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奇遇
在掌聲中，林竣向後山去了。
看著林竣離去的背影，趙管事輕啐了一口，在心裏罵道：“你個不識抬舉的東西。”
趙管事揮了揮手，對在場的眾人說道：“散了散了，都圍在這裏幹什麽？”
趙管事是內門初階弟子的管事，管著林竣這個班五百名弟子。
趙管事雖然不是傳授眾多弟子功法的傳功師傅，但他管著眼前這些弟子的飲食起居，更重要的是初階弟子每兩個月一次下品補氣丹藥的發放，掌握在趙管事的手裏。掌握著丹藥的發放，就意味著掌握著初階弟子修煉的命脈。如果趙管事找個理由克扣一二，那麽會直接影響到這名弟子的修煉進度。
所以，麵對趙管事的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隻好紛紛散去。
林也繁望著遠方，冷哼一聲，說道：“永不放棄，口氣不小，一個月後，必讓你去挖礦。”
林竣拿著一把生了鏽的柴刀，挑著一根破扁擔，向後山走去。
紫微山上，生長的大部分都是竹子，隻有往後山的深山裏走，才比較容易看見樹木，林竣接連了翻過了兩道小山梁，來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這裏林木茂密，已經看不見遠處上坡之上大大小小的建築了。
這裏同樣是紫竹門內門的勢力範圍，但很少有人來這裏，不過，林竣對這裏並不陌生。他進入內門之後，修煉極為刻苦，每天早早起來，總要往這裏跑上一大圈，好錘煉自己的身體，打熬筋骨。後來，傳功師傅讓林竣多多打坐，以鍛煉內勁調理內息為主，所以，林竣就不怎麽來這裏了。
在密林之中，林竣很快便砍了兩捆木柴，準備返回之時，他依稀聽到了嘩嘩流水的聲音。
他循著聲音走過去，在一個陡峭的山坡上發現一個山泉，山泉水噴湧而出，清澈甘冽，口渴了的林竣俯身下去，連飲了好幾口。
將一股甘泉水喝下去之後，林竣感覺神情舒爽，格外的精神。
順著山坡望下去，隻見在下麵數丈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山坳，泉水匯聚在這裏之後，匯成了一個小水潭。
林竣之前來過這個地方，在他的印象當中，這裏好像沒有山泉還有這個水潭。不過，林竣顧不得思考這個山泉的來龍去脈，他想：這兒的山泉水一定富含天地靈氣，我是水屬性的體質，修煉的是水屬性的功法，不如，我跳到那個水潭之中，在那裏習練內功功法，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能讓我的功力提升呢？
林竣快步走下來，一下子跳進水潭之中，任清澈的泉水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
潛在水潭中的林竣，感受著山泉水那難以言語的清涼之感。他立刻默運功法，試著在這種獨特的環境中能有所突破。
他調動體內的內勁，做小周天循環，沒想到，隻做了一個循環，他便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意彌漫整個身體，仿佛血液都要凝固，心髒即將停止跳動，呼吸也變得十分的困難，意識一片模糊，縱然停止了功法，這種如掉進萬年冰洞，如墜深淵的感覺還是停不下來。
林竣感覺有無數的冰錐正在反反複複地刺穿他的身體，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林竣昏死了過去。
這時，隻聽“轟”的一聲，一道身影從水潭的下麵衝了上來，抓著昏迷的林竣，衝天而起，然後穩穩的落在了上麵的山坡上。
從水潭下麵衝天而起的那個身影是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
這位老者身高七尺，慈眉善目，雙眼有神。奇怪的是，這位老者雖然穿的是一件極其普通的粗布衣衫，但他從水潭下麵飛身出來，身上竟然連一滴水珠都沒有，而他一手拎上來的林竣，渾身上下濕透了，和一隻落湯雞差不多。
此時的林竣麵色慘白，奄奄一息。
布衣老者將林竣放到地上之後，心想：此人功法修為這麽低，肯定不是刑罰處派來的。
布衣老者將兩根手指搭在了林竣的脈搏之上，將一縷真氣輸入林竣的體內，探查他身體的狀況。這股真氣進入林竣體內之後，他那如被冰雪凍住的經脈開始消融，血液逐漸恢複了流動。
忽然，當布衣老者的真氣沿著林竣的身體完成一個小周天循環之後，他驚訝地說道：“此人，此人竟是炎體。”
布衣老者苦笑了一聲，說道：“你是至陽至烈的火屬性身子，卻修煉極為醇厚的水屬性功法，這不是找死嗎？老夫如果不幫你一把，你今日必死無疑。”
布衣老者用手一揮，一股磅礴的力量附著在了林竣的身上，使他的身體籠罩在一片薄薄藍光之中，靠著這股力量，昏迷中的林竣淩空而起，懸在了半空。
布衣老者控製著這股真氣，使林竣以一種站立的姿勢懸浮在了他的身前。接著，布衣老者的手指發出一道道奇特的光芒，這些光芒都是極強的真氣，全都準確無誤地打在了林竣身體的各個重要的穴位之上。接著，老者走到林竣身後，將自己的手掌撫在林竣的背上，一股股真氣自他的手掌奔湧而出，注入到了林竣的體內。布衣老者細細的控製著掌中真氣的力道，避免力量過大，對林竣的經脈造成損害。
布衣老者龐大的氣息注入林竣的身體之後，林竣全身上下每寸肌膚各個毛孔全都張開，一股股冰涼刺骨的寒氣從他的體內排了出來。就這樣，一個時辰過去後，林竣毫無血色的肌膚變得紅潤起來，林竣連連咳嗽了數下，身體已經能夠輕微動彈。
布衣老者收起內力，將林竣平放在了地上。
布衣老者舒了一口氣，說道：“為了救你，竟耗費了我近兩成的功力。”
月掛樹梢，繁星滿天，林竣睜開眼睛之後，發現天已經黑了。
在水潭之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那種恐怖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
然而，他發現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在水中，而是躺在幹燥的地上，滿眼是美麗的夜空。
林竣感覺他渾身上下無比的輕鬆還有舒爽，仿佛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林竣心想，難道死了之後就是這種感覺，這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你醒了。”林竣頭頂不遠處響起了一個聲音。
林竣趕緊翻身起來，隻見在距他一丈遠的地方，一位老者正悠然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著一個葫蘆，喝著裝在裏麵的美酒。
林竣看見對方，立刻下拜道：“弟子林竣拜見仙人。”
布衣老者放下手中的酒葫蘆，嗬嗬笑道：“仙人？聽說過，但從未見過。你沒有死，是我救了你。你為何要到水潭之中習練功法呢，豈不知泉水冰徹刺骨，不利於經脈還有穴道的張開，特別像你這種火屬性體質的人，更怕在濕寒的環境中修煉，你怎麽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卻自尋死路呢？”
“什麽？”聽了布衣老者的話，林竣大驚失色，問道：“前輩，你說什麽，我是火屬性的體質。三位傳功師傅都測過我的體質，說我是水屬性的體質。”
布衣老者說道：“所以他們讓你修煉水屬性的功法，對吧。那結果怎麽樣呢？”
林竣有些慚愧地說道：“結果……結果……弟子苦修了三年，可是功法卻沒有半點進步。不過，三位傳功師傅對我可好了，他們經常為我開小灶，單獨一對一的對我傳授功法，他們說，我之所以進步不了，是我的天賦不行。”
布衣老者問道：“既然說你的天賦不行，那你為何還要跳到水潭之中去修煉功法呢？”
林竣說道：“紫竹門內門有門規，初階弟子進入內門三年之內如果達不到鍛體第五層的水平，就得被淘汰，驅逐出去。再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這幾個班的弟子到內門就滿三年了，我不想成為被淘汰的那一個。我不甘心，不認命，心想我既然修煉的是水屬性的功法，水潭之中水氣濃鬱，便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想在那裏尋得突破。”
布衣老者站起身來，說道：“你這試一試的想法，差點要了你的命。他們給你修煉的功法，與你的身體相克，在你的體內積累了大量的寒毒，對你身體的髒器都造成了損害，隻不過是一個緩慢損害的過程，就算你今日不跳進水中，我敢說，你很難活過二十歲。”
林竣有些不敢相信布衣老者的話，說道：“前輩，幾個傳功師傅對我可好了，我有沒得罪過他們，他們沒有理由害我，他們不會害我的，不會的。”
布衣老者走到了林竣的身前，將林竣身上的那本《兵法三十六計》還給了他，說道：“無論你信還是不信，事實是他們的確在坑害你，而且坑得不輕。孩子，有時候，對你最好的人，與你最親近的人恰恰是害你最慘的人，因為這些人讓你放鬆了警惕。你手上的這本兵法書寫得很不錯，用得好了可以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不過，計謀策略要想運用得好，光看書不行，得用，用在你的敵人身上，在他們身上生效了，管用了，那才是學到家了。”
布衣老者接著說道：“任何的計謀都是外在的，輔助的，真正能讓一個人頂天立地的，還是他的功法修為，在強大的實力麵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顯得蒼白無力。孩子，你成為內門弟子之後，多長時間給你們發放一次丹藥？”
林竣答道：“每個月給我們發一次補氣丹，每次發兩粒，助我們提升內力。”
布衣老者接著問道：“發的補氣丹，可曾有克扣。”
林竣搖了搖頭，說道：“補氣丹按時就發到我們手中了，未曾有任何克扣。”
布衣老者接著問道：“發給你的補氣丹和別人的一樣嗎？”
林竣說道：“給我發的補氣丹個頭兒比蠶豆大一些，顏色是褐色的，表麵亮晶晶的，從外表上看，和師兄弟們得到的補氣丹沒什麽兩樣。補氣丹對我們初階弟子來說太重要了，所以一發下來，大家就立刻吞服，然後在練功房慢慢煉化，傳功師傅讓我們將兩粒補氣丹一起吞服，一起煉化，說這樣的效果最好。”
布衣老者搖了搖頭說道：“孩子，你的體內沒有任何的丹藥痕跡，這說明，發給你的補氣丹，全是假的。”
“假的?”林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老者，希望得到詳細的答案。
布衣老者說道：“煉製丹藥的時候，因為火候和技藝的問題，會產生大量的廢單，這些廢丹僅從外表就能看出同好丹的差別。不過，廢丹之中也有一些成色好的，從外表看和好丹無限接近，而且還散發著濃濃的丹藥味道，煉化的時候，也可以感到一絲靈力進入體內，不過，這種靈力很快就會消失。這樣的廢丹稱作空丹，常被煉丹房的人挑揀出來，拿到市麵上，作為好丹售賣給外麵的散修，以賺取暴利。門內對這樣的事情，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管得不嚴，但是卻嚴禁將這些丹藥給內門的弟子。沒想到，還真有膽大的，竟拿這種丹藥蒙混過關，給內門弟子，此人真該殺。”
林竣此時已是真相大白，三年來，趙管事給他的竟然全是廢丹，此人真是可惡至極。三年來，難怪他無論如何苦修，功法就是沒有半點的進步，原來，別人是組團坑害他的，可把他給坑苦了。
林竣憤憤地說道：“這個趙管事，我林竣與他無冤無仇，竟敢這樣坑我，多謝前輩提醒，否則弟子還蒙在鼓裏，弟子這就去執紀長老那裏告狀，我要告他。”
林竣正要轉身離去，布衣老者叫住了他：“小子，你的手上可還有補氣丹。”
林竣搖了搖頭，說道：“補氣丹太珍貴了，一發下來，弟子就打坐將其煉化了，現在手上一粒補氣丹也沒有。”
布衣老者說道：“沒有補氣丹，又有什麽證據能證明對方給你的丹藥是空丹呢？至於你體內沒有丹藥留存，人家完全可以歸咎於你自身的原因，說你的資質差，無法煉化吸收，到頭來，還可以治你一個汙蔑誣告的罪名。到時候，可不僅僅是逐出內門這麽簡單了。”
林竣茫然地說道：“前輩，那我又該如何呢，難道就這樣被人陷害而無動於衷？”
布衣老者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對你來說，當務之急是提升修為，達到鍛體中期，這樣，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留在內門，慢慢地找他們算賬了。”
林竣蹙著眉頭說道：“可是，弟子苦練了三年都未曾突破，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的功力又能提升多少呢？”
布衣老者說道：“這個老夫倒可以幫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拜老夫為師，隻修煉老夫為你提供的功法。”
林竣此時已是山窮水盡，隻要有一線希望，林竣絕不會放棄。林竣立刻起身，雙膝跪地，拜在布衣老者麵前，說道：“弟子林竣願拜您為師，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好。”布衣老者爽朗地笑道：“今日，老夫就收你為徒。你且盤膝坐好。我會將幾股先天真氣傳入你的體內，打通你體內的經脈，為你蓄積能量，助你提升修為。”
林竣依老者所言，盤膝坐在原地，布衣老者在林竣身前盤膝坐下，霎時間，老者渾身上下靈氣波動，一層層淡藍色的光芒自老者身體四散開來。
林竣感到，他身下的大地都在微微地顫動，一道淡藍色的光圈籠罩在老者周圍。四周的樹葉被一道道四散開來的靈氣吹得嘩嘩作響，無數的細小樹枝紛紛斷裂，散落一地。
林竣不禁駭然，以他目前的修為，還真猜不出，眼前這位高人的功法修為究竟達到了什麽境界。
接著，老者的雙手做出幾個法印之後，右手的食指接連打出幾道光芒，這些光芒全都打在了林竣身上幾個重要的穴位上。
林竣感到自己的體內猶如翻江倒海山崩地裂，每一寸經脈都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仿佛隨時都會爆裂。渾身上下仿佛被紮進了無數根鋼釘，發出滲入骨髓的劇痛。接著，林竣感到自己好似沉入了海底，四周都是強大的威壓，壓得他喘不過氣，睜不開眼。
此時林竣耳邊傳來了老者的聲音：“你的經脈已被打通，我已為你洗髓，注入你體內的元氣已轉化為勁氣，已幫你突破了修煉的瓶頸。我再傳你一套功法還有武技，切記，從今日起，你隻能修煉老夫的功法，否則，會立刻遭到功法反噬，隨時有性命之憂。還有，與我相見並拜我為師之事，不得對任何人講起。今後，除非我來尋你，你不得打聽為師的下落，否則的話，為師定不輕饒。”
接著，一道白光自布衣老者的眉心射出，打在了林竣的額頭上，林竣隻感到頭部像被鐵錘砸了一下，一陣劇痛傳來，林竣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