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不讓眼淚流
粗心不是男人的專利。
但是，男人的粗心卻俯拾皆是。那是因為男人的一生真的好累。
自然界是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現實生活是適者生存。
固然，不適者也能夠生存，但是，他們的生存與草木有什麽不同？至少在統治者眼裏，他們就是草民。
想要有尊嚴的生存在當今社會，是人，沒有不累的！從洗衣做飯、生兒育女、忙裏忙外，人們或許更多的看到了女人的累，卻忽視了男人的更累。
事實上，男人從出生的那天開始，他就承載了太多太多，也許終其一生都無法完成的使命；或光宗，或耀祖，或繼往，或開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 /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
2000年的時候，劉德華的這首《男人哭吧不是罪》，風靡華語樂壇，人類曆史上第一次有人大聲說出來，男人可以“嚐嚐闊別已久眼淚的滋味”！
——嗚呼，豈止是闊別已久！
“大丈夫必有四方之誌。”這是詩仙李白的豪言壯語。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這是自己一輩子，不但沒有封侯，而且大部分時間貧困潦倒的詩聖杜甫心向往之的。
“丈夫貴不屈，成敗何足論。”這是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南宋愛國詩人陸遊的觀點。
至於“男人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流血不流淚”，無異於讓男人再苦再累，也要把心酸的眼淚咽下去。
咽下眼淚，為父母排憂解難，為妻兒遮風擋雨，累，是男人的天經地義，是男人的無怨無悔。
隻是很多人從來沒想過，男人，也是同樣需要，需要有人為他遮遮風、擋擋雨——
在很多讀者的眼裏，作家都喜歡東拉西扯，確實如此，你說在這裏大講特講男人的累，與年輕的主人公有多少關係？
沒多少關係，心特別苦、特別累的日子，高勝寒已經度過了。
眼下，看見蓮姐離開包廂，他並沒有多想，女生麻煩的事情多，——喝多了吐，打電話聊天，上洗手間方便方便，一切皆有可能。
高勝寒他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想當初，紅姐李亂紅哪怕是有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但是，到了上海以後，高勝寒在同異性的交往中，越來越簡單化了。他不是不相信了愛情，而是不再奢望愛情。
紅姐的誤會，埋葬了他的初戀，方叢、月月、楊柳這幾個霸道女生，硬生生擠滿了他愛的房間。
再說了，他高勝寒現在是什麽？除了打工仔一個，他什麽都不是。
在來上海之後，他能夠認識三個美女姐姐，已經是感到三生有幸了，哪裏會有非分之想。
至於在別人眼裏，會覺得這三個大家閨秀的一些做法，是比較出格的，但在高勝寒看來，她們完全是逗你玩。
從小到大，逗他玩的人太多了，見怪不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記得很小的時候，老爸曾經拍拍他的肩膀，“兒子，你以後會給我扳本的。”
高勝寒以前一直以為，老爸扳本的意思，是叫他考上大學，出人頭地。現在回想起來，他媽媽當時是使勁拍了一下老爸，“你就喜歡得瑟，我兒子是那樣的人嗎？”
什麽意思嘛？媽媽的意思，顯然聽出了老爸的弦外之音。
老爸的弦外之音是什麽？該不是他一輩子隻愛了媽媽一個人，也隻有媽媽一個人一輩子愛他，他要兒子在這方麵也扳本，要很多很多的女孩子都愛他的兒子吧？
——乖乖，有這樣搞笑的老爸嗎？如果是這樣，他老爸不也是逗他玩的一個嗎？
高勝寒當然注意到了映山紅的“出格”，如果不是逗他玩，可能會這麽出格嗎？他又不傻。
蓮姐關心他，愛護他，照顧他，她是大姐是公司領導，沒什麽不正常。
而娥娥姐有時候表現出來的親近，包括在跳舞的時候，有意無意的貼近他的胸脯，高勝寒更認為美女姐姐們在逗他玩，在考驗他的定力。
誰不知道娥娥姐是有男朋友的？因此，他會大大方方的，在中途換舞伴，辦移交給王祥。
一旁的王祥看出了問題的端倪，他驚喜地覺察到了李美蓮的失態。
今天最落寞的是王祥，他表麵上一如既往的對王秋娥照顧的麵麵俱到，暗地裏卻在時時刻刻關注著“變態”的映山紅。
王祥對映山紅今天自始至終的表現，內心裏麵是又急又恨又無奈，覺察到李美蓮對小高的明顯變化，他是求之不得的。
小高在點歌台心無旁騖的點歌，王祥在盤算著如何開口，讓他去照看李美蓮，這時候，王秋娥過來對王祥說，“你去看看蓮姐。”
一急之下，王祥把高勝寒拉起來了，“小高，你去看看蓮姐，她是最關心你的。”
高勝寒也發覺蓮姐出去的時間比較長了，他趕緊開門出去了，不過，他不明白娥娥姐為什麽會瞪王祥一眼。
來到門口，高勝寒舉目一看，蓮姐正站在走廊的盡頭，看著窗外。
“蓮姐。”高勝寒來到李美蓮身邊。
“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見蓮姐沒有反應，高勝寒關切地問。
“你會管我嗎？”李美蓮轉身，身體靠在窗戶上，平和地看著他。
“我不是過來了嗎？”
“你喜歡王秋娥？”
“怎麽可能，娥娥姐是王祥的女朋友。”
“說老實話，談過戀愛嗎？”
“愛過吧，:歌德說，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蓮姐，不會說，你沒有愛過吧？”
“有幾個人會像你一樣，年紀輕輕就談戀愛呢？”
“娥娥姐，映山紅，不是都談過戀愛嗎？”
“為什麽不跟你愛的人在一起？”
“她結婚了。”
“她比你大，你暗戀她？”
“差不多吧。”
“她知道嗎？她不愛你嗎？”
“她，她，-——”
“你快過去，你娥娥姐出來了。”
“我們一起過去吧。”高勝寒伸手拉住蓮姐。
李美蓮不好意思，撥開了高勝寒的手，“你先過去，快點。”
“蓮姐，你怕什麽？走吧。”這次高勝寒幹脆摟著了蓮姐的肩膀，帶著她迎著王秋娥走過去。
李美蓮隻覺得渾身一抖，身不由己半靠在大男孩身上邁開了腳步。
走到王秋娥麵前，高勝寒停下來，“蓮姐身體有點不舒服，你照顧一下，我去外麵買一點藿香正氣水。”
“我，不，要。”李美蓮不是有意識軟綿綿說的，她沒病，但是，她的語氣就像一個有病的人。
“我師傅說過，藿香正氣水很好的，我馬上就回來。”高勝寒把蓮姐交給王秋娥，快速奔向了電梯。
想叫小高回來，李美蓮喊不出聲音來，發覺王秋娥在奇奇怪怪的看著自己，她不能不裝作身體不舒服了。她慢慢的向王秋娥倒過去。
“你真的不舒服？難怪我發現你不正常，都怪映山紅，後來不應該喝什麽啤酒的。”王秋娥抱著李美蓮的腰，緩慢地進了包廂。
裏麵的人，一看王秋娥她們的架勢，馬上停下來，一個個走近李美蓮，“怎麽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將錯就錯，李美蓮繼續軟綿綿的說，“不要緊，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美蓮在沙發上坐下來，用一隻手揉一揉太陽穴，“你們繼續吧，真的不要緊。”
“小高人呢？”映山紅忙問。
“他去買藥了，你擔心他幹什麽？”王秋娥不滿地回答。
馬明輝按下了暫停，大家關心地看著李美蓮，等待高勝寒買藥來。
高勝寒動作很麻利，就近買了一盒藿香正氣水，在電梯裏麵便開好了。
李美蓮以為高勝寒會買，口味一點都不衝的藿香正氣口服液，一看不是，不禁暗暗叫苦。藿香正氣水含酒精，相當難喝。現在他買來了，她能夠不喝嗎？
李美蓮喝進去一瓶，結果嗆出來了半瓶多。真正應了那一句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高勝寒以為蓮姐主要可能是喝多了，他本來還有點懷疑，藿香正氣水對喝多了酒，是不是有顯著效果，眼看見她喝了藥，精神很快就好多了。於是總結出：喝多了酒，腸胃不舒服，喝藿香正氣水有奇效。
後來，吃晚飯，陪韓哥他們喝了不少白酒，高勝寒開了一瓶自己試試看，證明確實如此。——實踐出真知，他也是歪打正著吧。
再接下來，高勝寒照舊為大家點歌，大家唱歌的興趣依然不減。
高勝寒點歌不問別人的，他有一個簡單的辦法，那就是他點的歌，基本上是自己不會唱的流行歌曲。
別人不會唱的，自然不會去拿話筒。沒人拿話筒，高勝寒馬上就切掉。至於別人自己想唱的，他會讓他（她）自己點。
點著點著，高勝寒不經意的點了一首《少年壯誌不言愁》。
《少年壯誌不言愁》的音樂響起來，高勝寒也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一下話筒，當他發現馬明輝已經拿起了話筒，他將手伸向了啤酒杯。
包廂裏麵有小吃，也搬來了一箱啤酒。前麵，高勝寒除了為大家鼓掌，也會在王祥和馬明輝唱歌的時候，過去敬酒的。
高勝寒自以為他的動作是順理成章的，卻被一旁的李美蓮注意到了。
李美蓮趁著高勝寒敬了酒，坐回去的時候，示意馬明輝停下來。馬明輝對唱這樣的老歌，本身就不感興趣，也不是很熟練，自然立刻叫高勝寒切掉了。
在後麵映山紅唱歌的時候，李美蓮來到點歌台，“你去休息一下，我來。”
休息是不需要的，點歌不會累，但高勝寒讓開了，他以為蓮姐想點她自己想唱的。
當映山紅唱完了，《少年壯誌不言愁》的音樂再度響起來，大家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莫名其妙了。
這時候，李美蓮拿起話筒一言不發，交給高勝寒，期待也是鼓勵地看著他。
“我們一起唱吧。”高勝寒另外拿起了一隻話筒，他莫名的好感動，因為他從蓮姐的眼睛裏麵，看到了她的真誠，她的信賴，她的期待。
“請！”高勝寒站起來，對蓮姐彬彬有禮的說。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李美蓮也站起來，她唱了一句，馬上伸手示意高勝寒接上。
“曆盡苦難癡心不改/少年壯誌不言愁/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危難之處顯身手/顯身手。”
唱到這裏，高勝寒都是沒有進入興奮狀態的，他看了一眼蓮姐，希望她接下去，可是，蓮姐示意他，繼續。繼續就繼續吧，“為了母親的微笑/為了大地的豐收/崢嶸歲月/何懼風流。”
母親的微笑，猛然間觸動了大男孩的心坎，他看了看蓮姐，清楚蓮姐是在引導自己，於是乎，他振奮起精神，引亢高歌。
當高勝寒再一次唱到“為了母親的微笑——”，他仰起頭，努力去做的就是不讓自己的眼淚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