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皇城司
楚北璃雖然低著頭,但還是敏銳的聽出皇上語氣中的輕快,提起來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臣願意肝腦塗地,為皇上,為大梁分憂。”
“好,哈哈哈哈,好啊,朕的身邊有爾等能臣良將,何愁不會延續祖輩留下來的太平盛世。”
梁康帝神色激昂,就連隱隱透著些灰敗病色的麵容在這一刻也像是亮了一些,喊了聲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齊瀚言受到點名,立刻站了出來。
梁康帝看著自己頗為依仗的老臣,指了下楚北璃,就問向齊瀚言,“齊卿,蘇馳為我們的雲麾將軍請功,你作為兵部尚書,對軍務最是了解,你覺得朕應該給這個皮小子賞什麽?”
齊瀚言抬起頭朝著梁康帝看了一眼,精準的捕捉到皇上眼中的渾濁與複雜,謹慎的開了口。
“雲麾將軍在越州的時候就有帶兵的經驗,此次回京,受皇上封賞在京畿營中當差,那也是日日不落下,事事親力親為,如此負責能幹的將才,臣以為應該留在兵部裏委以重任,才能徹底發揮將軍的才幹。”
聽見齊瀚言的推舉,滿朝上下無一人在這個時候出聲,甚至有人連呼吸都在這一刻變輕了。
因為心情看上去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皇上在聽了齊瀚言的話後,並沒有像過去一樣立刻答應齊瀚言的推舉,而是忽然變的沉默下來。
這份沉默,意味深長。
而身為當事人的齊瀚言和楚北璃卻似早就有此預料般,二人的臉上皆是一片沉靜,無一人露出半分不該出現的表情。
梁康帝盯著齊瀚言看了數眼,直到端起龍案上的茶水喝了幾口後,才緩緩出聲,“北璃,你可願意去兵部當差?”
楚北璃幾乎都不帶片刻猶豫,直接開口拒絕,“皇上,臣是個什麽性子您是最清楚的,臣從小就是個上躥下跳的,可不是那種會規規矩矩坐在衙門裏辦差的官老爺的好苗子。”
“要不這樣,您幹脆還是別賞賜臣了,如果您真的聽了齊尚書的話,讓臣進了兵部,那對臣來說才是最大的折磨。”
“哈哈哈哈,齊卿,你可聽見了?你費心想要拉這小子進六部,可人家還不稀罕你的衙門呢。”
聽著梁康帝打趣兒的話,齊瀚言欲言又止,似有千言萬語落在楚北璃的身上,可眼下卻不是講這些話的好時機。
而梁康帝的心情就像是六月的天氣一樣,轉眼之間又變好了。
隻見他在擺了擺手後,就同楚北璃道,“你立了功,朕自然是要論功行賞,要不這樣,朕升你一級,為三品大員,去接掌皇城司如何?”
一聽梁康帝要將皇城司大都督的位置給楚北璃,刹那間,原本平靜的朝堂終於人心浮動起來。
礙於梁康帝還坐在龍椅上,群臣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可是但凡腦子機靈一點的,都在這個時候品味出皇上的用意。
皇城司是太祖皇帝親手所創,曾在太祖皇帝手中大放異彩,專門用來監察百官和處理整座皇城的大小事務。
可是,伴隨著皇城司的權利越來越大,終有一日,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意識到自己的權利遭到了威脅,於是想盡辦法,開始對皇城司進行削權。
經過幾代皇帝的努力,傳到梁康帝這一代,皇城司在京城裏幾乎已經成了一個清水衙門,雖然依然有些權利,但是那些權利卻是不能輕易觸碰,不然,就有可能會被人扣上一個威脅君權的罪名。
這個時候,皇上忽然將皇城司大都督的職位給了楚北璃,並且還升了他的品階,看似是榮升,可隻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皇上這是要將楚北璃丟到皇城司困住他的手腳,用一個大都督的職位徹底架空他。
一時間,揣摩出皇上心思的臣子們都在心裏感慨,看來武安侯府還真是皇上心頭的一根刺,就連這二公子進京後,都被皇上這般忌憚。
而楚北璃就像是沒有察覺到那些落在他身上複雜的眼神似的,反而是歡歡喜喜的朝著梁康帝磕頭謝恩道,“臣願為君分憂,領旨謝恩。”
簡短的兩句話,擲地有聲的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就連梁康帝對聲稱謝恩的楚北璃都多看了兩眼,瞅著他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心緒稍稍波動。
他可不信以楚北璃那聰慧的本事,會不知道皇城司是什麽地方,可這小子連多餘的話都沒多說,就這樣領了聖旨?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專門準備了一拳頭,本想看著被打的人露出驚慌害怕的表情,沒想到最後這一拳頭卻像是砸在了棉花上,這種滋味著實有些堵心。
隻是,梁康帝也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過於直接了些。
他收起自己心底怪異的感覺,似模似樣的又同楚北璃交代了幾句話,在群臣麵前演好他看重有功之臣的明君形象後,就有些精力不濟的宣布退朝。
*
楚北璃隨著朝臣的人流走出大殿,剛準備直直的奔向宮門,身後卻傳來鎮國公齊瀚言的聲音。
“楚大人請留步。”
麵對自己未來的嶽丈,楚北璃可不敢拿喬,立刻乖巧的收住腳步,朝著喚他的齊瀚言小跑過去,左顧右盼之後,見身邊再無其他朝臣留意,趕緊熱情的舔著笑臉,請安道。
“世侄給齊伯父請安,今日多謝齊伯父提攜世侄,如此大恩,世侄銘記於心。”
齊瀚言瞅著眼前這張笑的十分燦爛的臉,當場就是一懵,放低了聲音。
“你既然看出我有意要提攜你,那你為什麽還要拒絕?你若進了兵部,就相當於在我的手底下,我想要照拂,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再有,入了兵部,你也能幫襯著你父兄。”
“現在好了,你去接管了皇城司,當一個比燙手山芋還要招人煩的大都督,你以後到底還願不願意在京城裏過太平日子了?”
瞧著鎮國公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楚北璃就知道他是被自己氣的不輕,立刻伸手就去扶他。
扮乖賣巧道,“齊伯父您先別生氣,氣壞了身子,齊小姐可是會削了我的,要不這樣,您的馬車就在外麵停著吧?侄兒我這就扶著您回馬車上,咱們有話到那兒說。”
齊瀚言張望四處,也知道在這裏說話不太好,於是一點頭,算是聽了他的建議,二人一起朝著宮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