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拍攝《失戀》（二）
文彬彬，飾演電影中的男主角王小賤。他相貌清秀，衣著得體，剛進公司的時候，連公司樓層的保潔大嬸都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單看外形，本是個很招人喜歡的角色，可實際上，他極不招人待見，尤其是黃小仙的待見。
性取向絕對不明朗，極其刻薄、挑剔、陰損。這就是黃小仙對王小賤的全部看法。同組相處了兩年，吵得架比一對二三十年的夫妻都多。最憋屈的是黃小仙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次次都被憋出內傷。
此刻，文彬彬正穿著一件藍條T恤，外面套著質地考究的米色風衣，有規律地扣了幾下隔門，一手拿著咖啡一手隨意地搭在椅子上，不帶感情地問：「你沒事兒吧，黃小仙。」
楚風擺正表情，擠出燦爛得不能再燦爛得爽朗笑容：「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特意加強了最後幾個字的語氣，表示再次強調。
王小賤聽了蹙起眉頭，似乎是一臉厭惡：「要是沒事兒就別用身子碰隔板。」語氣放緩，抑揚頓挫，顯得極為不滿，「你一碰我這兒跟著顫，咖啡全灑了。」
說完也沒看黃小仙一眼，自顧自回到桌子，面色不變，拿起色彩斑斕的耳機饒有興趣地戴上，留下黃小仙彷彿能殺死人的眼刀子。
這一條順利地過了，可滕導演的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然後陸然打來了電話，告訴小仙自己不是來奢求原諒的，而是無情地吐出字眼：「忘了我吧。」
人前強打精神擠出笑意的黃小仙，高傲地宣布：「我做不到，因為我根本就沒記住過你。」，人後掛了電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片場燈火通明，似乎前前後後加起來只有幾分鐘的戲，可林林總總加上場景變化、道具布置，外面已經天黑了。
滕導演宣布收工，劇組的人漸漸散去，把兩個主演和編劇叫了來。
「彬彬，我覺得你這個角色塑造得有問題。」
文彬彬收起嬉鬧的笑容，肅然起來：「是哪裡？」
「第一場戲問題不大，可按照你這個樣子，後面的戲肯定要垮。」脾氣再好的導演，面對自己的作品也無法得過且過，每一分鐘都要做到精雕細琢。「這個角色是你寫的，有什麼想法沒有？」
鮑編劇低著頭想了想，卻說不出道理來：「是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可具體的我也說不清。」
滕導意味不明地盯著文彬彬看，把文彬彬看得都發毛了。幾個人想了半天，卻都沒有什麼主意，只好先放置一邊不去管它：「算了，明天再說，看看具體拍戲狀況再下決定。」
一一有禮貌地道別，楚風走出片場，門外是已等了自己許久的盛陶宇，冰冷的金框眼鏡下在黑漆漆的夜裡閃爍著跳動的光芒。
楚風上車，甩開拍戲時的種種困擾，聽起盛陶宇的彙報來：「幾個新人是真的不錯，這幾天我請了專業老師來教導、測評，反映都很好，尤其是唐家兄弟很有潛力。」
楚風認真地聽著，卻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阿盛，你說什麼樣的男人比較容易受歡迎啊？」
盛陶宇一愣，覺得這問題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思考後回答了：「貼心、溫柔、有男子氣概吧？」
「唔。」楚風托著下巴，晃著腦袋想著，似乎有了靈感，卻一閃而逝，依舊一片空白。
………………
拍攝第二天。一個咖啡店裡。
拍攝的第一個場景是背叛的閨蜜馮佳期，約黃小仙見面。
飾演馮佳期的演員是一個剛剛二線的新人演員，長得挺漂亮，膽子卻很小。面對和同為新人卻是大熱演員的楚風，況且還是直接的對手戲，立刻怯場了。要麼演到一半就忘詞，要麼直接脫離角色了，演了幾次，次次被導演喊卡。
尷尬、無聲的氣氛瀰漫開來，黃小仙直挺挺地坐著，對上馮佳期虛弱的眼睛。馮佳期猶豫著，最終還是抬起頭：「小仙兒，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
話音沒落，迎來滕導憤怒的一聲大吼：「卡！」怒氣沖沖地大步跨到她面前，指著她大罵了起來：「你怎麼回事啊你，到底會不會演戲啊！這麼簡單的地方都過不了？！我說了多少次了，心虛、道歉的表情呢，淡的跟白開水一樣，人物內心的糾結呢，全在哪裡？！不行就給我換人！」
脾氣再好的導演，看到一個龍套角色這樣浪費拍攝時間，浪費膠捲，這浪費的可都是大筆的錢啊！恨鐵不成鋼再加上數次喊卡，哪個導演能不發火？
而此時，因為被這樣淋頭大罵，恐懼自己就要被換掉，那個演員更加不能發揮好，哆哆嗦嗦地渾身顫抖，嚇得連台詞都說不出來了。
導演更加憤怒，直接大吼出來：「立刻給我換人！」
楚風擋在那個演員的面前，對著滕導真摯地求情了：「滕導，要不再給她一次機會吧。是我沒做好，沒能帶動她。」
滕導心下更加惱火，這種沒用的演員，和這種乖巧懂得分擔的演員，多大的差別啊。看在楚風的面子上，強行壓下，目光不善地回到導演位子上，「那就再來一次，只有一次！Action。」
雖然話這麼說，但是最多也只能拖延一次，看她的樣子，肯定又過不了。至於楚風說的帶動嘛，滕導就當求是她心地善良而說的求情了，根本沒當一回事。一般只有浸淫多年的老戲骨才能做到的事，對楚風來說，真的太早了。
楚風轉過身，對著她溫和地笑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用慌，跟著我的節奏就好了。」看似胸有成竹，心中卻做好了認真一搏的準備。
所有人各就各位，道具組重新擺放了桌上杯子的位置，攝像機選好角度，一個特寫打到楚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