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愛如山

  就這樣，主仆二人經曆巨大的心境變化，一路都沉悶著往海棠院走。


  剛回到院子，就看見父親身邊跟隨的東叔等在外麵，一瞅見她回來，笑著就走上來，“小姐回來了。”


  齊瑤訝異的看著東叔，趕緊將心事都壓下去，同樣帶著笑，熱絡的與東叔打招呼，“東叔怎麽等在這兒，可是父親那邊有事？”


  齊東也不耽誤，直接道，“這眼見著就到用晚膳的時候，老爺心裏惦念著小姐，就讓廚房做了您平日裏最愛吃的飯菜，此時就等在六韜院裏，讓屬下來請小姐呢。”


  一聽父親邀請自己一起用晚膳，齊瑤可不敢耽誤，二話沒說，就隨著東叔去了六韜院。


  路上，齊瑤也想了，這個時候父親邀請她一起用晚膳，不排除兩點。


  第一，可能就是問起白天她收拾曹家兄妹這件事，第二，應該就是叮囑她接下來管家的事情。


  沒想到這一整天，最忙的人居然變成了她。


  待齊瑤來到六韜院正堂，父親早就坐在餐桌前，滿滿的一桌子飯菜，放眼望過去的確都是她最愛吃的。


  看來這段時間，她雖然跟父親一起用膳的時間有限，可是父親對她的口味與愛好卻已是十分了解，想到這裏，齊瑤就十分感動。


  快步走到父親跟前，躬身行禮，“女兒來遲了，讓父親久等，是女兒的不是。”


  齊瀚言是真心疼愛著齊瑤的，又怎會因為她用膳遲到而責怪她。


  隻見他笑了一聲，拍了拍身邊的圓凳，示意這個孩子坐下，“咱們父女之間吃頓飯，不用守著那麽多規矩，快來坐下，今日我讓廚房給你燉了你最愛喝的鯽魚豆腐湯，快來嚐嚐，味道如何？”


  說著，齊瀚言就親自為齊瑤盛了一碗魚湯，送到齊瑤麵前。


  齊瑤見父親期待的望著自己，拿起湯勺就喝了一口，瞬間，滿口的鮮香就讓她味蕾大開，一股熟悉感讓她酸了鼻頭，就連眼睛裏都開始激動的放著光。


  “父親，這是嶺南的鯽魚，對嗎？”


  看著這個孩子一口就嚐出家鄉的味道，齊瀚言就知道自己的心思沒有白費，哈哈笑出聲。


  “正是嶺南的鯽魚，還是你東叔心細，知道你剛回家不久，擔心你思念嶺南的生活，就派人去了嶺南買了鮮魚一路用水桶運著，硬是運來了京城，且先不說這其中耗費的人力物力，就說這份心意，已是十分難得。”


  齊瑤感動的放下湯碗，朝著東叔點頭感謝，“謝東叔，今晚這碗魚湯，是我這段時間吃的最好吃的。”


  齊東可不敢擔大小姐這一聲謝，連忙擺手道，“屬下可不敢擔大小姐這聲謝，其實，這還是公爺的主意。”


  “公爺見天氣越來越冷，擔心您會惦念嶺南的黃家，就派人送了好幾車物資給黃家過冬，順帶還吩咐人給您帶回來些嶺南特產，屬下知道大小姐愛喝魚湯，就要人捕捉來嶺南的鮮魚給您帶回來，說到底屬下不過是借花獻佛，真正關心大小姐的可是咱們的國公爺。”


  齊瑤看著對自己笑的一臉慈愛的父親，又瞅向因愛屋及烏對自己嗬護有加的東叔，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齊瀚言看這孩子因為一碗魚湯感動成這個樣子，趕緊伸出雙手捧著她細嫩的小臉，輕聲的哄著。


  “傻丫頭，你愛吃嶺南的魚，回頭為父多多讓人給你送來便是，哭什麽？好了，不哭了，魚湯要趁熱喝。”


  說著，齊瀚言就端起湯碗，親自拿著湯勺給齊瑤喂著，那神態與動作，當真是將齊瑤稀罕成了他的掌上明珠。


  齊瑤動容的享受著父親肆意的疼愛，吸了吸鼻子，聲音囔囔道，“女兒沒想到父親還會幫著女兒照拂黃家父母，女兒在此謝父親。”


  齊瀚言將一碗魚湯喂完，放下湯碗後，由衷道，“黃家人雖然出身市井，可是他們卻給本國公養了一個好女兒，這份恩情，本國公永遠都不會忘，瑤兒，為父知道這段時間你受了很多委屈，尤其是今日，看著你為了國公府做的一切，為父很為你感到驕傲。”


  齊瑤趕緊坐直身子，看向父親：“父親不責怪女兒嗎？女兒明明早就察覺到曹家兄妹有異，卻沒有及時匯報給父親，父親不怪女兒瞞而不報？”


  “傻孩子，你胸有丘壑、腹有乾坤，在察覺到身邊藏奸之後，並不似無頭蒼蠅般亂撞發作，而是小心蟄伏，搜集證據，我的女兒如此優秀，這般有膽識謀略，為父驕傲都來不及，又怎會怪你？”


  齊瀚言輕摸著齊瑤的頭，語重心長道，“正是你今日出色的表現，讓為父刮目相看，為父這才決定將國公府的管家權和你弟弟的教養之權交給你。”


  說著，齊瀚言就又是一聲輕歎，“孩子，生活在我們這樣的世家大族中，可不能僅僅隻是看表麵的富貴，而是要目光放遠、放深，在激流中保持冷靜，在繁華中看到本真，這樣才能清醒的抓穩手中的舵，帶著家族這艘大船，行駛在汪洋大海上。”


  說到這裏，齊瀚言就笑容和藹的問了聲齊瑤，“你去見你祖母，你祖母可向你提了管家之權？”


  齊瑤點頭，道：“父親，女兒擔心，自己過於稚嫩，不知道能不能替您和祖母將這個家管好，您要不再想想。”


  齊瀚言給齊瑤夾了一塊牛肉擱在她麵前的蘸碟裏，道，“這正是為父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當然，你會拒絕，為父也考慮到了。”


  “瑤兒，你回來這幾個月，為父一直在觀察你，你十分聰慧，且性格正直善良，這是為父失而複得你之後，最大的欣慰，可是你知道，你身上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嗎？”


  齊瑤立刻請教，“還請父親言明，女兒一定會改正。”


  “好孩子，知道改正就好。”


  齊瀚言語重心長道，“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到現在為止，還不把自己當成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不把自己視為齊家人。”


  齊瑤一驚，詫異的看向父親，剛想開口解釋，卻被父親伸手打斷。


  “你別著急解釋，聽為父說下去。”


  齊瀚言在這一刻，拿出最大的耐心，細細的教導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


  “你本早慧，心有七竅，可你擔心在亮出自己的本事後，就將自己推到一定的高度，引來過多的關注，所以，你幹脆藏拙守愚，讓許多人都小瞧你，慢慢的忽略你，而你，給自己巧妙地製造出一個舒適圈，就躲在那個圈子裏，不爭不搶，過著愜意的甩手掌櫃生活。”


  “孩子，你說為父說的對不對？”


  齊瑤不敢去看父親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睛，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麽像楚北璃那樣的老狐狸都在提起父親的時候，都是一副小心謹慎的忌憚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