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是關中唐軍當中最精良的,光是強弩便有近千人,如果他把這一千強弩全部布置在山穀之間,我們想要衝過去,隻怕損傷不小。”
韓銀對韓遂有事不問他反而去征求成俊的意見很是不滿,正要搶話說要去打頭陣,一聽說徐晃有近千的強弩營,立刻把剛要出口的話又收了回來。騎兵最怕的就是弩,這些羌兵沒有什麽鐵甲,大部分穿的都是皮甲,有的甚至沒有甲,皮甲對普通的弓箭來說還有一些防護能力,對付強弩根本就無效,保證是一箭一個,絕無還價的餘地。一架弩配五十支箭,也就是徐晃手中有近五萬支弩箭,雖然說僅憑這些弩不可能攔住這五萬騎兵,可是要放倒三五千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三五千人,也就是他們當中某個人的全部家當。
換句話說,誰打頭陣誰倒黴,保證血本無虧,弄不好自己都有可能栽在裏麵,送掉小命為別人打開通道。一想到這些,韓銀縮回了昂得高高的頭,他手下的五千騎兵可是他在別人麵前能夠得意揚揚的資本,他還沒傻到就這麽扔在這裏。
成俊看了一眼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的韓銀,又掃了一眼臉上有些變色的其他諸將,又湊近韓遂說道:“將軍,徐晃倒還不是最可怕的,我們這裏有五萬人,要通過街亭雖然會遇到點麻煩,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徐晃既然有了準備,想必夏侯淵也會有所防備,援兵會不斷的湧來。我軍就是進入關中,恐怕也沒有什麽機會,反而要麵對唐軍的猛攻,我們是遠道而來,隻剩下半個月的糧草,如果三五天之內不能有所得,就隻能兩手空空的回師了。”
韓遂心情很不好,他緊鎖著眉頭,長歎了一聲:“我著急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如果進了關中還是沒有什麽益處,不僅在這裏死傷的將士是白死了,還耽誤了時間,如果大雪一下,今年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啦,不有唐軍來打,我們自己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將軍。”成俊抬起頭看了看天邊處的黑雲,嗅了兩口空氣,想了想說道:“現在就算是想回師去擄掠武威諸郡,時間也來不及了,眼下可以考慮的地方隻有兩個,一是安定和北地,這兩郡路途太遠,戶口也少,就算去了,也所得無多,另一個就是……”
“漢陽。”韓遂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正是。”成俊點點頭,輕聲應道。
“不行啊。”韓遂搖了搖頭:“我們能和夏侯淵對抗,支撐到現在還沒有落敗,就是因為我和孟起相互克製,沒有讓他們有機可趁。如果我現在搶了漢陽,以孟起那脾氣隻怕立刻會翻臉,就象當初在潼關城下一樣,搞得大敗而逃。我們不能學劉備和孫權,隻為了自己的一點小利益考慮,不顧全大局,被人各個擊破。”
“父親,漢陽又不是他馬超的,為什麽他搶得,我們搶不得?”韓銀有些不快的大聲說道:“如果不去漢陽,我們豈不是要空手而回?這個冬天還怎麽過?”
“豎子,你懂什麽。”韓遂沉下了臉,大聲喝斥道:“你就看到眼前這點蠅頭小利,搶了漢陽,你這冬天就過得好嗎?”
韓銀被韓遂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聲喝斥,臉色頓時脹成了豬肝色,也不禁悖然大怒,一股怨氣禁不住的向外冒。他今年也四十多了,怎麽老爹還是不把他當成年人看待?手下的人馬不給他,參謀大事不找他,現在還當著眾將的麵喝斥他,讓他如何下台,讓他以後如何在士卒麵前抖威風?韓銀不敢回頭看別人,他覺得他們一定是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出醜,而自己的手下,也一定在鄙夷的看著自己,準備在適當的時機改換門庭。
韓銀又氣憤又委屈,手指不禁痙攣了兩下,不由自主的要伸向腰間的長刀,當手指一接觸到冰涼的刀環時,徹骨的涼意忽然讓他冷靜下來。成公英的眼神忽然之間收縮了一下,轉身對臉色大變的韓遂笑道:“將軍,少將軍所說,也未嚐不是道理。”
韓遂訝然的看了成公英一眼,眼角抽搐了兩下,放緩了聲音說道:“他怎麽說得有道理了?”
韓銀一聽成公英在附和自己,繃緊的那根弦也鬆了些,豎起耳朵聽成公英如何解釋。成公英抬起頭看向漢陽郡方向,胯下馬不安的向後退了兩步,離韓遂遠了些,他勒住韁繩,停住了戰馬,又湊近了韓遂,聲音正好讓韓遂父子能夠聽到。
“將軍,少將軍,我們西涼人能夠支持到今天,就是因為將軍沉穩有智謀,少將軍、馬將軍勇猛無敵,眾將心齊,再加上這塊土地隻有我們西涼人才能生存,所以才在韓朝庭的大軍壓迫下安然無恙的生存了幾十年。”成公英沒有去看韓銀,但韓銀聽到成公英把自己和馬超相提並論,心情立刻舒緩了許多,他看了一眼韓遂,韓遂也正朝他看來,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怒氣,倒是透出一副滿意的神色,韓銀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笑來,連忙謙虛道:“公英過獎了,我哪能和馬將軍相比,都是父親多謀善斷,才有今天。”
成公英點點頭,又接著說道:“少將軍過謙虛了。正因為將軍多謀善斷,能夠把握西涼的大局,知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的道理,所以和馬將軍一直都比較克製,沒有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這漢陽、隴西,我們也一直沒有涉足過。不過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如果不到漢陽郡去擄掠一番,我們定然沒法掙過這個冬天,如果我們支撐不下去了,僅剩下馬將軍,他能對付得了朝庭派來的車騎將軍嗎?”
“公英說得正是。”韓銀首先大聲附和道。
韓遂沒有反駁,沉吟半晌。成公英這句話為他緩和父子之間的關係還在其次,關鍵是說到了眼前的困境,如果還是拘泥於以前那種默認的勢力範圍,他今天就無法向李堪等人交待,除非拚死打過街亭,然後到關中擄掠一通,能不能有所得暫且不論,能不能安然撤回才是頭等大事。可是如果他敗了,馬超也不能生存下去,以馬超的頭腦,不會認不清眼前的形勢,派個人去跟他通個氣,也許能得到他的諒解,讓自己能夠解了這燃眉之急。萬一他不能認識到這個大勢,那麽再跟他合作去對抗很快就要趕到關中的車騎將軍李辰海,那可就不是什麽明智的事了。與其最後失敗,不如現在就拋棄了馬超,向李辰海示好,說不定還能保住自己的人馬和權勢。因此眼下試探一下馬超,是很有必要的。
“你們說的也有道理。”韓遂點了點頭,撫著紛亂的胡須,眯起眼睛遮擋越吹越緊的北風:“派個人去和孟起打個招呼,說明一下我們的困難,跟他要幾個縣讓我們度一下難關,想必他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一聽,各自大喜。
十月下,李辰海帶領大軍到達長安,司隸校尉守侍中鍾繇、京兆尹鄭渾出城相迎。
李辰海和鍾繇是多次相見的老熟人了,這次再次在長安相見,親熱無比,兩人攜手而行,表現出一副很和諧的樣子。鍾繇向李辰海介紹了眾官員,李辰海對鄭渾很是客氣,因為這位在後世名聲很響,意淫小說裏把他當成發明家還在其次,後世書法中有一塊極其著名的碑刻就是這位的墓碑,作為書法上頗有造詣的李辰海來說,對這個人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可惜,從李辰海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人根本不是發明家,發明不了什麽鄭渾車之類的東西。
鄭渾字文公,河南開封人,是開封的名門旺族,他的高祖父就是東漢初的大學者、名臣鄭眾。鄭眾十二歲受業,精於、、,曾經寫了一本,是個博學的大儒,在當時很有名聲,曾持節出使匈奴,後來因為與朝庭對匈奴的政策不讚同,拒絕再次出使,詔係廷尉,遇到大赦才撿了一條命。後來曆任護羌中郎將,武威太守,頗有戰功,章帝時出任大司農,河南鄭家就是從他開始興旺起來的。鄭渾的父親鄭興,家學淵源,知名當世,不過鄭家最近最出名的還不是鄭興,而是鄭興的兒子、鄭渾的兄長鄭泰。這位鄭泰是個很出格的人物,他少年時遊學太學,見天下將亂,遂不治學業,將家中四百頃田的收入全部用來交結豪傑,什麽人招他入仕他都不去,直到後來何進要誅宦官,他才入何進府做了個幕僚,隨後又因為何進不聽他的勸阻要招大夏新主入京,他又辭何進而去。就在何進府中,他結識了荀攸,後來與荀攸等人謀誅大夏新主,事敗後脫身而走,後將軍以之為揚州刺史,不過他沒有能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