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兩個外鄉人
派洛斯。
城門前大道。
與往常相同，風塵僕僕的旅人們三三兩兩往城壁方向挪動著步子。他們大都是聽說了這座城市的美妙之處而前來移民的外鄉人。畢竟有錢人並不會徒步行進。
對待這樣的移民，派洛斯城方面持歡迎態度。這裡鼓勵一切外鄉人來到這為他們增加這座城的城市人口。雖然有相當一部分人由於住房稀缺，只能搬到港區以及工業區的偏僻地方居住。雖然派洛斯城沒有進行明確劃分，但那裡就是實際上的貧民區。即便如此，來這兒的人也不曾減少過。
派洛斯城需要他們作為城市發展的齒輪，他們則需要派洛斯帶給他們更多的財富和自由。各取所需，互惠共贏。
不過，今天的行人異常稀少，稀少到令人擔心的程度。
於是瞧准機會，三個張牙舞爪的傢伙出現了路中央，嘴裡說著毫無新意的陳詞濫調。
「打，打……劫！交出所有的錢財！就繞你們的小命！」
無論他們之前如何被人稱呼，今天他們都有個共同的名字。
強盜。
對象是一個精瘦老人和一個半大孩子。他們穿著破舊，托著簡易的輪車，明顯是從外地遷徙而來的。而且看上去毫無反抗能力。
其他趕路人見狀，紛紛加快腳步沿路逃跑。好像剛才的緩慢都是在隱藏實力一般，只一瞬，整條路就只剩下這五個人。
「老大，我們是不是搶錯人了。他們看上去可不像什麼有錢人。」三人里的小個子上下打量了眼前兩個被選中的倒霉鬼，向為首的漢子問道。
沒曾想，老大怒哼一聲，使勁扇了他的腦袋。
「我們是第一次打劫。自然要找些容易下手的目標，這樣才能在確保成功率的同時積攢寶貴的經驗。做事情的難度是都要慢慢提升的。記著，幹什麼都別想著一步登天，要腳踏實地！」
說完后，他還揚了揚腦袋，閉著眼沉浸在自己的名言中自拔不能。
「老大，說得好！」一旁的老二也隨聲附和。
老三聽完則是愣了愣，接著哈下腰不斷點頭，同時心中讚歎老大的大智慧。要不然人家為什麼是老大，憑的就是腦子裡滿滿的智慧。
老人和孩子一言不發，樣子似乎絲毫沒有即將被搶的覺悟，臉上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打劫的三人。
「而且我聽說，許多非常富有的人都把自己打扮的很窮，故意欺騙干我們這行的。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要是都還跟以前一樣那麼淳樸善良就好了。」老大又發言道。
孩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什麼，卻被老人一把捂住了嘴。看來他深知跟這些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們真的是窮光蛋，但行李那麼多，怎麼也能找出幾樣值錢的東西來吧。」這次老大邊說著，邊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輪車旁邊，擅自翻動起來。老二老三見狀，也都上前加入到工作隊伍中。
老人和孩子還是沒有動作，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老大胡來。大概是不敢反抗，也沒有能力反抗。
時間慢慢經過，東西一件件地從車上被扔在地上。期間有幾個旅人經過也都有先見之明地選擇繞開這個危險的空間。老人孩子則是敢怒不敢言。
最終，三位強盜翻出最值錢的物件是一把干農活的鐵鍬。
空氣一度凝滯。
耐不住的老人操著口音對三人說道：「這下知道了吧，俺們是真沒錢。」
不得不說，這句話就像一個耳光抽在了那位理論知識十分豐富的強盜頭子臉上。
「老大，我怎麼說的來著。他們果然沒錢吧。」
「閉嘴！」老大氣急敗壞，再次賞了多嘴的老三腦袋一下，「我們拿上那把鐵鍬走人！第一次做生意不能一點收穫也沒有，總得拿走點什麼。也算是是事業正式起航了。」
老大就是老大，見解獨到。
老人一聽不幹了。這把鐵鍬是他賴以生存的工具，等同於他的性命一般重要。他撲上前去想要搶回鐵鍬，卻被老大一腳踹翻在地。「滾開！」
面對對方如此暴行，老頭決定拚命。
正在雙方爭執之時，一個聲音突然在眾人身後響起。
「喂！你們在幹什麼！是在搶劫嗎？」
三個強盜聞聲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灰頭土臉、披頭散髮的傢伙站在那兒。
「沒聽到嗎，我問：你們是在搶劫嗎？」對方重複著。
終於有路人願意站出來阻止三位強盜的可惡行徑。老人心中欣慰，同時感嘆世上還是有好人存在的。雖然對方穿著破成條狀的破爛衣服，像極了一種職業：乞丐。
看著眼前的「乞丐」，老二覺得好笑：「沒錯，你這傢伙想多管閑事？」他上前一步，緊接著又退了回來。因為對方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過難聞，再靠近點就會進入一個讓人無法忍受的區域。
一向沒腦子的老三突發奇想：「正好，我們正愁沒搶到錢呢。你出現的真及時。快！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乞丐」只笑了笑：「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
說實話的確不像，「乞丐」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攜帶。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口袋。剛才的老人孩子都比他有錢多了，至少鐵鍬也是私人物產。
「還不是你把路費弄丟了，才害得咱們落到這個下場。加拉哈德。」
另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出現在了之前那人的身後埋怨道。
這下，周圍空氣的腐臭程度瞬間上了一個台階。原本的五人瞬間後退了三步。
那位被搶的老人在心中對這兩個人表示歉意。搶劫行為發生后，半天過去也只有眼前這兩位「乞丐」願意幫助他這苦命人。即使他們幫不上什麼忙，心地善良者總應該得到人們的尊重才是。可無奈他們實在太臭了，讓老人根本不想親近。
老大捏著鼻子，當機立斷：「別管這兩個傢伙，拿著鐵鍬走人。打他們都覺得髒了手！」
「真的這麼臭？」第一個「乞丐」聞了聞自己身上接著道：「我覺得還可以吧。」
第二個「乞丐」則沒那麼多廢話。他緊走幾步按住了老二的肩膀，緊接著又拉住了站在旁邊老大的胳膊。
在他的手下，老二和老大的腦袋來了個親密接觸，雙雙倒地不起。
老三見到兩位同夥的慘相，毫無骨氣地直接開始求饒。
「求饒倒是挺快。交出你們身上的錢，就饒了你們。」
那位武藝高超的乞丐如是說。
於是可憐的老三一邊抹著不知是害怕還是被臭氣熏出的鼻涕眼淚，一邊從他的老大身上摸出錢袋交了出來。然而在他交出錢袋后，隨即被對方打翻在地暈了過去。
對於老人和孩子來說，讓強盜都不省人事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我們有錢了，加拉哈德。」
「搶強盜的錢和強盜有什麼區別，你難道就沒點罪惡感嗎？甘博勒。」
「是搶劫的人不好。既然要搶劫就應該做好被別人搶劫的覺悟啊。加拉哈德。」
被稱作甘博勒的傢伙晃著手裡的錢袋很是滿意，徑自向派洛斯城門方向走去。
被稱作加拉哈德的傢伙搖了搖頭不再追究。他蹲下身子把老大手中的鐵鍬抽了出來走幾步遞給老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后，就追趕他的同伴去了。連讓老人表達感謝之情的時間都沒有留下。
「這下終於可以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了。加拉哈德。」
「沒錯，甘博勒。」
老人望著這兩位救命恩人的背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旁邊的孩子也乾嘔了幾聲。
果然還是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