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她算賬
大梁，已入深秋的京城。
鎮國公府，海棠小院中，兩個身著藍色夾襖的小丫鬟正悠閑的坐在西側的太陽底下，舒服的靠著牆角曬著太陽。
眼見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也隻有到了午後的這段時間才能見著點暖意。
偏巧，府中的大小姐是個喜愛午睡的性子，所以伺候在海棠院的下人們都喜歡在這個時候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忙裏偷閑。
可是，安逸的時光還沒享受多久，一聲驚恐的哭喊就從正屋傳出來。
伺候在外麵的丫鬟婆子聽見動靜，驚的紛紛站起，腳底生風的往正屋方向跑。
同時，一個不好的預感在每個人的心頭都轉了一圈。
此刻，屋內。
一個身著明紅色圓領福褂短裘的五歲小男孩兒癱坐在地，杏仁般的眼睛惶恐的看著麵前容貌秀麗的女子。
不，他的目光看著的並非是女子，而是被女子捏在手中的小青蛇。
青蛇隻有手指粗細，被人捏住七寸動彈不得，隻能猙獰的吐著猩紅的信子，妄圖嚇退控製它的人。
可是，麵對這凶狠小東西，齊瑤卻是半點不怕，悠悠然的瞅著手中的活物，與男孩十分相似的杏眼裏漾起笑意。
“齊霄，你都在我這裏栽了多少跟頭了？怎麽還學不乖？竟敢拿蛇來嚇唬我，你難道不知，你姐姐我打小就是吃蛇肉長大的嗎？”
被嚇的不輕的齊霄就算知道自己現在很慫，也依然不鬆口。
小小的一個奶團子瞪圓了眼睛，哆嗦著嗓音朝著齊瑤喊。
“你不是我姐姐，你就是個從鄉下來的野丫頭，我們家不喜歡你，你給我滾出國公府，滾出京城！”
“呦！都被嚇成這樣了，還能有如此氣魄，不愧是公府的小公子，將來長大了，定會如兄長一般，成為聲名赫赫的沙場名將。”
齊瑤誇讚著，同時又將手裏捏著的小青蛇往這奶團子麵前湊了湊。
看小家戶眼淚都快流出來，忍笑，“隻可惜，小東西，我這個鄉下野丫頭就是你的親姐姐，作為國公府的大小姐，誰也不能攆我走。”
“好了，也讓你鬧夠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打擾了我的美夢，放了條醜蛇在我床上，是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
齊霄用力的扭過頭，“沒、沒誰。”
“嗬！有情有義啊！你這是打算一個人扛下這一切嗎？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說著，齊瑤就抓起了齊霄的手，要將那青蛇往他手裏塞。
小孩子細嫩的手指在觸碰到冰涼滑膩的蛇皮瞬間，無法控製的懼怕立刻就擊潰了這個頑劣的小屁孩。
當場，淒慘的哭嚎就從齊霄的口中傳了出來，雪玉般的小臉也被漲的通紅。
丫鬟婆子們從門外衝進來的那一刻，看見的便是這駭人的一幕。
一時間，驚叫聲、呼救聲、求饒聲，聲聲入耳。
尤其是陪著齊霄一起幹壞事的小廝更是慘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幾乎肝膽欲裂。
齊瑤瞅著呼呼啦啦衝進來的數名仆從，心情似是不錯，甩了甩手中的蛇，“小公子尋來了新玩具找我玩，眼下該是也玩累了，你們把他抱下去歇著吧。”
聽到這聲話，眾人如蒙特赦，護著幾乎被嚇暈的齊霄快速退出房間。
眨眼間，房中便隻剩下齊瑤與貼身丫鬟玉竹二人。
玉竹從驚魂未定中醒過神，拍著胸口，看向坐在梳妝台前的大小姐。
“我的祖宗，如今國公府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等你犯錯，眼下可好，你就把自己的把柄送出來了？”
齊瑤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如熱鍋螞蟻的玉竹，問：“玉竹，我回京有多長日子了？”
“大小姐，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有心思問這個？”
玉竹雖然嘴上抱怨，可還是掰著指頭算了算，“有兩個月零七天了。”
齊瑤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是啊，原來都有兩個月了，難怪那人的手段越來越極端，現在竟連阿霄都利用上，看來，她這是狗急跳牆，不擇手段了。”
玉竹一頭霧水，“大小姐是覺得今天的事是有人在背後興風作浪？不可能，小公子可是老夫人的眼珠子，有誰敢拿他做文章？”
話音剛落，玉竹的腦海中就浮出一個柔弱溫順的身影，捏著帕子的手狠狠一頓。
——是表小姐。
見玉竹的神情，齊瑤就知道這個伶俐的小丫鬟應該猜到了那個人。
一聲喟歎，透過眼前的圓窗，看向外麵的秋景。
時光倒退，回到兩個月之前。
那時的她還隻是偏遠小鎮的一個野丫頭，哪裏知曉正有一場潑天的富貴朝著她迎頭砸來。
原來，她的真實身份是京城鎮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當年因戰亂與家人失散，後得善心的黃家人收養這才活到了十六歲。
她被國公府尋回，從一個鄉下大土妞變成公府貴女，身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她也在回到親人身邊後才知道，有人並不希望她這位真正的公府大小姐活著回來。
流轉的思緒在這個時候刹住，齊瑤看向還處於震驚狀態的玉竹，道，“愣著做什麽？幫我梳妝吧。”
玉竹有些發蒙，“大小姐是要去什麽地方嗎？”
齊瑤從首飾盒中挑出一副端莊華貴的珍珠頭麵，神色從容。
“你剛才也說了，我這海棠院被人盯的緊，如今發生了阿霄這件事，我那位‘柔順的’表姐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蟄伏了兩個月，本想安穩度日，但總有人把我當軟柿子捏，那就不能怪我了。”
想到從小就被養在公府的表小姐曹羽芳，玉竹就如臨大敵。
“大小姐，您三思，您剛從外麵回來，雖說是公府血脈，但表小姐可是自小就被夫人抱來養在身邊，老夫人那邊也是對她寵愛有加，若這一切真是她在背後搞鬼，恐怕會對你不利。”
“你慌什麽？現在該緊張的人是她。”
齊瑤閃動著明媚的杏眸，眼中睿光閃過，“這段時間，我對曹羽芳已是仁至義盡，不管她如何在背後刁難我，我都看在母親的麵子上不與她計較。”
“可這次，她敢利用我弟弟，我就不會放過她，不過是個陰險小人，也敢在我麵前蹦躂，好，那我就去找她好好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