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她同我大姐爭夫婿,就是同我黃城爭夫婿。」她眯眼,朝蘇河城主帳篷的方向握了握拳頭。
程清河失笑,不是她故意嘲諷,而是她無法不笑。
「你笑什麼?」
「你知道蘇河城主大人的底細么?」她問道。
底細?黃玉襄茫然地注視著她,接著聞了聞自己爪子上的味道:「什麼底細?蘇河城主就是蘇河城主,他的城池在我父親大人奪下黃城之前便已經存在了,我父親說了,他謀略無雙,是蠻荒大陸最敢勇的男人,也因此,成為了無數女人的夢中情人。」
「包括我那愛妄想的大姐。」她繼續說道。
一城之主的女兒,即便相貌再不堪入目,不可能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黃玉昀如此,自然是有原因的。
程清河沒有興趣知曉他們之間的糾葛,反倒是蘇河城主……
看著黃玉襄興緻勃勃的表情,她實在無法說出,蘇河城主不僅早已經婚配,甚至已經兒孫滿堂,以他的年紀,做她和她大姐爺爺的爺爺,也不為過的。
她們這是,都想要成為白石的後母?程清河想到這個,嘴角扯了扯。
「莫非你也仰慕那蘇河?」
「什麼仰慕?」黃玉襄臉色一紅,斥道:「你不要胡說,我不過是敬他出眾,才沒有男女之間的仰慕之情的!」
「沒有便沒有罷,你這般緊張作甚。」程清河閑閑說道。
黃玉襄眼睛一睜,不再同她扯皮,但是臉卻還是紅著。
「小小姐,蘇河城主送回來一份禮,是為了感謝您的虎肉,他說很是美味。」侍女跪地高高舉起的盤子之中,靜靜躺著一個綠色翠玉簪子,上頭點綴著點點梅花,令人眼前一亮。
這是蠻荒大陸很少見的東西。
「你親眼看見他吃下去了?楠城主呢?還在他的帳子里?」
「這……」
「說!」
「虎肉楠城主吃了幾口,說是有些酸,蘇河城主未吃。」
黃玉襄騰地站了起來,嚇得那侍女渾身一抖,險些端不住。
她吸了一口氣,將簪子拿了,蹲下來端詳片刻。
程清河手心一涼,那隻簪子便被塞進了她的手裡,她挑了挑眉,抬眼看著身邊這個女孩。
「我看你更適合這個。」
蠻荒大陸的女孩皆是利落的長發梳辮,沒有盤發的,她唯一見過不同的,就是那位楠城主,以及眼前的程清河。
「蘇河城主並非良人。」她想了想,清冷的目光注視著黃玉襄,像是要望進她的心裡。
她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黃玉襄錯過眼,咬了咬牙。
不過須臾,鑼鼓整天,黃城主同城主夫人一同抵達了斗獸場。
白睛虎,雖然已經是十分不錯的妖獸了,但是這樣的,修為還未通靈智,在這些城主大人們的眼裡,可惜是可惜,卻沒有到遺憾的地步。
黃城主一路走過來,同其他城主們寒暄,方才的鑼鼓聲聲,便是告知其他人,他已經來了。
「來,介紹一下,這小輩便是來投奔於我黃城的馴獸師程清河,來自外界。」
黃城主帶著幾人一同過來。
「清河,這一位,是鳳英城韜略無雙的鳳英城主。」
鳳英城主微微頷首,這個穿著一身古風袍子,露著白皙的胸膛,面色蒼白,但還算清秀。
程清河回以一禮。
「這位,是霖城主。」
程清河點點頭,霖城主大腹便便,臉色長了一大顆黑痣。
他扶著黑痣上那根長長的毛髮說道:「不知道姑娘有什麼本事,都拿出來我們瞧瞧,要是沒什麼真本事,就不要千里迢迢來蠻荒,忽悠黃城主了,你說是吧?鳳英!」
鳳英城主靦腆一笑,並不作表態。
黃城主哼了一聲,他哪裡聽不出來他話里的嘲諷。
「你什麼時候成為他的幕僚了?!」余回在程清河耳邊低聲問道。
程清河瞄他一眼,轉頭說道:「程某不過是碰巧捉了一隻鳥,要說御獸算不上,說是調教,倒是恰當一些。」
調教?黃城主摸了摸鬍子,大笑一聲!
「好!哈哈,好!」他撫掌道,眼睛自得地兩廂一看,「先讓孩子們熱熱身,咱們如何比試,不急,不急!」
見過面,那處蘇河二人也走了過來。
程清河被黃玉襄領了退到一旁坐下,被興奮地問道:「莫非你除了那隻逐風鳥,還藏了什麼好玩的妖獸?」
妖獸?要說那隻狐狸的話,狐王大人,應當屬於頂階妖修了……她點點頭:「有倒是有,不過是修為盡失的。」她手裡不是還有一隻沒有修為的陸吾么。
「那你待會兒上場,如何?」
「上場?我為何要上場?」
「父親定然會讓你露一手。」
程清河蹙眉,側臉問道:「我們可有帶妖獸或是什麼妖修?」
余回在她耳後輕聲回道:「沒有。」
「哦?去探探那隻狐狸去哪裡了。」程清河輕輕擺手,余回往身旁人吩咐了一聲,二人便出去找了。
噹噹噹,出場的依舊是那隻螳螂車,白睛虎一死,黃城屬於小一輩的人的手裡,最強的便是這一隻了。
它的後腿已經止住血,沙沙沙,另一端,攀來一條九頭蛇。
九隻一模一樣的蛇冷冷地吐著蛇信子,足有十米長。
圍觀人竊竊私語,九頭蛇當年也是遠近聞名的十大妖獸之一,沒有想到現在還能看見。
但是看它的提醒,應該還未成年,若是在此戰死,反倒可惜了一隻靈物。
「這是我女兒的寵物,鳳嬡,過來同城主伯伯們打個招呼!」鳳英城主說道。
「是,父親。」鳳嬡行了禮,朝程清河一行人走去。
「你就是黃玉襄?」
黃玉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鳳嬡國字臉,倒是和她的父親一點也不像。
「我是,如何?」
「要是你那螳螂車敗在我的九頭蛇手下,你便來做我的侍女,一個月,如何?」
侍女?黃玉襄猶豫了一陣,接著看向斗獸場中的兩隻妖獸,又見父親沒有制止的意思,眼珠子一轉,接著一口答到:「一言為定,為了公平起見,若是你的九頭蛇輸了,便做我家幕僚程清河的侍女,半個月就成。」
程清河抱著手臂,看著針鋒相對的二人,得趣地想到:看來下個月要熱鬧了!
她收回目光,正要轉戰鬥獸場,卻發覺一道灼熱的視線,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她反射一般轉過身一看,四周站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斗獸場大,並且不限制平民入內,是以什麼人都有,都是為了一睹城主風采,或是觀看斗獸的。
一眼望去,顧自說笑,亦是有眼神專註,她環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奇怪的人。
在她思索的時間裡,斗獸場里已經出了結果了,結局自然是螳螂車勝,九頭蛇的身體被劈成了數截,鮮血流了一地。
整個斗獸場散發著濃郁的味道,眾人站起來歡欣鼓舞,熱血沸騰。
「夫人,狐王大人來了。」
程清河抬眼看過去,余家的二人抬著一隻長長的箱子,搖搖晃晃地來了。
搞什麼鬼?她莫名其妙地推開一看,箱子裡頭鋪了一層質地上乘的錦緞,而那隻狐狸,四肢伸展著睡得天昏地暗。
青色黑背的毛髮十分綿軟,也十分富有光澤。
程清河雙手夾住它的腋下,將它捧了出來。
弘緣半軟的身體糊噠噠地躺在她的膝蓋之上,半眯起眼睛一看,居然還是程清河這廝,它不理,又閉上了眼睛。
看她的那一眼,帶著幾分你奏開的意味。
程清河笑了一聲,將它盤在膝蓋上,用手指撫摸著它後頸的毛髮。
「鳳嬡,說話算數,明日一早就來當班,若是遲了半分,我就讓清河罰你去打掃妖獸的暗房!」贏了比賽,黃玉襄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在鳳嬡雖然臉色不太好看,惱卻是不惱的。
「父親。」
「哈哈,玉襄真是失禮了,她打小就這般,都怪我寵壞了她。」黃城主也高興,話雖這麼說,但是整個蠻荒大陸的人誰不知道,他疼愛這個女兒簡直到了沒有原則的地步。
「不妨事,是鳳嬡技不如人,願賭服輸,鳳嬡,現在便去跟在那人的身邊罷,也好好好學學,人家是如何御獸的。」鳳英城主說道。
鳳嬡臉色又難看了一分,眼裡閃過一抹淚光,接著低頭行了一禮,往程清河那處走去。
明明都是女兒,但是享受的待遇卻顯然截然不同。
「我看這隻螳螂車已經無法匹敵了,若是我們各位城主大人召出自家的妖獸,反而有欺小的嫌疑。」鳳英城主侃侃而談。
「那你的意思是?」黃城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以我之見,不如讓你的那幕僚召出妖獸同那螳螂車比試比試,既能試探一番她的真實實力,另一反面,若是那螳螂車輸了,贏了的也是你黃城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此話說得正好!哈哈!」霖城主贊同到。
好個屁!黃城主心裡罵到,臉色卻不動聲色,不管那個輸了,死的都是黃城的,他們當然說好。
但是上一局已經扳了一成回來了,若是這點面子都不給,反倒說不過去。
這麼一想,他朝程清河招了招手。
程清河端坐不動,反倒是她身後的余回往這裡來了。
黃城主難看了一下,但是掩飾得十分如常。
余回走回來,伏低腰回道:「他讓夫人你召一隻妖獸上場,同螳螂車打上一回。」
程清河聽完低頭就注視著膝蓋上那一隻狐狸。
凌虛已經接近黑色了,但是依舊完好無損。
呼~程清河抬首往斗獸場里一投,毛絨絨的毛髮脫手,一道亮麗的弧度劃過……
「夫人,狐王大人,打得過它么?」
程清河眯了眯眼睛,坐下來,說道:「應當打得過。」
修為什麼的~它還是狐王大人呢!
螳螂車經過兩場殺戮,已經完全激起了血性,它在狐狸身旁走了一圈,大大的鐮刀手已經躍躍欲試了!
弘緣毛髮厚重,跌在地上也不覺疼痛,只不過身體騰空的感覺令它有幾分不適。
血腥氣鑽入鼻尖,弘緣毛耳朵一動,抬起腦袋來。
程清河正坐在柵欄的另一面,對著它微笑。
螳螂車一動,一把大鐮刀沖著它的腦袋劈了下來。
鐮刀鼓起勁風,先前還疑惑的弘緣立時縱了開去。
鐮刀入地,將它原腦袋下的小石塊劈成粉末。
弘緣踏著步子張望了一圈,只見場外千萬雙眼珠子注視著它。
那眼珠子中,竟然還有熟人。
該死的程清河,要是還搞不清狀況,它也不是狐王大人了!
它的修為被封,但是一隻小小的妖獸!它還不放在眼裡!
它眼中戾氣暴漲,在它的注視之下,螳螂車有些畏懼地後退。
弘緣十分滿意,它還沒有看過比它還囂張的妖修。
當然,這隻螳螂車還算不上妖修,修為太低,低階妖獸。
程清河注視著它,它回視了她一眼,抬起爪子,噌地一聲彈出一根尖銳的爪子。
爪子在夕陽下,反射著如夢似幻的光芒。
蠻荒大陸的城主大人們雖然見多識廣,但是像這隻狐狸這般毛髮光澤,邪逆又通人性的妖獸,還從未見過!
螳螂車在它的迫近之下,往後節節後退,枯瘦的肢干有些勢單力薄的味道,甚至不過片刻它眼中的光亮一滅,僵立不動了,雕塑一般。
程清河見二者漸漸接近,目光緊緊看著那螳螂車,她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即便弘緣是狐王,但是就看它此刻被封印的丹田,那螳螂車也不至於動也不動地束手就擒!
黃玉襄沒有注意她的表情,但是看著二物相接,嘴角露出了一分志在必得的笑容。
爪子劃破螳螂車的腹部,綠色的血灑了出來,但是這樣的傷,不至於當場斃命。
弘緣打算手下留情。
螳螂一震,程清河看在眼裡,騰地站了起來,她飛快走近。
「弘緣!」她白裙翩飛,行動如風。
「弘緣!」叫聲淹沒在一片歡呼聲之中。
狐王大人志得意滿,朝程清河冷哼了一聲,下一秒,它的頸側一疼,有什麼快速侵入,緊緊吸住了它的血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