌棄它的狐狸毛臟,這壞娃娃可是連摸都不讓你摸。
這麼一想,它頓時心裡平衡了。
這一屆收繼大典與往日熱熱鬧鬧的不同,自第二日起,山下的散修們便已經陸續離去,只有部分膽大的人,冒險一試,竟也進得山門來了。
蘇翎十分高興,他便就是喜歡這種連白家的權威都敢挑戰的人,若是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龍虎山招他們進來,也不過是養了幾個閑人,左右浪費上清宮的糧食。
是以原本上清宮四五百餘弟子,加上百餘新進弟子,便也稍具規模了。
只是蘇翎向來對這等事不太上心,人進來了,他便丟手讓大弟子安排下去。
龍虎山不缺洗髓丹,很快那些散發著清香的丹藥便送到了那些新弟子手裡。
白家這一關並不好過,能夠下定決心上來冒險一試的大多都是道心堅定,想要在修道之路上做出一番作為的,是以也十分好管理。
夜間涼風習習,白家人守了這般久,終於在台階地下搭起了帳篷,一番洗漱之後,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如玉遠遠見著,才相信收集來的信息竟然是真,但即便如此,她卻也不慌不忙。
她依舊是一身標誌性的紅色旗袍,整個人看起來精緻又艷麗,但是她的神情又像是有點冷。
白石手下這些人不是沒有見過絕色,只是這如玉掌管雜貨鋪這麼些年不見老去,著實令人感覺神秘。
這一神秘,便帶了幾分誘惑的光芒來了。
左右無事,一干人又沒了束縛,團團將人圍起來。
「如玉?你來這裡做什麼?」
如玉手裡夾了本賬本,虛看一眼,嬌笑道:「原來是白少主手底下赫赫有名的,破望殿主,攔住如玉可是想要做什麼生意?」
「呵~生意倒是沒什麼,只是難得見掌柜的外出,心生好奇,想同你喝上幾倍。」
「喝酒?」如玉低頭一笑:「不是如玉不賞這個面子,只是今天著實是有要事,改日罷~」
破望搖頭:「你莫不是上山去見你的老東家?」
要說這雜貨鋪的老東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這麼多年,竟然捂得嚴嚴實實的,沒多少人曉得它的老東家到底是誰。
破望眼珠子轉了轉,心生出一個主意來。
這位如玉,傳聞可是什麼都知道,什麼也瞞不過她。
「有什麼重要的事,不如喝了再說,你也知道,我等兄弟在下頭等了這般久,無聊得緊,掌柜的便留下陪陪我們,索性夜路難走,你那老東家若是擔憂,定會下來親自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