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第二百二十章
李辰海拍了拍堅固的城牆,宛爾笑道:“老將軍老當益壯,仲美、叔堅少年英雄,正是縱橫沙場建功立業的時候,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馬將軍起兵,也是因為心痛老將軍蒙遭不白之冤,這才效勾踐之忍,辱身侍賊。老將軍,我有個想法,想請老將軍相助,不知可否”
馬騰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拱手施禮,身後的馬休、馬鐵也從李辰海的話中聽出了一線生機,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著馬騰躬身施禮:“請將軍吩咐。”
李辰海回過頭來,雙手扶起馬騰,誠懇的說道:“老將軍,令祖馬伏波豪言猶然在耳,明德皇後的賢德亦是後宮典範,而老將軍一家現在囚的囚,叛的叛,實在讓人傷心,也不符合興滅繼絕的道理。如今我想請馬老將軍修書一封,派人送與孟起將軍,如果能讓他捐棄前嫌,重歸朝庭,衝不敢大言,就是以前有些委屈也不是不能補償的。如今於馬家、於西涼、於朝庭都有好處,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馬騰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李辰海,李辰海留著他們沒殺,肯定是想利用他們了,這一點馬騰心裏早就有數,可是聽李辰海現在的意思,是想著赦免馬家的罪責,讓他們重新回歸朝庭,這種事也好得太離譜了吧,李辰海平定西涼雖然有難度,可也沒到那種無計可施的地步,他有必要這麽服軟嗎抑或是緩兵之計,就為了分化馬超和韓遂的關係,好分而破之
馬騰在瞬間分析了李辰海所想的幾種可能,他的眼睛雖然看著李辰海的胸甲,並沒有直視李辰海的眼睛,可是他的餘光卻在注視著李辰海的眼神。他好象從李辰海的眼神裏沒有看出什麽虛偽來,再想想馬超反正最後是打不過李辰海的,與其被打得奄奄一息,何不趁早降了,說不定真能洗清以前的罪責呢。當然了,軍隊是不能放的,隻要軍隊再手,如果條件不滿意,再叛也不遲。馬騰權衡了一下,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得將軍如此恩德,騰感激不盡,願聽將軍安排,騰誓死不辭。”
李辰海笑著扶起馬騰:“老將軍言重了,豈會需要老將軍親冒矢石,父子相仇,隻需要將軍修書一封,我派人送到冀城即可。”馬騰連口答應,隨即建議由馬鐵去送信。他說如果由馬鐵去的話,馬超親眼看到兄弟,會更相信他們父子平安的消息,更能感受到李辰海的誠意,這對招降馬超有好處。李辰海沒有拒絕,立刻答應了他的要求。馬騰大喜,隨即下城去修書。
李辰海看著馬休和馬鐵兄弟二人,笑著說道:“你們在洛陽獄裏呆了幾年,沒有荒廢了身手吧”
馬休赧然一笑:“將軍說笑了,我兄弟本來就不是什麽大才,縱使不荒廢也沒什麽大用。”
李辰海搖搖頭:“仲美,你這話可就見外了。你們當初去鄴城,還是我陪同的。說實話,當初把你們帶到鄴城,我也是存了私心的,想著借助二位的能力,建些功業。沒想到天不從人願,居然鬧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遺憾。不過好在二位還年輕,天下也尚未平定,現在也算來得及。你們看,我現在手下才六千騎兵,要想橫掃草原還差得遠啊。二位,莫要自暴自棄,來日方長啊。”
馬休和馬鐵沉默不語,他們搞不清李辰海說的究竟是真心話還是騙他們的,隻能陪著笑,看著下麵正在訓練的士卒。
“叔堅,此去冀城,好言相勸孟起將軍,切莫意氣用事。韓遂老了,韓銀魯莽,成不了大氣,他不要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你讓他想想,我大漢雖然多災多難,可是百尺之蟲,雖死猶僵,不是憑著小小的西涼就能角逐天下的。秦人滅六國用了多少人的心血,用了多少年打基礎最後還要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才能一統天下。現在的大漢不是六國,西涼也不是秦國,他們打了這麽多年,連關中都占不了,更遑論叩關東向了。”李辰海背對著馬休馬鐵,侃侃而談,講述著他對西涼的前景預測。他沒有誇大自己的實力,反而把自己目前的難處一一道來,但他又對西涼的未來充滿信心,自信的說最多十年,他就可以平定西涼,並且收複孝武皇帝時的西域萬裏河山。
馬休、馬鐵聽著李辰海平靜而充滿自信的講述,心思慢慢的動了。他們自己也會分析,也會用自己的眼光去看。李辰海雖然限製了他們的自由,卻沒有把他們關死在牢裏,最近在關中發生的事情還是或多或少的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李辰海的新政雖然還剛剛開始,但他在荊益創下的功績,讓馬休他們不得不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的話。
“謹遵將軍教誨。”馬休、馬鐵思考了片刻之後,恭聲應道。
“叔堅去冀城,仲堅,你有興趣的話,就到我的親衛騎來熟悉一下長戟的用法吧。”李辰海見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說,丟下倍感意外的馬家兄弟,轉身下樓去了。鳳凰謀士等人隨即跟了下去,留下馬家兄弟在城牆上麵麵相覷。
李辰海派出馬鐵送信給馬超的同時,也派出浪裏白條魚王到顯親去見韓遂。韓遂在楊樹溝大敗之後,侯選等人實力損失殆盡,不得不向韓遂俯首,將手中的殘餘力量交了出來。韓銀帶著大軍回來的時候,韓遂已經成了一家獨大,程銀等人無奈,隻得老老實實聽從韓遂的號令。韓遂將打動劫來的糧草分了下去,原來不太夠的,可是現在人少了不少,馬超也從冀城送了一些過來,勉強讓韓遂等人度過了嚴冬。
不過顯親畢竟是個小縣,百姓戶口本來就不多,去年又被他們清掃過一趟,冬天餓死了不少人,沒餓死的也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開春之後,長安那邊招收流民的消息慢慢傳到了附近的諸縣,那些被韓遂搶怕了的百姓一聽,一個個扶著老的,背著小的,丟棄了徒有四壁的家,結著夥的向長安進發。韓遂聽到之後大急,派人四處圍堵,要這些百姓回家準備耕種。如果百姓全走光了,他到哪搶東西去,難不成讓他的大軍去種糧食。
可是百姓鐵了心要逃到長安去,光靠士兵圍堵,又能堵得了多少。韓遂心火一大,病倒了。
浪裏白條魚王來到顯親的時候,正是韓遂奄奄一息的時候。看著躺在床上白發蒼蒼、眼窩深陷、瘦得皮包骨頭的韓遂,浪裏白條魚王半天沒有說話,直到韓遂睜開了眼睛,無力的擺了擺滿是皺紋的手讓他坐下,他才安靜的坐在一旁。
“賢使前來,莫非是想勸降的麽”韓遂的聲音雖然虛弱,可是依然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譏諷和威壓,雙目開合之間,還是讓人能感覺到他的睿智和深沉。
浪裏白條魚王傲然一笑,沒有立刻回答韓遂的話,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淡淡的笑道:“將軍以為,我還有勸降將軍的必要嗎”
韓遂一愣,想了想又笑了,聲音低沉,卻又堅強無比:“賢使莫非以為,老夫一死,我西涼人就成了一片散沙,不堪一擊了嗎”
浪裏白條魚王笑著反問道:“將軍文武雙全,才智冠於涼州,是不世出的英才,幹也愚魯,還真想不出來在將軍之後還有誰會有這樣的本領,領著這一幫以利相合的烏合之輩,能在西涼再縱橫三十年。”
韓遂麵無表情,並不因為浪裏白條魚王不動聲色的拍了他一個馬屁而高興,也不為浪裏白條魚王所揭示的一個即將發生的大變局而懊傷,他隻是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賢使何必再談,還是早點起程回關中去向車騎將軍複命,讓他做好準備,早日來接收西涼吧。”
浪裏白條魚王笑了,隨即又收了笑容,搖了搖頭:“將軍想錯了,我來,可不是為了勸降你的。說實在的,將軍手下人雖然多,可是比起我家車騎將軍來,不過是一些不堪一擊的廢物罷了。”
“你說什麽”一旁侍立的韓銀暴怒,瞪起眼珠子上前一步,嗆啷一聲拔出了腰裏的長刀架在了浪裏白條魚王的脖子上。在帳裏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韓遂似若未見,微微閉起了眼睛,似乎剛才一段話說得太累了,要抓緊時間休息一下。而成公英低頭垂目,眼睛看著韓遂的麵容,竟似將身邊要殺浪裏白條魚王的韓銀忘了一般,其他幾個人則要麽抬頭看天,要麽冷笑不語。
跟隨浪裏白條魚王前來的幾個侍衛麵色一緊,手按上了腰間的長刀,舉步上前要護衛浪裏白條魚王,但他們人還沒動,十幾個羌兵親衛就橫眉樹眼的拔出刀對準了他們,十幾把長刀閃著寒光將他們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