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5章 認輸?
關於微博青天這個江湖諢號,倒也不是什麼流傳甚廣的名號,圈內的人聽的比較多一點,畢竟張贇啊、樂軍啊,還有白明正這些人,不都是暗地裡一片男盜女娼,明面上個個光風霽月,結果被林海文一把給弄死了——這是青天之名的由來。
耿琦他們這些人誰還沒有幾個黑材料啊,一路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不說違法犯罪吧,有點暗地交易,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其實也不拘是他們,任何一個人,如果說明天讓你天下聞名了,要受到狗仔媒體挖地三尺的檢視,你能有十成十的底氣,說自己乾淨的跟白蓮花一樣么?
有這個底氣的,不多!
林海文過往遇到的那些,也不是說他運氣好,戰上的都是斯文敗類,而是類似陶協岑何春那樣的,沒什麼痛腳可抓,能全身而退的,是真是少——所以林海文不也沒什麼特別的辦法去弄他么?
思及林海文這個諢號,茶館里的四個人,都快不好了。
這怎麼解?
他們能施加影響力讓中河省去壓林海文,他們還能在業界聯合起來給天美試壓,讓他們把林海文給清除出美院的純潔隊伍,他們還能在國內的各大專業刊物上,去打壓林海文的藝術成就——這一點都未必做得到。但肯定的一點是,他們沒辦法讓林海文閉嘴,在社交媒體也好,在紙媒上也好,林海文的能量只有比他們更大的。
「那,那我們還不敢讓他辭掉評委會的工作了?不然他一個不開心,一個不願意,就出去——他要是把那番話拿出去說,我們——娘希匹的!」
耿琦一把拍在藤桌上,大罵了好幾聲,才恨恨說道「這也太憋屈了!」
他們是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對手的,說來都是從底層一步一步殺到今天這個地位的,但他們確實沒有和林海文這樣一個人放對過。專業上,比他們只高不低,影響上,比他們只強不弱,人脈上,比他們毫不遜色,脾氣上,比狗還臭,臉皮上,比拉麵還能拉的下來,說不要就能不要,要多厚就能有多厚。
這特么是個怪胎啊!
「呵,要不然咱們還是見好就收吧,把名單給他補上去,好歹也能賺個名聲。」冷和平一攤手,要認輸了。這幾個人裡頭,他第一個想認輸也不奇怪,他畢竟是清華美院的,清華的學生總是比別的學校來的金貴一點,管他是不是美院的呢,反正都有「清華」這個金光燦燦的名頭。
不過顯然他是少數派,包括季仲德都沒迎合他。
認輸?
只要想到上午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他們就會自動自發地掐滅掉認輸的計劃。
「不行,」董文昌第一個搖頭:「老冷,你別太天真了,林海文罵的那些話,你是沒聽進去啊。」
「……他罵我,我還要聽進去?我要不要做個學習筆記啊?」
董文昌被他堵的,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難道說他自己很棒棒,好好學習了林海文的罵文?皺了皺鼻子,把這事兒給忽略過去了:「林海文連變天都說出來了,你以為他就是這麼一個展的事兒?以後呢?如果他推動全國青年美展也按照這個模式來呢?你們學校里要不要造反的?」
「那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吧?」
「他要是這次做到了,他就不是一個人!常碩的態度你們沒有看到?李振騰那個裝傻充愣的鳥樣,你們也沒看到?而且有這方面態度的,你們真覺得就林海文一個?不過是他膽子夠大,脾氣夠楞,也有本事而已。」
在油畫藝術上,想要從學生抓起的,自然不可能是林海文首倡,要真是那樣,林海文也就別跳了,整個華國美術圈已經沒救了,他還跳個什麼勁。
只是那些人的聲音不成氣候而已。
畢竟像林海文這樣,身邊關係如此乾淨的大師人物,是基本沒有,誰不是師徒、同門、校友一大堆,那都是一根一根的藤蔓啊,把這些想要改變的人給纏死在那裡,動憚不得。
董文昌這麼一說,就連冷和平都打消認輸念頭了。
這些青年展,他們可是有大把利益在裡面的,他們在業內的權力來源,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對後進者的評判和決定權,比如送展不送展,給分不給分,金獎還是銀獎,今年給還是明年給,這都是權力啊。
而且他們誰還沒有幾個弟子故舊的?
要是被林海文一刀切到30歲,還要以學生為主,那真是要他們老命了。
另外還有個關鍵的點,他們並不認為學生就該代表青年,這是一個核心的東西啊,不是說這群人就都是小人,都是汲汲營營於自己利益的。歸根到底還是有理念的東西在裡面支撐,在他們看來,熬資曆本身,就是增加閱歷,增加生活體會的一個途徑。華國人講閱盡千帆才是真,他們就壓根不認為小年輕的作品有什麼格外價值的——林海文這種怪胎能有幾個?更甚的,他們連林海文的成就都懷疑呢。
這種觀念在國畫當中,書法當中,其實是有些道理的,國畫本身就講究「悟」啊,大寫意小寫意,潑墨留白等等,而一個閱歷豐厚、經歷極多的畫家,他能悟到的東西相對來說會更多,這個正相關是成立的。但油畫,尤其是二十世紀以來的油畫藝術,個性和創造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這個前提下,如果還不能去解放學生的創作天性,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機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全球性大師。
而像林海文的古典技法,幾百年傳承來的,確實要大量時間和練習來打磨,來賦予內涵,但說實際的,如果不是林海文有惡人谷,屢次三番地抽出加成兌換品,他再過二十年,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比如常碩,他就是個典型例子,他已經幾乎走到常規的華國油畫家能走到的極限——成為一個弱勢的、似乎不具成長性的流派的旗手之一。
然而他在國際上的專業影響力,現在幾乎就不如林海文了,也別說和拖尼特、海格爾,乃至格哈德去比較。這就是說,在目下,古典主義也不是能熬出頭的,沒常碩那個天賦,提也休提。
華國油畫家們,如果要極目遠望,危樓摘星,就必須走出眼下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