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決不放棄

  一場秋雨過後，紫微山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遠遠望去，猶如仙境。


  位於紫微山的紫竹門是方圓千裏有名的宗派。因為紫微山上盛長一種顏色發紫的竹子，紫竹門因此而得名。


  此時，在紫竹門內眾多殿宇圍攏之下的一個廣場之上，有一個少年不顧潮濕陰冷，在那裏閉目打坐。


  少年默運功法，內勁沿經脈緩緩而行，在衝擊內關、曲澤兩穴之時，被一股強勁的力道衝擊而回，血液出現了短暫的逆流，經脈之中傳來了如針紮一般的刺痛，渾身麻木，暫時失去了知覺，黃豆大小的汗珠從少年的額頭浸了出來，少年“啊”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站在少年身旁的一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立刻將其扶起，然後說道：“林竣，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認命吧，你可能真的不適合修煉，回家吧，或者到外門做一名外門弟子，娶妻生子，衣食無憂，也是不錯的選擇，你再這樣強行修煉下去，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這個少年姓林名竣，是紫竹門內門的一位初階弟子，站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傳功師傅高晉鴻，高晉鴻是紫竹門內的中階弟子。


  紫竹門內初階弟子人數眾多，大家修煉的是最基礎的功法，所以，除了每月一次的大課由門內的長老教授功法心得外，平日的功法傳授，全都交給了一些優秀的中階弟子來做，這樣長老們就可以騰出時間修煉。隻有到了高階弟子，紫竹門才會真正的重視，會將門內最好的修煉資源給他們，供他們成長。


  中階弟子和初階弟子隻是師兄弟關係，所以，縱然教授大家功法，初階弟子也隻稱他們為師傅，而不是師父。


  林竣歎了一口氣，皺著眉頭說道：“師傅，我在外門少年班的時候，功法修為一直名列前茅，被選拔進內門時，我以鍛體境第四層的修為順利通過了內門考核，讓許多人都刮目相看，為何進入內門之後，我如此刻苦修煉，功法就是沒有半點進步呢。”


  高晉鴻說道：“你們在外門的時候，修煉的是最初級的功法，這個階段隻要刻苦就能有不錯的成績。然而，進入內門之後，修煉的功法就沒那麽簡單了，不僅僅需要刻苦，更需要一個人的天賦。你無論怎樣苦修，功法上就是沒有半點進步，看來，你的確不適合修煉，林竣，不要再勉強自己了，你也盡力了，我也盡力了，認命吧。”


  高晉鴻雖然沒有明說，但林竣已經聽出來了，這是在說自己天賦不行。


  看著高晉鴻離去的背影，林竣心想：這位傳功師傅的確是盡力了，進入內門近三年以來，在功法修煉上，高晉鴻沒少給自己開小灶，費心思，功法知識傳授了不少，可就是不見進步，難道自己真的天賦不行？

  林竣正在彷徨迷惑之時，後背不知被誰狠狠地踹了一腳，完全沒有防備的林竣被踹倒在地，倒在地上的林竣轉身一看，原來是趙管事。


  隻見趙管事站在身前，頤指氣使地說道：“林竣，原來你在這裏逃懶啊，快起來，拿上柴刀，去後山的山林中砍十捆木柴回來，夥房裏用。”


  雨雖停了，但地上的積水並未散去，被踹倒在地的林竣渾身沾滿了雨水，濕漉漉的粘在身上，感覺很不舒服。


  林竣忍者背部的疼痛，緩緩地爬了起來，說道：“趙管事，我現在還是一名內門弟子，這種粗活兒，還是交給外門弟子去做吧。”


  拿腳踹林竣的正是紫竹門內門初階弟子的管事，紫竹門為了方便管理內門弟子，將人數眾多的初階弟子分成了十幾個班，每個班擁有弟子五百人。


  每個班都安排了好幾位傳功師傅，他們有的教授功法，有的教授武技。


  傳功師傅們也是弟子的身份，他們非常重視自己的修煉，所以許多傳功師傅教授完課程，就匆匆離開了，沒有人去理會下麵的弟子究竟學會了沒有。


  這樣一來，眾多初階弟子的日常管理便交給了管事。每個班分配一名管事，管事的下麵還有好幾位執事，協助管事管理眾多弟子。


  此時出現在林竣眼前的，正是他們班的趙管事。


  趙管事眯縫著眼睛，用一種輕蔑的目光打量著林竣，冷笑一聲說道:“你和外門弟子有什麽差別嗎？廢物一個，我要是你，早就乖乖地滾出內門了，何必在這裏丟人現眼。”


  “你……”林竣看著說話尖酸刻薄的趙管事，一股怒意湧上心頭，雙拳緊握，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個嘴巴子。然而，林竣知道，眼前的這個趙管事是鍛體巔峰的修為，自己區區鍛體四層的修為，如果和此人動手，一定會死得非常慘。


  見林竣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恨，趙管事走上前來，一巴掌扇在了林竣的臉上，然後揪著林竣的衣領，拳頭如雨點一般打在了林竣的身上，趙管事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個不識抬舉的狗東西，站著茅坑不拉屎，功法煉不上去你就別煉，白白在這裏浪費老子的糧食，老子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你。”


  以趙管事的功法修為，他如果想一巴掌抽死林竣，並非什麽難事，隻不過紫竹門內有嚴規，任何人不得互相殘殺，更不能濫殺弟子，否則的話，斬立決。


  懾於門內的嚴規，趙管事並不敢真的動手，打林竣之時，也是留有分寸，但他的功法畢竟比林竣強得多，一番拳腳下來，打得林竣再次倒在了地上，衣服也被抓得扯開了，放在林竣懷中的一本書掉落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林竣隻覺渾身上下疼痛難忍，嘴角都溢出了血。


  這時，室內的課結束了，在大殿之中修煉的弟子紛紛從練功房內出來透氣，看見廣場之上有人在打人，大家紛紛圍攏了過來。


  林竣的好友韓思雨、段鐵牛跑過來之後，擋在了林竣的麵前，說道：“住手，為什麽打人，林師兄犯了什麽錯。”


  幾名女弟子將林竣扶了起來。


  趙管事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人，板著臉說道：“你們想幹什麽，造反嗎？林竣不聽我的差遣，當然要教訓教訓他。林竣，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砍柴，天黑之前，如果不能砍十捆柴回來，晚飯就別吃了。”


  “什麽，去砍柴，那不是外門弟子幹的活嗎？為何讓林竣去呢，他可是內門弟子啊，這樣做，不是強人所難嗎？”


  “對啊，這不是難為人嗎？”


  “是啊，林師兄和我們一樣，都是內門弟子。難道說我們以後也得去砍柴？”


  “……”


  圍上來的眾弟子你一言我一語，表示抗議。


  這些弟子當中，也有落井下石的。


  他們是從雙林鎮來的林家三兄弟，大的叫林也繁，兩個弟弟一個叫林也升，一個叫林也滿，他們經常和林竣作對。


  林也滿說道：“像林竣這樣的廢物，就該早早地滾出內門，現在哪個班上還有鍛體境第四層的廢物，他在我們這裏，真丟我們的臉。”


  林也升說道：“是啊，林竣，這裏是個人就比你強，你還賴在這裏做什麽。”


  此時，林也繁發現了從林竣身上掉落的那本書，拿起來一看，書名是《兵法三十六計》。林也繁把那本書高高的舉過頭頂，大聲說道：“大家快看，這個廢物還看兵法呢，廢物終究是廢物，功法都練不會，還想當馳騁疆場的大將軍嗎？兵法在你手中，隻能是病法。”


  林家是雙林鎮的大戶人家，家境富裕，不僅有良田數千畝，而且，在禹州城中還有許多的產業，經營著許多家店鋪，每年收入頗豐，班裏的一些富家子弟常常和他們沆瀣一氣。他們這些人未進入內門之前，在外門少年班的時候，常常欺負普通人家的子弟，那時的林竣年齡比他們稍大一些，而且修煉刻苦，未進入內門之前，功法修為就達到了鍛體境第四層的水平，林家三兄弟還有幾個富家子弟就是合起手來，也不是林竣的對手，林竣保護了許多兄弟姐妹，在眾多普通人家出身的弟子心中，林竣就是一個能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好大哥。然而，進入內門之後，無論如何刻苦地修煉，林竣的功法始終沒有進步，不僅兄弟姐妹們幫助他，而且三個傳功師傅輪番專門單獨為他傳授功法，但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效果。現在，林竣麵臨的將是被內門淘汰的殘酷現實。


  見林也繁羞辱林竣，站在林竣身旁的李玲兒來到林也繁的身前，伸出纖纖玉手，說道：“給我。”


  在少年班的時候，李玲兒就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進入內門幾年之後，她已經出落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是班上許多男弟子心中愛慕的對象，林也繁也不例外，常常在李玲兒麵前獻殷勤，見李玲兒要他手中的書，林也繁便乖乖地遞給了她。


  李玲兒拿到那本兵書之後，立刻轉身離去，將書還給了林竣。


  “你……”看見這一幕，林也繁怒上心頭，心中更加充滿了對林竣的憎恨。


  趙管事揮了一下手，打斷了眾人的話，說道：“林竣在這裏修煉了三年，功法還是鍛體境第四層，始終突破不到第五層。我們紫竹門有門規，初階弟子進入內門三年之內如果達不到鍛體境第五層的水平，就得被趕出內門。再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林竣在這裏就滿三年了，你們看他那副熊樣，還能有什麽出息嗎？早晚被趕出去，現在讓他去砍柴，就是讓他先適應適應外門弟子的活兒，別到了外麵，一下子適應不了。”


  趙管事接著說道：“林竣，你如果知趣，有自知之明，現在可以主動提出離開內門，省得在這裏自取其辱，我可以給外門的管事說說，給你找一份還算不錯的差事，如果你不識抬舉，非得熬到內門驅逐你的日子，那麽，可能會讓你去百裏之外的靈石礦裏挖礦，那可是真正的苦力啊。”


  見趙管事又一次讓自己主動離開內門，林竣感覺有些蹊蹺。近幾個月來，他讓手下的一個柳執事多次找到自己，勸自己主動退出內門。


  林竣心想：雖然不知道趙管事真正目的是什麽，但自己如果主動退出內門，肯定能給他帶來好處，甚至是不小的好處。


  林竣暗暗下定決心，你想讓我自行離去，我偏不走。


  林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望著趙管事，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趙管事，我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輕言放棄。絕不會主動離開內門。真到了三年頭上，需要我哪天離開，我也會等到那天的月亮落山，第二日太陽升起之後才會離去，想讓我早些離開，沒門兒。”


  “好，林師兄講的好。”林竣的話剛說完，在他身邊響起了一片掌聲。


  這掌聲聽在趙管事還有林也繁幾人的耳朵裏，感覺極為刺耳。


  隻見趙管事歇斯底裏地吼道：“砍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