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懷疑
聽到小姐給出這樣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名，玉竹差點摔了手中的墨條。
“小姐，您這是又要做什麽？”
齊瑤看了眼受到驚嚇的玉竹，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有自己的考量，趕緊磨墨，我等會兒還要寫一封請帖給隨珠郡主送去，正好，可以將這封信一起帶去怡心閣。”
看著神神秘秘的小姐，玉竹雖然心中忐忑，但從心底升出的信任也在這個時候支撐著她。
告訴她，隻管可以相信小姐，她家小姐可是最足智多謀，讓人信賴的呢。
齊瑤很快就將信和請帖寫完，剛吩咐了玉竹找人送出去，翠屏就從外麵走進來。
小丫頭機敏本分，這段時間養在她身邊還圓潤了幾分，原本小小的瓜子臉不再瘦巴巴，看上去粉白細嫩，著實討人喜歡。
翠屏一進來，先給小姐換了一盞熱茶，然後就將最近京城裏最熱鬧的一樁事說給小姐聽。
“小姐，您知道嗎？今天傳來的新消息，三皇子被罰禁足，就連宮中的淑妃娘娘都讓皇上狠狠訓斥了一頓。”
齊瑤這幾日雖然人在府中並未出去走動，但是對外麵發生了什麽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關於柳州苦主狀告柳家家主柳文意一案，可算得上是這幾日京中最大的八卦，私底下就連玉竹也同她說了好幾回。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皇上的降罪這麽快就下來了，既然連三皇子都被罰禁足，看來柳家那邊應該也是翻了天地。
“柳文意呢？說起來他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貪心不足，幹出圈地這種昧良心的事，手底下的惡奴也不會借著機會害了那麽多無辜的農戶性命。”
翠屏口齒伶俐，立刻就將剛聽來的消息告知，“柳家家主柳文意已經被押送進京，看來這一趟來，應該是有去無回了，還有那些在柳州幫著柳家的貪官酷吏，一個也不落下的被送來京城，蘇大人在短短幾日之內就為真正的苦主平反昭雪，現在京中許多百姓都在稱讚蘇大人有青天之名，所辦事跡被人口耳相傳呢。”
齊瑤看了眼眉眼帶笑的翠屏，在腦海裏思考著這位京城的父母官，蘇馳蘇大人。
聽說此人貧寒出身，靠著科舉考試一步邁進官場，自為官以來，政績雖然未有多出色，但卻也讓他人挑不出錯來，這才被吏部欽點，坐上了京兆府尹這個尷尬但卻又炙手可熱的位置。
想要在京城當好父母官，可不能僅靠本事這麽簡單。
京中多富貴，隨便伸手一抓就能碰到三五個在衙門裏上值的，在這三品以下都算不上是大官的京城，想要管好這一方天地，更需要圓滑的手段和出類拔萃的生存能力。
蘇馳能在這個位置上坐上多年，而且還坐的挺穩，足見這個人是不能小覷的，最起碼能證明，他絕對不是一個衝動行事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如今卻在無數人的矚目下，狠狠地得罪了當今最風頭正盛的皇子和寵妃，齊瑤怎麽覺得這次這位蘇大人的行事作風跟往日的風格有些不一樣呢？
翠屏原本隻是向小姐告知外麵盛傳的情況，可在看見小姐知道後，卻沉下了眉眼，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立刻開口請罪。
“是奴婢多嘴了，小姐不喜歡有人在府中妄議外麵的事，奴婢明知故犯，還請小姐降罪。”
齊瑤忽聞翠屏的請罪之言，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額頭，立刻就明白這小丫頭是被自己沉下來的臉色嚇著了。
她放鬆一笑，道，“我雖然不喜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可是翠屏，你告知給我的這些，是亂嚼舌根嗎？”
“自然不是，奴婢是見小姐多日不曾外出，擔心您不知外麵的情況，這才自作主張將外麵發生的事告知給您。”
齊瑤繼續笑著，“是了，你明明是對我有一番真摯的主仆情誼，你覺得你家小姐我會看不出來嗎？傻丫頭，你和玉竹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在我繁忙的時候，你們也是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你們替我盯著府中和外麵，我安心都來不及，又怎會降罪與你？”
翠屏聽到這窩心的話，眼眶就有些發酸，“奴婢謝小姐的信任。”
齊瑤見這小丫頭被自己開解好後，就將自己剛才在心頭想的事說出來。
“我剛才隻是在想，蘇大人的確是一個好官，那些不顧途路遙遠，辛苦趕來京城的苦主婦孺們能夠碰到他，實在是一件幸事，隻是，這樣雷厲風行的蘇大人卻也讓我有些不解。”
“一直聽說這位蘇大人雖然人不錯，但卻是個溫吞的性子，不成想在處置這件事的時候，當真是半點餘地也不留，那可是堂堂皇子啊，而且還是儲君身份呼聲最高的皇子，他今天為這些苦主們討回了公道，恐怕從今往後在三皇子那裏，要被忌恨上了。”
翠屏可不願意讓這麽好的父母官遇到不好的事，小臉上立刻露出慌張，“這關蘇大人什麽事？明明就是柳家仗著皇親身份為禍一方，不僅圈地打死人，還聯合著地方衙門將上告的可憐農戶下了死牢，柳家為富不仁，良心黑透，他們不自己反省過錯，還要將這筆賬記到蘇大人的頭上，這要天理何存？”
看著義憤填膺的翠屏，齊瑤也有心無力。
她來自民間，早就看多了官府欺人，有錢有勢的人目無王法的一麵，這個世道或許存在天道公理，但是，並不會降臨到每一個人的頭上。
如今的大梁看似錦繡繁華，國朝永固，可實際上已經被不少的蛀蟲咬的漏洞斑斑，可笑的是身為上位者，不僅看不到底層百姓的哀嚎哭泣，反而為了心中的猜疑與嫉妒去寒忠臣之心。
這種不公發生在這些柳州的可憐百姓身上，也同樣發生在武安侯府的身上。
讓人每每想起，都覺得透骨寒涼。
不過，在這好似看不到邊際的無盡黑夜裏，總會有人不知放棄，想要去尋找一個新的希望，心中的火苗不滅，想要憑一己之力去創造一個新的奇跡。
很顯然，楚北璃就是這樣的人，而看著這樣的他，齊瑤想要去相信他。
所以，麵對翠屏的疑問，齊瑤給出答案，“我始終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就像柳家，像三皇子，他們已經在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至於那些懲治他們，為弱勢窮苦發聲的好人，或許他們會麵臨不好的疾風暴雨，但隻要扛下去，邪，勝不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