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述說(上)
人未至,匕先至。
比起鬼觸來說提升了不止一倍的威脅,讓此時的夜寂無聲汗毛乍立。
少年近身揮出了一陣寒芒被夜寂無聲擋下來了,叮噹作響的匕首交擊聲讓夜寂無聲更是心中發寒。
兩人之間力量的差距不用多提,就是武器的等級也是差之千里。
他的精良藍色級別的匕首在這幾次的交擊中已經出現了裂痕,這不會是稀有黃色就能造成的傷害。
所以少年的武器一定在稀有以上……
所說按照《自由》的規定,傷害算是被夜寂無聲格擋了下來,但他現在的狀況也並不好受。
首先因為兩者力量差距過大的原因,系統默認他處於被壓制狀態,所以他現在不斷地被迫後退著。
再者他的匕首實在是撐不了多久。
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因為他變為了龍族,技能欄里多出的幾個抵抗傷害以及增加傷害的技能,換做是他以前絕對還要凄慘。
只要少年稍稍有所動作,夜寂無聲總是能勉強的擋下,次數一多,少年倒是對這個人類產生了興趣,一下子動作也放慢了下來。
夜寂無聲接下來抵擋的都不怎麼費勁了,但是他感受到了手上的變化,心裡卻咯噔了一下。
比起夜寂無聲心中不安,少年思維則要簡單多了。
既然夜寂無聲能夠抵擋他的攻擊,那麼能夠從肖恩手中逃脫也可以解釋的過去,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外面的人交流了,想到這裡他左袖隱蔽的在匕首之上虛劃了一下。
他這一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夜寂無聲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剛剛抵擋完了少年一次的攻擊,忽然覺得手上的有些不對勁。
卻發現手上多出了一抹綠色的粉末。
這讓夜寂無聲想起了剛剛戰鬥中匕首相交時空氣中的綠色粉末。
血族少年已經停止了攻擊,就這麼微笑著看著夜寂無聲。
夜寂無聲此時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的雙手已經被麻痹著不能動彈,匕首也在先一步落地之前被他收了回去。
此時他好像真的已經黔驢技窮了。
「你叫什麼名字?」
栗發少年饒有興緻地問著他。
「夜寂無聲。」
他回答完后反問栗發少年。
「你是伊爾?」
栗發少年聽到這句話后原本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你是從哪裡知曉我的名字的。」
伊爾說說完后右手的匕首反握著並且緊了緊,做了一個與之前攻擊時一般無二的身體前傾的動作。
心中篤定的夜寂無聲卻對伊爾答非所問:「你看到我頭頂上的皮帽了嗎?」
不在意地瞟向夜寂無聲頭頂的伊爾在注意到那個皮帽的時候,一股記憶攪入他那殘缺不全的腦中,讓他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你怎麼得到這頂帽子的?」
夜寂無聲便回答了爆裝備的位置。
「威亞山脈嗎?」
伊爾的眼中閃過了脈脈的溫情。
之後在伊爾的催促下,夜寂無聲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找到任務的正主,夜寂無聲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何況任務進度隨著他所說的話而產生了變化。
尋找莎拉(4):帽子的前主人伊爾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伊爾不發一言的沉默了很久,對於他來說,關於往昔的回憶實在是太痛苦了。
「奧威大師他還好嗎?」
血族少年的嗓音也不自覺地變得艱澀起來。
夜寂無聲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現在作為鑄造大師開了一間在柏雷亞城都知名的店鋪,還有很多學徒在他那裡學習……」
之前的夜寂無聲已經解釋過奧威大師為什麼沒有繼續裁縫這個副職。
夜寂無聲看向了伊爾,這個血族少年好像是變了個人似得,臉上流露出的悲傷與痛苦不自覺地把他感染。
「現在我的確是一名血族,但在這之前我也確實是一個真正的人類。」
伊爾緩緩地說道。
這讓夜寂無聲想到了奧威大師所說的穿過法袍的屍體,一下子望向了這個栗發少年。
「你人類的時候是法師?」夜寂無聲詫異地問道。
伊爾點了點頭:「沒錯,那個時候我的確是法師。」
說這話的時候伊爾手中還握著兩把匕首,他垂下眼瞼好像正在望著自己的兩把匕首,夜寂無聲這時無法看清他現在的表情。
「父親大人賜予了我新的生命,從那天開始,我不再是人類法師伊爾,而是血族盜賊伊爾。」
「父親大人?」
夜寂無聲小心地問道,生怕伊爾說出肖恩這個名字。
「父親大人名叫法萊爾,他在救我一段時間后就離開了這裡……」
伊爾恢復了原狀,抬起頭閉上了眼睛回憶道。
「那肖恩呢?」
聽到夜寂無聲問到肖恩,伊爾並不顯得意外:「肖恩,他是我的哥哥。」
說這話時,比起說到法萊爾的鄭重語氣,提起肖恩來的伊爾口氣要顯得冷漠的多,好像口中的不是哥哥而是陌生人似得。
他所說的哥哥讓夜寂無聲一下子搞清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肖恩應該在血族層面上是伊爾的哥哥,也是法萊爾的後代。
這些都是血族的最基礎的常識。
基本上只要是具備男爵以上實力(就是通常意義而言的一階)就可以培養自己的子裔,而培養的方式是喂自己的血。
對於血族來說,他們的血可以隨時得到補充的,但是如果是培養自己的子裔所餵養的血將是他們的本源血液,會讓他們的實力受損。
所以一般而言,在血族那漫長的歲月中是不怎麼會發展自己的後代的基數的,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培育後代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本源。
「本來我應該是已經死去的人,是法萊爾大人拯救了我,讓我在夜鶯城堡中居住,或許是帶有巧合的因素,我與莎拉不期而遇了。」
伊爾提到莎拉時抿嘴抬起了頭,湛藍色的眼睛向著前面望去,怔怔出神,不過從眉間可以看出這段回憶讓他既是欣喜,又是痛苦。
「當初見到時我大致已經適應了作為一個血族所擁有的在人類眼中無法釋懷的習性。」
夜寂無聲看見伊爾苦笑了一聲,他不由接著伊爾的話說:「以血為食嗎?」
卻不禁聽到伊爾嗤笑了一聲:「何止,肖恩又在使一貫的伎倆了,我是暗黨,他是明黨,若這個世界上真有明和暗兩種區別也不會有接下來的那麼多的故事了。」
夜寂無聲繼續聽著伊爾說道:「拯救我的法萊爾大人是夜鶯城堡原本的主人,也是肖恩以及我的父,他建立這座夜鶯城堡的時間並不太長,到如今也最多不過五十年的樣子。」
「那麼肖恩呢?」夜寂無聲問道。
「肖恩?」
伊爾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按照被賜予血族年齡來計算,他比我大五歲。他也是法萊爾第一個拯救的人類,原本的職業是遊俠。」
說完了這句話,伊爾撫摸了一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上面是一枚黃銅色紋著一個蝙蝠的戒指,應該是什麼標記之類的。
「法萊爾大人待得時間並不長,大概在我將莎拉帶到這裡之前的一年就離開了。」
「將莎拉帶到這裡?」夜寂無聲疑惑地反問。
「沒錯,我在遇到莎拉之後就悄悄地將莎拉帶到了我城堡的房間。如果法萊爾大人還在的話,他一定會熱情招待莎拉的……而事情也不會進行的這樣的地步。」
伊爾的話語帶著無盡的懊惱以及悔恨,似乎在怪自己為何將莎拉帶到了城堡里。
「沒錯,我很後悔這個決定。」
「雖然因為我的出現,肖恩不再如以往一般得到法萊爾大人的關注,但我一直以為我和肖恩因為都只擁有法萊爾大人而所生出的正常的嫉妒罷了,只是沒有想到他是個早有預謀潛伏著的暗黨姦細。」
「法萊爾大人是明黨?」
伊爾聽到了夜寂無聲的話點了點頭,表情嚴肅了下來:「我們夜鶯城堡是明黨之下,法萊爾大人更是伯爵(四階職業),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擁有零散吸血鬼所不具備的與帝國相聯繫的紐帶,可以合法的獲得低級血裔作為我們的食物。」
夜寂無聲聽了上述的那麼多話,了解地點了點頭:「那麼按照你所說的,所謂的人類眼中無法釋懷的習性又是什麼?」
「血族的劣根性在於,雖然有明黨和暗黨之分,但是實際上他們的血液里都對人類不屑一顧。」
伊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無聲地掃視了一遍夜寂無聲的上下,結合他所說的話有一種讓夜寂無聲想要防禦自己的衝動,但是他現在兩隻手還只能輕握,根本沒恢復到可以握著武器的地步。
「畢竟,血族所擁有的生命幾乎是無限的,除了一些特定的東西能對他們造成威脅以外,只要是擁有血液的都可以變成他們的食物……」
說到這裡,伊爾頓了一下,悄無聲息地抬起夜寂無聲的左手,將手掌展開。
在這個過程中夜寂無聲根本沒辦法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