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陳到手下不是還缺一個副手嗎?讓我去吧,五百人,五百人也行啊。
李辰海一口回絕了他,還老氣橫秋的對他說:“不要光想著幾千騎兵對決,這點小戰術有什麽意思,你應該多想想怎麽從戰略大局上著手,準備做個指揮上萬人的將軍。”
夏侯稱被李辰海這麽一說,知道騎兵是沒他玩的了,隻得天天跟著鄧艾等幾個人去討論戰局,實在饞得不行的時候,就夥著鄧艾、魏延幾個人帶著親衛騎出去蹓一圈,算是過過幹癮。
八月下,許縣的博覽會接近尾聲的時候,張郃、張遼帶著部隊趕到了許縣,許縣的騎兵選拔也開始了,誰也不想成為最後被趕走的幾個,新兵們差點打出了真火,連曹操都看著有些不忍心了,勸李辰海全部留下算了,反正也不多這幾個百個人。李辰海雖然也覺得可惜,可是為了大局,還是狠心刷掉了近一千人,發放了兩個月的軍餉讓他們回家,該幹嘛幹嘛去。
幾百個漢子,拿著軍餉木然的站在眾人麵前,無地自容,看著手裏的錢心裏很不是滋味,有幾個甚至痛哭失聲。這個場景讓兩萬多人同時記住了一個原則,車騎將軍麾下,隻要精兵,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來混飯吃的。
騎兵整頓初步完成之後,天子在許縣觀兵,召開誓師大會,隨後李辰海帶著兩萬五千大軍向西進發。兵過洛陽,李辰海特地在洛陽停了一天,由賈謀士陪著到洛陽城轉了一圈。
賈謀士站在洛陽城前感慨萬千,曾經看過洛陽城雄姿的張遼等人也是沉默不語。當年氣象威嚴的洛陽城如今已經掩映在亂草雜樹之間,城外是一片片連綿的樹林,雜草叢生。而洛陽城裏,也是殘垣斷壁,空無一人,房頭屋角茂盛的野草在風中搖曳著,訴說當年洛陽城的輝煌,偶爾幾隻野兔、野狗悠閑自得的從他們麵前走過,站在遠處,回過頭來看著這一群怪異的人們,神態安靜而無畏,看樣子他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人這種生物了。
高大的宮門,跨越大街的飛闕,斑駁的宮牆,倒在地上的石辟邪,金馬門前的基座,一切都是那麽安靜,那麽平淡,可是看到它們的人,卻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李辰海沒有看到戰火前洛陽城的盛況,可是憑著他的想象能力,從眼前看到這些遺跡,他大致也能想到洛陽城當年的雄姿。看到這殘破的洛陽城,他想起了前世看過的圓明園。可不同的是,圓明園是外賊破壞的,而洛陽城,卻是大漢人自己破壞的。這更讓他覺得悲憤,卻偏偏這份悲憤隻能憋在心裏,無處發泄。
“夏武帝被點了天燈,實在是罪有應得,就憑著他燒毀洛陽城這一條,就夠點他十次天燈的。”李辰海長歎一聲,咬牙說道。
賈謀士垂淚無語,默默的跟在李辰海身後,緩緩的回身出城。眾人的心情都很壓抑,一路走來,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有隱隱的抽泣聲和得得的馬蹄聲,偶爾摻雜著戰馬的噴鼻聲。
李辰海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得的沿著大道走了很遠,快接近高大的城門了。賈謀士忽然驚醒過來,追上來拉住了李辰海的馬韁,臉色急切的朝著李辰海連連使眼色。李辰海正在出神,看到賈謀士如此,不免有些奇怪:“先生有何事?”
“將軍,你不能從這個門出城。”賈謀士指著不遠的城門說道。五十步外,是一座高大的城門,左中右三道城門,殘高約有五丈開外,寬厚的城基上,城門樓雖然隻剩下了一半,卻依然給人一種很高大的威壓感。城門早就沒有了,空蕩蕩的洞門,象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掉光了牙的嘴。
“為什麽?”李辰海看了看其他人,發現其他人都在身後十餘步都停住了腳步,臉色很複雜的看著他們。有的人的臉色甚至有些緊張,而有些人則有些期待。
李辰海不解其意。
“這是平城門,是當年洛陽城的正門。”賈謀士提醒道。
“是嗎?”李辰海抬起頭看了看前麵寬達十丈以上的大道,笑道:“難怪這麽寬,原來是正門。”
“正是。”賈謀士見李辰海還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又提醒了一句:“此門與宮闕相連,平時不開,唯有天子去郊祀之時,方從此門出入。”
賈謀士在天子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李辰海一下子明白過來,感情這是天子才能走的門,做臣子的不能走,就是這洛陽城已經廢了你也不能走。他看了看城門,又看了看賈謀士,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勒緊了韁繩,胯下的烏丸馬有些不耐煩的蹬踏著十幾年沒有清掃的地麵,激起一陣陣的灰塵。
賈謀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湊近了李辰海,悄聲說道:“將軍,莫要授人以柄。”
李辰海淡然一笑,他眯起眼睛,看著破壞而威風尚存的平城門門樓,沉默了半晌,圈轉了馬頭:“那先生以為,我當從哪個門出城更妥當一些。”
“大軍西征,當西麵的廣陽門出門,城西十裏,有平樂觀,當初孝靈皇帝派兵出征,將軍領旨後都是從此門出去,在平樂觀耀兵,然後再出征的。”賈謀士鬆了一口氣,連忙解釋道。
“嗬嗬嗬……”李辰海笑了,卻沒有說什麽,回頭看了一眼平城門,一馬當先向西馳去。眾將見了,也跟在後麵奔出了城門。
在起步的那一刹那間,一隻被隆隆的馬蹄聲驚嚇住的野狗,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從平城門衝了出去,消失在門外的亂草叢中。
李辰海心裏煩悶,他放馬直奔,沿著城西雜草叢中的舊道狂奔,不到片刻,就看到了一個野草稀疏的廣場,廣場北麵是一個殘存的夯土台,高大雄偉,被夕陽照成了金黃色,氣勢森嚴,可惜上麵的幾莖野草,將它的氣勢一掃無存,反而平添一種諷刺意味。
寬大的廣場上,因為夯土堅實的原因,野草雜樹沒有其他地方那麽茁壯,李辰海等人的到來,驚得幾隻野兔從草叢中一躍而起,驚恐的看了一眼迎麵撲來的馬蹄,飛快的向遠處跑去。
看著那些野兔野狗,李辰海心頭著惱,一揮手:“射!”
話音未落,一支長箭從人群中飛射而出,正中一隻剛剛躍到半空中的野兔,接著一匹白馬飛馳而出,一個白袍將軍在馬上連發三箭,箭箭中的。那人飛馬趕到中箭的野兔麵前,也不減速,僅憑雙腿控製戰馬,從馬上彎下腰,手疾抓住了野兔的長耳,轉眼之間,又圈馬奔了回來,手中拎著三隻野兔,哈哈大笑:“諸位莫怪,稱今天占了首功,晚上請諸位烤兔肉吃。”
“就你能射嗎?這裏哪個不是騎術精良,箭術過人。”許儀看著夏侯稱那副小人得意的樣子,大聲的笑了起來,故意不屑的說道。
“哈哈哈……正禮說得對,象閻將軍、龐將軍這樣的騎射高手在,我本不當獻醜,隻是將軍大人下令了,我也隻得奉命行事。正禮也莫急,你看,前麵的野兔還有不少,你不妨也去打兩隻來,不過,用刀劈的不算,哈哈哈……”
李辰海看著躍躍欲試的眾將,笑了笑,一揮手說道:“雖然天子不在,可是咱們也在這平樂觀耀兵一次,眾位莫要藏拙,就拿出你們的手段來,將這些占了平樂觀的野兔野狗之類的畜生,全部掃蕩一遍。”
“諾!”眾將一聽興趣大增,轟然應諾,忽哨聲此起彼伏,一匹匹戰馬衝了出去,轉眼間曹中身邊就隻剩下了賈謀士、張遼、張郃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人,以及負責護衛的典滿和二百虎士,年紀輕一點的,就隻有郝昭了。
“將軍……”賈謀士撫須微笑,剛要說些什麽,李辰海抬手攔住了他:“先生,這平樂觀是天子耀兵之所,這些畜生看我大漢有難,居然敢大模大樣的住在這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僅要讓他們把這些畜生清除掉,我還要讓大軍今天在這裏紮營。總有一天,我還要重修這平樂觀。”
賈謀士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將軍所言甚是。”
“先生,可有興趣陪我上台一觀?”李辰海指了指高台。
“將軍有興趣,賈謀士自然奉陪。”賈謀士微笑著,上前一步:“詡為將軍帶路。”
“有勞!”李辰海微微一笑,讓開了身子。賈謀士甩鐙下馬,當先上前走去。李辰海隨後跟上,典滿將二百虎士布置在台下,自己帶著二十個親衛跟了上去,張遼等人也一起跟了上來。
平樂觀的觀兵台很高,站在上麵,不僅下麵寬闊的演兵場一覽無餘,就連十裏以外的洛陽城也盡收眼底。隻是洛陽城裏現在實在太衰敗了,所能看到的,是雜亂無章的綠色,掩映著暗淡的紅色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