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他也姓龍
“你怎麽會來?你父皇讓你來看哀家的?怎麽會是今天來?你怎麽穿成這樣了?”太後一疊聲的問話,讓龍玄一下子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個。“不對,”太後沒等龍玄一一回答她,自己就先想明白了,“你穿成這樣來見哀家,一定不是你父皇讓你來的,你是偷跑進來的?”
“孫兒想皇祖母了,”龍玄說道。
“胡鬧啊!”太後變了臉色,看看佛堂緊閉著的門,再看看四周緊關著的窗,“你快走,”她對龍玄急道:“不能讓你父皇知道這事,他一定不會饒過你的。”
“皇祖母,”龍玄說:“今天是孫兒大婚的日子,您知道嗎?”
“知道啊,”太後細細端詳著龍玄,“你與龍行今天同日大婚,這樣的大事,你父皇不會不告訴哀家的。快走吧,皇祖母知道你的心,不要被人發現了。”
“不要緊,”龍玄將太後從跪墊上攙起來,“我能進來,自然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父皇在歡宵榭大宴群臣,沒人會注意到這裏的。”
“那個常氏女人怎麽樣?”太後被龍玄扶坐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龍玄道。
“父皇親自指給我的,哪裏能不好呢?”龍玄笑道:“皇祖母放心,那是個很好的女子,孫兒很喜歡。”
“嶺南常氏,”太後搖著頭道:“手上有最多兵權的常淩,還在羅世宜的麾下,能幫得上玄兒你嗎?”
“皇祖母就不要為孫兒擔心了,”龍玄道:“孫兒今天看皇祖母身體還算硬朗,就放心了。”
“你母妃呢?”太後問:“現在怎麽樣了?”
“她病著,所以沒辦法跟孫兒一起來看您。”
“病著?”太後說:“你就不要寬哀家這個老太婆的心了,她也是被你父皇關了吧?”
龍玄說:“皇祖母,孫兒一直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麽事?父皇為何要與您生這樣大的氣?”
“為了一個小賤種罷了,”太後冷笑起來。
“小賤種?”龍玄不懂太後這是在說什麽。
“玄兒,哀家問你,那個羅維現在怎麽樣了?”
“羅維?”龍玄不知道太後怎麽突然又問起了羅維,但還是老實答道:“他現在已經封侯了,父皇親封他為錦衣侯,說要保他一世的錦衣。”
太後笑了起來,這笑聲在這小小的佛堂裏回蕩,似笑非笑,倒更像是哭聲了。
“您這是怎麽了?”龍玄聽了太後這瘮人的笑聲,頭皮都發麻,忙就問道。
“玄兒,”太後拉住龍玄的手,說道:“有件事哀家早就想告訴你了,你聽了後也一定會覺得好笑。”
“皇祖母有何話要說?”
太後說:“羅維不姓羅。”
“不姓羅?”龍玄尚還反應不過來,說:“那他能姓什麽?”
“他也是姓龍的,”太後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對龍玄道。
龍玄愣在那裏,腦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凍住,什麽也想不起來了,隻愣愣地聽著太後跟他說當年的那樁公案。
“你父皇封他為錦衣侯?”太後好笑道:“還說什麽保他一世錦衣?哀家看還是為了那個賤人!”
“皇祖母,”龍玄吐字艱難地道:“您這是在說什麽?孫兒一句也聽不明白。誰又是賤人?”
“還聽不明白?”太後道:“羅維是你父皇和羅家三小姐羅知錦的私生兒子,錦衣侯,不過是取了羅知錦名字裏的‘錦’字。”
“這怎麽可能呢?”龍玄無法相信這種事。
“你父皇對那個賤種有多好,你沒看到嗎?”太後說:“傻孩子,你父皇何曾對羅維以外的人這樣好過?那可是羅知錦的兒子啊!當年為了那個賤人,我端木一族都為她陪了葬,你父皇再也不當哀家是他的母親,那個賤人迷了你父皇的心竅啊!”
“如果這是真的,為何父皇不認羅維?”龍玄勉強穩住了心神,問太後道。
“讓那個賤種待在羅家,對那個賤種有利無害,”太後如今已經把興武帝的心思猜了個大概,“等你們兄弟為了那把龍椅,鬥得你死我活之後,羅維再回到皇室裏,他有你父皇的寵愛,有羅家的全力支持,玄兒,等到那時,你說你父皇的那把龍椅會是誰坐?”
龍玄一下子甩開了太後的手,連退了數步道:“您怎麽就能肯定羅維也是皇子?就憑父皇對他好?父皇就不能對人好了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與他那個不守婦道的娘一個模樣,他能是傅華生出來的?”太後冷笑連連:“你問哀家憑什麽?就憑你父皇為了那個賤種,要殺哀家這個親娘!”
“殺您?”冷靜如龍玄,這時都是身心俱在一片混亂當中,“您做了什麽?是對羅維?”
太後冷笑不答。
龍玄自己回想了一下,太後移居東佛宮前夕朝中發生過哪些大事。有些事不難想,龍玄稍加一想,就問道:“羅維那時被我舅舅的餘黨擄走,受了重創,到現在他的身體都一直不好,這事是皇祖母做的?”
“沒錯,”太後在龍玄麵前,一點也不隱瞞,道:“是哀家命人抓得他,隻可惜這個孽種命賤難死,竟被他逃了這一劫!”
“您對他做了什麽?”龍玄下意識地就問道。
“賤人就應該待在下賤的地方,”太後說:“哀家不想讓他死,那樣太便宜了他。”
“下賤的地方?”龍玄問:“那是什麽地方?”
“你不必知道,”太後道:“哀家不想髒了玄兒你的耳朵。”
“您究竟對羅維做了什麽?”龍玄已經隱約能想到一點了,但卻不敢相信。
“花街的倌館,”太後看龍玄一再問,便也不瞞了,說道:“哀家為那個賤種找了最好的師傅教他,羅知錦肚子裏出來的賤種,就不可以做人!”
龍玄的眼前一陣發黑,“我們如何能選擇親生父母?”他對太後道,聲音發著顫,“您與羅知錦有仇,羅維又有何錯?你怎麽可以這樣害他?他就算不是皇子,也是公侯之子,刑不上大夫,你怎麽能這麽辱他,毀他?”
太後這下才發覺了龍玄的不對勁,她愣怔地看著龍玄。
龍玄道:“這事我母妃也有份?”
“你,”太後看龍玄這樣失措,臉上是切切實實的痛苦,在帝王後宮鬥了一輩子的太後,突然間就明白了些什麽,“你這個混帳!”太後突地起身,甩手就重重給了龍玄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