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乖乖交代

  聽到那一聲‘流徙千裏’，楊成固然再狡猾固執，也終是臉色慘淡，身子一軟，趴在了地上。


  在大小姐還未露麵之前，他或許還能在老夫人麵前巧言狡辯，哄的老夫人信了他的話。


  可是，胡管事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大小姐的言辭鋒利，讓他無從招架，他幾乎是亮完了所有的底牌，甚至不惜當場構陷編造，但依舊是敗局已定。


  他很清楚，以他犯下的錯，被送進京兆府不會有太好的下場，正如大小姐所言，她最後這段開口，真的是看在老夫人的情麵上給他唯一的機會。


  想到他在國公府中汲汲營營這麽多年，到最終，卻敗在了一個小丫頭的手裏，他真不知是該感慨自己時運不好，還是他就該是這樣的命。


  “嗬嗬嗬嗬！大小姐，您真是高手，蛇打七寸，捏住了老奴的痛處，沒錯，好死不如賴活著，與其被您拿出證據，堵的啞口無言、原形畢露，還不如在這個時候就見好就收，最起碼還能多活兩年，您說是不是？”


  老夫人一聽這話，頓時震怒，“楊成，你果然在故意誆騙我？你先才說出來的那些話，都是對瑤兒的構陷，胡管事對你的指控，也是真的，是嗎？”


  楊成愧疚的看著信任他的老夫人，深深地一磕頭，“老奴自知犯下死罪，辜負了老夫人您的信任，老奴下輩子，哪怕是當牛做馬也會償還今生所犯的罪孽，還請老夫人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為了老奴這樣人，不值當。”


  “好一句不值當，楊成啊楊成，自從當年你隨我一起陪嫁到國公府的那天起，我何曾虧待過你，你這些年在國公府中，幾乎算得上是半個主子，你什麽都有了，為什麽還要做這種錯事？”


  麵對老夫人痛心疾首的質問，楊成抬起滿是淚的臉，道，“正是因為什麽都有，所以野心才會越來越大，人心欲望，就是永遠都填不滿的溝壑，讓人欲罷不能，老夫人，老奴對不住您，對不住國公府。”


  看著再度向自己磕頭賠罪的楊成，老夫人情緒亦是十分激動。


  她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她幾乎快要吐出來，還是齊瑤察覺到她的不對，趕緊讓春梅和其他侍俾將老夫人扶下去，並且派人速去請大夫。


  大夫來的很快，經過診治，也不過是說老夫人年紀大了，受了刺激，隻要好好歇著就能養好，然後再又開了幾幅安神藥後，就退下離開。


  齊瑤眼見著祖母身體不適，也不好在這時候離開，隻能坐在床沿，輕拉著她的手，看著春梅不斷地換著帕子，為祖母擦拭著額頭上的虛汗。


  再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老夫人總算是好了些，倦怠的睜開眼，看向床頭的齊瑤。


  “瑤兒，楊成這件事你且看著辦，這些年，也怪我老眼昏花，養了這樣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東西在身邊，將府中的風氣帶成現在這幅樣子，你這孩子是個有本事的，經你大力整頓，國公府定然會煥然一新。”


  齊瑤寬慰著祖母，“祖母千萬不要這麽說，楊成狡猾，別說是您了，怕是連父親那邊也都被他瞞住了，好在他這個人貪生怕死，這麽快就據實交代了一切，府中的情況也沒您想象中的那般糟糕，畢竟府裏參與賭博的人隻是少數，隻要將那些人全部都揪出來，重新發賣了，府裏自然就幹淨了。”


  “好孩子，一切就按照你說的辦。”


  老夫人在拍了拍齊瑤的手背後，思緒像是飄到過去，歎了聲氣，“想當年，我嫁入國公府中，身邊得用的人並不多，楊成機靈，人又老實，所以我對他就多了幾分信任，而這份信任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變成了依賴，對他從未有過懷疑，覺得他永遠都會跟曾經一樣，忠心耿耿的守在我的身邊，守在國公府裏。”


  “沒想到人心易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變成了我全然不認識的樣子，你不知道，在他沒有承認自己的罪行之前，我依然對他有所保留，依然在心裏告訴自己，隻要他能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哪怕你真的拿出證據來，我也信他，可沒想到，他會讓我這麽失望。”


  齊瑤就是猜到了楊成在祖母心中的重量，所以才會對他連敲帶打，將他逼到了絕境，讓他不得不自己承認自己的罪行，因為隻有這樣，祖母才不會一味的袒護他。


  如此，才不會在明麵上傷害她們祖孫之間的情分。


  隻是這些心思齊瑤是不會在祖母麵前展露，她隻是安慰著這個遭受背叛的祖母，“是楊成不珍惜祖母您對他的看重，自毀長城，才會有今日，這一切都不怪祖母，祖母無須想太多。”


  今晚的老夫人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的累。


  她看了眼齊瑤後，就慢慢閉上眼睛，連拉著她的手都軟了下去，“我這裏不需要你照顧了，外麵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去辦，不用再守在我這個老婆子身邊，你隻要一切為了國公府好，就是對我最大的盡孝。”


  齊瑤看著緩緩合上眼皮的老夫人，待她呼吸漸漸變的綿長之後，才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放下床帳，走到了外麵。


  春梅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小聲道，“大小姐請放心，有奴婢在這裏看著，老夫人不會有事。”


  齊瑤點了下頭，就領著玉竹重新回到正堂。


  堂上，楊成和胡管事依然跪著。


  眼見齊瑤回來，楊成趕緊爬著跪行兩步，問出口，“大小姐，老夫人那邊怎麽樣了？老奴自知罪孽深重，沒臉再去見老夫人，還請大小姐好生伺候老夫人，她年紀大了，又氣性大，很多時候都要多哄著些。”


  齊瑤神色清冷的聽著楊成的這番話，判斷著他話中主仆之情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楊管事請放心，老夫人是我的親祖母，孝順家中長輩，是我等小輩該做的事，我自然會盡心盡力，我勸楊管事眼下還是多多考慮一下自己。”


  楊成猛抬起頭，看向齊瑤，“大小姐答應過老奴，隻要老奴承認自己所犯的錯，會看在老夫人的情麵上，給老奴機會，您一言九鼎，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看出楊成的忐忑，齊瑤輕笑了一下，“本小姐當然不會出爾反爾，隻是楊成，我可以不將你交給京兆府淪為罪奴，但你這些年在府中用非法手段得來的錢財，必須全數上繳。”


  貪財的楊成一聽這話，立刻像是被要了半條命，“什麽？”


  楊成尖利的嗓音刺的齊瑤都快耳鳴了，她掏了掏耳朵，道，“楊管事不會天真到以為，自己犯下如此重錯，還能全身而退吧？如果就這麽不痛不癢的放過你，我國公府的家規何存？以後，又要如何震懾府中那些心思不純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