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鐵甲軍
圖克申的視線鎖定南方。
他們已經衝破雪幕,北唐鎮以北的天氣,沒有降雪,隻是陰天。
“鎬京城會成為我們的對手,也終將被我們征服。
我們隻是偶爾合作這麽一次。
敵人的身份,不會因為這樣的偶爾而改變。
我巴不得這場合作中,鎬京城能多吸引一些北唐鎮的注意力,多死一些人。
鎬京城每被削弱一分,我們征服鎬京城時,就能省一分力氣。
說不定,就能有一位我弓馬族的兒郎,在殘酷的戰爭中保下性命,亦或是免受傷害。
跟敵人講道義的人,是最不講道義的。
你明白嗎?”
圖克申偏過頭來,望了一眼耶骨打。
“明白!”
耶骨打聽得很認真。
圖克申繼續騎馬。
“這一仗,滅了北唐鎮,我就不用再為雷霆之管的事操心了……”
……
北唐鎮以南。
一支由一百多城防軍,加上上千名普通人組成的軍隊,懶懶散散地朝北唐鎮進發而來。
他們擁有著極低的軍事素養,包括百餘名城防軍在內,行軍的過程中,沒有一點考慮陣型的想法。
哪怕前方就要跟北唐鎮爆發戰鬥,他們的隊伍依然亂成一團。
城防軍的行軍隊伍,還不如北唐鎮百姓,在買粥的時候,排的隊伍整齊。
唯一顯得整齊的,就是鎬京太守府下轄的鐵甲軍。
鐵甲軍身上的鐵甲,由特殊材料鍛造而成,並通過皇室的武道修士用靈氣祭煉,擁有非同尋常的效果。
隊伍領頭的,是鎬京太守王端的親信王陳澤。
王陳澤三十來歲,濃眉大眼,臉型是正兒八經的國字臉,下巴處存了一撮黑黑的胡子,像刺蝟背上的針一樣硬。
他時不時瞟向別處的眼神,狡黠中帶著猥瑣,與他的麵相格格不入。
王陳澤騎在高頭大馬上,攻打北唐鎮,對於他來說,跟出來遊玩一樣。
他的左邊是陳家派出的心腹陳必勝,右邊是代表羅家的羅浩。
羅浩與王陳澤是狐朋狗友,平時愛在一起做些欺行霸市的事。
兩人背後的勢大,倒黴的鎬京城民被欺辱了,也隻有忍氣吞聲的份。
陳家與鎬京太守府的關係,就沒羅家那樣親密了。
一路上,一直是王陳澤和羅浩有說有笑,陳必勝直接被孤立在一旁。
陳顯旭之死,暗害李旬的計劃失敗,北唐鎮戰略完全失控,讓本就陷入發展瓶頸、競爭不過羅家的陳家,處境更加糟糕。
李旬不死,意味著陳家沒有完成王端的交代,還折損了族中一員智將。
不讓王端滿意,陳家就失去了與三秦牧牽線搭橋的機會,想抱上這條大腿,更是成了癡心妄想。
所以,一路上,陳必勝愁眉苦臉,眉頭皺得褶子跟苦瓜一樣密集。
見陳必勝是這副態度,王陳澤和羅浩有心與他結交,也被他表現出來的差勁態度勸退。
陳必勝一路上歎氣聲連連,氣得王陳澤在陳必勝不在的時候,暴躁地跟羅浩一起罵他。
“瞅他那個慫樣,大老爺們天天歎氣,歎什麽氣?
跟家裏死人了一樣!”
王陳澤與陳必勝的馬之間,隔了非常寬的距離,可以塞得下一輛馬車。
兩個人之間,完全沒有交流,王陳澤跟羅浩倒是聊得很歡。
“你瞅這鐵甲軍!
看見沒?”
王陳澤伸著大拇指,指著鐵甲軍,一臉嘚瑟的神情。
鐵甲軍並未搭理王陳澤。
王陳澤隻是名義上的領隊,負責統領鎬京太守府、羅家、陳家和被他們騙出城的老百姓。
真正打起仗來,鐵甲軍並不聽命於王陳澤,而是自己指揮自己。
鐵甲軍效忠於鎬京太守王端,對王端身邊這條拍馬屁拍得人很舒服的舔狗,並不在乎。
任憑王陳澤逼逼賴賴、巧如舌簧,也撼動不了鐵甲軍在鎬京城中的地位。
因為鐵甲軍是朝廷派下來的。
鐵甲軍的作用,隻有抓捕武道修士、平叛和保住太守的命三種。
到了王端手裏,他憑借著耐心和為人處世之道,與鐵甲軍的首領相處極好,成了知心朋友。
並最終綁上了王家的戰車。
天高皇帝遠,反正這裏是夏武帝管不到的地方,鐵甲軍不介意跟地頭蛇綁在一起,多享享福。
人都是有私欲的。
這次出征,鐵甲軍統領,就沒有出現在隊伍裏。
同為親信,王陳澤與鐵甲軍的地位差距極大。
王陳澤也難以用他那張擅於顛黑倒白的嘴,撼動鐵甲軍高高在上的地位。
但是王陳澤借用鐵甲軍的名號,在同僚麵前顯擺一下,鐵甲軍是不會介意的、
眼看王陳澤又要嘚瑟起鐵甲軍,羅浩趕緊露出了極感興趣的神情,滿足王陳澤好為人師的**,仿佛自己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傻瓜,連在鎬京城裏傳爛的消息都不知道。
羅浩也隻能這麽演。
羅家能擁有極高的地位,跟鎬京太守府的扶持,是離不開的。
哪怕羅家家大業大,一旦他們是去了王端的青睞和庇佑,王端轉而去扶持陳家,絕對會讓羅家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每一個羅家子弟,都被訓練成了鎬京太守府的舔狗。
羅浩的聲音都有些崇拜。
“看見了!
他們身上的鐵甲。看起來真棒。
好硬!
還時不時地閃著銀光!”
王陳澤在馬背上搖頭晃腦。
“那必須得硬!
鐵甲不硬,能叫鐵甲嗎?
你可想知道,這鐵甲的來曆?”
羅浩握著韁繩,向王陳澤抱拳。
“這鐵甲軍是鎬京太守府內的擎天之柱,神神秘秘,平日裏隻知其勇武之名,未知其勇武之源。
此時若是能聽王兄賜教,那簡直比打下北唐鎮,手刃李旬,還令人快樂啊!”
王陳澤被羅浩兩聲馬屁拍得哈哈大笑。
他明知道羅浩在裝,在演,在拍馬屁,可是拍馬屁聽起來就是讓人很開心。
王陳澤將趕馬繩掛在腰間,又用大拇指指了指鐵甲軍。
他還不敢用趕馬繩指鐵甲軍。
王端的身邊,舔狗百千條,爭著溜須拍馬的人不計其數,唯獨王陳澤能拍成人上人,也是一種本事。
除卻王陳澤是王端親戚這條原因之外,王陳澤的處世之道,也是他能舔成功的原因。
他絕不與惹不起的人發生矛盾,甚至在跟他們相處的時候,不留下任何讓對方覺得自己不尊重的破綻。
所以,王陳澤不敢用趕馬繩指鐵甲軍,而一定要用大拇指。
哪怕馬不按著原來的方向走了,哪怕馬失控亂跑了,哪怕馬把王陳澤從它背上給踮下去了,王陳澤依然要把自己的大拇指,穩穩地豎向鐵甲軍。
“你看他們身上,那層厚厚的鐵甲,也就是咱們說的鐵殼,從皇都來的人講,這身鐵殼,價值可能比同樣大小的黃金還要貴!”
這一回,羅浩發自內心地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他還以為王陳澤要講,鐵甲軍戰士披上鐵甲、帶上武器後,是怎麽跟武道修士作戰的,這種把人耳朵都磨出繭的陳年故事。
沒想到,是外人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幹貨。
羅浩對於鐵甲軍抓捕武道修士這件事,其實是嗤之以鼻的。
反正羅浩是從來沒見過,鐵甲軍正兒八經地與武道修士交過手。
鐵甲軍抓捕的那些武道修士,全都是剛剛覺醒的小孩子,大一點不過十幾歲,小一點甚至連十歲都不到。
他們沒有經曆過任何修煉,隻能引動靈氣,卻幾乎操控不了靈氣,鐵甲軍身披寶甲,抓捕他們,有何難處?
羅浩在想,也許自己不需要鐵甲,都能徒手把那些武道修士抓住。
鐵甲軍有什麽好吹的?
羅浩不屑。
“聽聽他們的鐵甲,應該也蠻不錯的。”
羅浩摒除雜念,聚精會神地聽王陳澤吹牛逼。
“靈蘊之鐵!
靈蘊之鐵,你知道嗎?”
王陳澤又衝鐵甲軍晃起了大拇指。
“跟靈脈長在一起的鐵礦!
這種鐵礦太罕見了,硬是真的硬,最關鍵的地方,是它少。
比黃金更稀少!
黃金值錢,但是不能用來殺人,也不能用來打贏武道修士,不能跟靈氣結合。
靈蘊之鐵就厲害了!
用皇都那邊的人的話說,靈蘊之鐵就是不是活的武道修士!
鐵甲軍把這玩意兒鍛造成的盔甲,穿在身上,你說厲害不厲害?”
“厲害,厲害!”
羅浩嘖嘖稱奇。
王陳澤憂國憂民地歎了口氣。
“唉。
隻可惜,靈脈少,靈蘊之鐵更少。
要是靈蘊之鐵能多多開采,武裝一支大軍,還用得著看弓馬族的臉色?
弓馬族也是煩人,占著片鳥不拉屎的地,荒得跟啥似的?
他們也不自己種地,光放羊。
天天放那玩意兒,能吃得飽嗎?
就知道南下,搶東西。”
羅浩在一旁應和。
“沒錯。
弓馬族可惡得很。
以我大夏之糧食,飼養其弓馬之臣民。
人人得而誅之!”
王陳澤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但凡靈蘊之鐵能多找到一點,多造出來一批鐵甲軍,大夏皇朝也不至於老被人欺負。
鐵甲軍不光是身上的盔甲,用著靈蘊之鐵做材料,他們的武器,也是由靈蘊之鐵鍛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