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江山為重

  光明正大?龍玄聽龍翔說這四個字時,有些失神。


  “哥?”龍翔卻沒注意到龍玄的神色有異,問龍玄道:“北燕人想害羅維,怎麽把皇祖母也扯上了?”


  “你說今天父皇為何要去與皇祖母大鬧?”龍玄問龍翔道。


  “不知道啊,我又不知道他們吵了些什麽,”龍翔道。


  龍玄歎氣搖頭。


  龍翔站著想了好一會兒,才結巴著問龍玄道:“不,不會是,不會是,”龍翔連說了幾個不會是,後麵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為了羅維,“龍玄說道。


  “這不可能!”龍翔當場大叫了起來。


  “你喊什麽?”龍玄忙對龍翔道:“這事不用多久就會水落石出,父皇的事你管得了嗎?”


  龍翔站著呆望著龍玄。


  “你回去睡覺吧,”龍玄被龍翔看得難受,想讓龍翔走了。


  “其實,”龍翔這時卻對龍玄道:“其實想想,父皇對羅維真的很好,比對太子都好。哥,羅維說不定真的,真的是我們的弟弟?”


  “父皇對他很好嗎?”


  “當然好,”龍翔道:“宮裏人都說,十弟出生時父皇明明歡喜到不行,就是因為羅維抱他時,十弟哭了幾聲,李妃娘娘心疼十弟,又訓了羅維幾句,從此父皇就再也沒見過李妃娘娘,連十弟至今都一麵也不見。”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吧,”龍玄衝龍翔擺了擺手,“我現在心很亂,你讓我靜一靜。”


  “我去找父皇,”龍翔說。


  “你找父皇做什麽?”龍玄忙就問道。


  龍翔道:“不管羅維是不是帝子,父皇都不能將他送到北燕去!”


  “此事父皇那裏還沒有說法,你跑去是要李侯死嗎?”龍玄撫額道:“這事明日就會有一個準信了,你也不要急於這一時。”


  “那哥你呢?”龍翔問龍玄道:“你要怎麽做?”


  “我,”龍玄說:“我與你一樣,我不想羅維死的。”


  龍翔撓撓頭,說:“我們也許是白操心,父皇那麽寵羅維,怎麽可能送羅維去北燕?”


  “也對,”龍玄衝龍翔一笑,“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你回去休息吧。”


  龍翔是個心寬的人,想著興武帝平日裏對羅維的恩寵,他不為羅維擔心了,真就離了龍玄的傾文殿,回他自己那裏睡覺去了。


  龍玄獨坐在書房中,李侯來他這裏,龍玄早就料到了,好容易有了一個可以除去羅維的機會,這些人怎麽可能放過?龍玄想太子也並不是去了鳳儀殿見皇後,而是在東宮裏,聽他的嶽丈大人說羅維的事。羅維是不是帝子,對這些皇子們的外親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盡一切辦法將羅維趕出大周。


  福運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向龍玄稟道:“殿下,羅三公子進宮來了。”


  龍玄的眼皮一跳,說:“是我父皇宣的?”


  福運說:“殿下,應該是陛下宣的,不然羅三公子也進不到宮裏來啊。”


  “我知道了,”龍玄說:“你下去吧。”


  “長明殿那裏還要盯著嗎?”福運問。


  “不用了,”龍玄道:“傾文殿的人從現在起,不準再靠近長明殿。”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福運領命退了下去。


  龍玄吹滅了桌前的燈燭,將自己陷在了一片黑暗中。北燕和談書的事剛一傳出,羅維就被宣入宮,這就說明,在他父皇的心目中,江山的份量還是重過了羅維。宣羅維入宮,可以說成是保護羅維,不讓他被這帝子的流言所擾,但也可說成,是防羅維知道自己要成質子的消息後,連夜逃走。


  “殿下,”福運再次推門走了進來,小聲對龍玄道:“您派出宮的人回來了。”


  “賞,”龍玄隻說了一字。


  福運又退了出去。


  興武帝對北燕使團已經嚴加看管,就是怕這些北燕人,將司馬清沙和談書中的內容泄露出去。龍玄也隻是做了一件很簡單的事,命人假扮為北燕使團的人,將這消息半真半假的說出去。遍布上都的酒樓茶肆,隻要隨便一間有了這種流言,很快全上都就會遍傳這流言。龍玄坐在黑暗中,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可他卻無半點的喜悅之情。龍玄甚至有些希望,這一次羅維在他們父皇的心目中,能夠重過大周的江山。龍玄揉了揉心口,這裏很難受。


  傾文殿的一間不起眼的偏殿房中,福運在敬一個中年太監的酒,他衝這太監笑道:“老哥,你這一次可是得了殿下的青眼,來日得了殿下的重用,你可別忘了我福運這個老兄弟啊!”


  “福總管,”受了福運奉承的太監忙衝福運拱手道:“這話您可千萬別再說了,小的這次隻是出去說了幾句話,能有多大的功勞?”


  “這幾句話的功勞是大是小,我們說了都不算,”福運舉著酒杯道:“這得殿下說了算,殿下說了要賞,那老哥你就熬出頭了!來,老弟敬你一杯,要富貴,我們就要一起富貴,畢竟我與老哥伺候同一個主子麽。”


  “幹,”這太監與福運碰了杯。


  福運笑著看這太監喝下了這杯酒。


  太監一杯酒下肚,拿起筷子想夾些菜吃,壓壓酒氣,筷子剛伸出去,這人就從座位上滑到了地上。


  福運放下手中的酒杯,蹲下身,探探這太監的鼻息,鼻息全無。“好好上路,”他用手帕將這太監嘴邊的血擦拭幹淨,對這死人道:“宮裏有那麽多要命的藥,這個是讓人死得最痛快,一點苦頭也不用吃的藥了。太監命賤,主子不想再留你,你就不能做人了。來世裏再投胎做人,就做個齊全人吧,大街上要飯,也比半男半女的,在這宮裏伺候人好啊!”


  兩個小太監聽到福運喊,走進了屋裏。


  “收拾幹淨,”福運將沾了血的手帕蓋在了死人的臉上,吩咐兩個小太監道。


  兩個小太監用一卷草席,將這死去的前輩裹了,連夜將這屍體送出了宮去。在城門口一直等到天亮,城門開了後,將屍體運到了南郊一處亂墳崗上,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沒人會在意宮裏多了一個太監或是少了一個太監,所有人的眼睛都隻盯著長明殿,貴人的生死,總是比一個下人的生死讓人看重。


  日出之後,興武帝走出了那間懸掛著羅知錦畫像的秘室,他徑直走到了羅知秋的麵前,問道:“你可想好了?”


  羅知秋緩緩跪下,灰敗著臉色,垂首望著自己撐在地上的雙手。


  “朕問你,可有解決之法了?”興武帝突然就放大了聲音問羅知秋道。


  “陛下,”羅知秋的聲音很無力,但吐字卻異常的清晰,他隻對興武帝說了四個字,“江山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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