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吐露（下）
「各項數值良好，就是……」羅醫生古怪地看了葉生一樣，又瞟了一眼原繪靄，他內心已經揣摩出了兩人的關係，只是卻是覺得十分奇怪，怎麼之前沒有看到過她，葉生不像是那麼著急的人啊，這麼想著他又是說道，「平時記得讓你女朋友注意一下食物的攝入，她的體質偏差。」
之前葉生光是問原繪靄，還是有些不放心，便直接把她拉到一處私人的診所，看醫生不管是在什麼時代都是一件需要謹慎的事，這家診所中的羅醫生是他所放心的。
「我就說沒有問題……」自從住了六年醫院，原繪靄便打從心裡抵觸這些醫療設施，做個全面偵查的功夫又喚醒了她這方面不太好的記憶。
實際上原繪靄還有一點沒有告訴葉生，便是她住醫院是為了放鬆聯邦對於她哥原止戈的限制，只要他們確信原止戈唯一一個重要的人握在他們的手中，原止戈便會獲得完整的信任。
出了醫院，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冷瑟的風吹拂過楓樹的枝椏，帶著上面泛紅的樹葉簌簌而落。
葉生卻是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許多的念頭在腦海中糾纏，想要說的話每每經過喉嚨的時候都糾結著咽了下去。
這種莫名的狀況從剛才就開始了，這讓原繪靄有點納悶。
當時原繪靄正剛檢查完，並沒有聽到羅醫生所說的那句，這卻是讓葉生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當時羅醫生這麼說的時候，他可並沒有反駁啊。
而原繪靄不僅僅是小時候他的玩伴，類似於妹妹的存在，還是之後他多次戰鬥中的夥伴啊。
雖然曾經在波菲斯的口中聽說了原繪靄貌似喜歡他，但他還是對接下來的話很是忐忑。
若是他將生死當中結成的友誼誤會了，那以後得有多尷尬。
他還想多考慮考慮，但是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了，還有一段路就到懸浮車停下的地點了。
到時他們便要分道揚鑣了。
「原繪靄！」
此時她正巧好地站在了經過細心培育的楓樹之下，打著旋兒的葉片飄落下來的瞬間就自動被清潔型機器人掃掉，唯留下仍然乾淨的路面。
就在此時，她轉頭了，光線打在原繪靄的臉側，將她原本的冷淡面龐都襯托的柔和了起來，背後婆娑響動的楓樹樹榦與她的影子相溶，一剎那間讓葉生分不清是此時的陽光太明媚還是此時的人太美。
剛剛葉生所喊住她的話，明顯音調要比平時要高的多，若不是這裡正好人比較少，說不準都有人圍觀了。
她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氛圍不同以往，一向沉著冷靜的葉生神情看上去有點奇怪，這是……在緊張？
憑藉著本能的直覺，就好似知道了葉生要說些什麼一樣，原繪靄心跳的速度也不由地加快了。
兩人完全忽略一旁時而會呼嘯而過的懸浮車，瞳孔中只有對方的身影。
「我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在小小的你靜寂無聲的望著我的時候，或許是你我約定了要一起從旅組織中走出去的時候，又或許是當你想要護全我而一個人面對敵人又杳無蹤跡的時候。」
「一次又一次的，每當我想要放棄、快要沉淪的時候，你都在我的身邊陪伴。」
「在這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這對於我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現在，我漸漸明白，不管你是小靄、繪、還是灰鴿，你都是你——原繪靄。」
「而我……」葉生突然停頓了下來，一下子想起來看過的好多本書里，男主角對女主角告白的時候，不僅僅只是說話，還需要有一些驚喜。
於是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最後急中生智，動用起了自己的異能。
從葉生的第一句開始，原繪靄便愣怔住了。
那些似曾相識的場景彷彿昨日一般浮現在眼前，每一個都是那麼的令人懷念……
但真正都讓她愣怔的原因是此時他的話語說的那麼的鄭重其事和沒有遲疑。
甚至她都沒有發現什麼時候兩人之外裹著一層淡黃色的精神屏障，卻是完全將有可能出現的科技探查和嘈雜聲音都給阻隔。
頎長的冰柱一霎那間出現在了兩人的上空，之後卻是立刻斷裂成一截一截的塊狀。
葉生目視著原繪靄，手中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歇，那一塊塊的轉瞬間繼續分裂，知道變為了一粒粒細小的晶瑩。
而這實際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葉生髮現時間差不多了，繼續說道：「現在只想問……」
正在這個同時，上方的天空中，千千萬萬的晶瑩瑩的粉末就那麼隨風的飄揚下來，如同銀河中存在的恆沙新星一般，原繪靄望著眼前飛舞的星屑，內心涌動出了無法言說的感動來。
……
「你好像一直喜歡看這片夜空……」身後的人這麼說道，繪不用轉頭就只到他是葉生。
「嗯……因為每次仰望的時候，我總是被天空中的絢麗所吸引。」
「這些閃爍著的微光是無法形容的美麗啊。」
……
他還記得……
原繪靄出神地想著，點點辰星散落在她的身上，在光的折射中愈發耀眼。
到了這個時候，葉生已經無所畏懼了，實際上磨碎冰柱是個極其細微和複雜的工程，更何況還要保持一定均勻的下落，表面上他沒有一樣，但他其中一隻背過去的手已經忍不住地微微顫抖了。
只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下來才是最緊要的。
「你願意接受我嗎？重新開始認識……以男女朋友的方式。」
雖然原繪靄的心中已經在這之前做了無數的準備，但依舊在葉生吐露出這句話的時候，腦中被轟然炸響。
多少次曾凝望他的側臉，卻始終沒有踏出這一步。
他們之間認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可以說大半個人生都是待在一塊兒的，一開始原繪靄以為她對於葉生不過是類似於哥哥一般的依戀而已。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知道不是的。
她很喜歡他對於她的全權的信賴，所以她一直忍耐著就算是很有毅力的異能者都不會經過的刺客訓練。
只有愈發出色刺客能力才能將她的異能發揮出好幾倍的實力來。
也得賴於刺客傳承的偽裝，葉生始終沒有看出來什麼，她既是失望又是慶幸。
他們之間太過於了解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可以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所以她時常會迷茫地想，這樣熟悉的關係，又怎麼重新開始呢。
而現在，葉生所說的似乎將一切的不可能化為了可能，心頭就像照了清涼的月光一樣，既不炙熱又不冰冷，卻是恰當好處，照徹她的心扉。
此時，除了飄蕩在空中的星星點點外便只有屏障內面對面站著的兩人，微風輕輕拂起原繪靄的烏黑長發，在這之上還有著未曾融化的冰涼碎片。
而葉生的短髮上也沾染了不少，他卻是沒空理會這些，他一直在關注著原繪靄，等待著她的答覆。
實際上在話說出口的時候，心中的憂慮，身上的負擔好像在一瞬之間都沒有了。
很多時候，人只是缺乏放手嘗試的勇氣。
成功與失敗，或許已經並不重要了。
葉生的眼神依舊認真入神，原繪靄卻是不自然地耳廓緋紅了起來。
而在葉生視角中，原繪靄似乎對於他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我太突然了，我可以再給你時間考慮。」
因為原繪靄的反應，葉生開始反省起了自己，換做是一般人聽到從小到大的好友突然向自己表白估計也不會比原繪靄好到那裡去。
「不……不必了」
葉生完全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原繪靄使勁地搖頭，突然說出了三個字，這在他的耳中如同驚雷。
難道她直接拒絕自己了？葉生一時之間甚至有些絕望。
就在他以為將要結束的時候，原繪靄看著葉生臉上漸漸龜裂的表情，瞬間知道他曲解了她剛才的話，一下子撲哧笑了。
「我的意思是不必時間考慮了，現在就可以了。」
因為怕葉生再次誤會，於是她說的簡單明了的多。
話語剛落的一刻，原繪靄被猝不及防地緊緊抱住，飛揚的冰屑緩緩地開始消散，她一霎那間只感覺到了對方身體的溫度。
一直不喜歡與人身體接觸的原繪靄頭一次沒有排斥這種感覺，她此刻有點懂得了哥哥所說的愛。
也明白了他無數次的等待與難以忘懷。
這種能讓人忘乎所以的情感與身體流動著的滾燙炙熱只為了他存在著。
也只為他……
此時楓樹上的兩個影子互相地糾纏在一起，漸漸分不出你我來了。
而距離這有一段距離的戴著銀色面具的人看到這一幕後，心中既是欣慰又感到酸澀。
能夠體驗這樣的愛，那是真正的幸福，不用顧忌任何，只為彼此。
之後他直接轉身。
然而，他不可能再體會到了。
他曾擁有，那便夠了。
人的心很小，只夠容納一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