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願做馬前卒
這是委曲求全的事情嗎?高義陷入了鬱悶之中。老爺子的心情,高義能夠理解,可是,他現在是黨的幹部,“艱苦樸素”,是黨對幹部的要求之一,他怎麽可能,開一輛比公安廳廳長更豪華更高檔的車去上下班!
對著話筒,高義選擇了沉默。
“好了,我知道不可能一下子轉變你的思想,你慢慢的考慮考慮我今天說的,黨員幹部不能從事商業活動,我知道。
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讓你違反紀律。你們小夫妻沒有任何一個人介入公司的經營管理,這筆財產是在啊勤名下的股份。
啊勤,她是我的女兒,有權力接受我的饋贈,也有合法的繼承權,這是婚後的財產,你享有同等的權力。
所以,你不需要懷疑財產的合法性。
我等你,盡快告訴我賬號,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好嗎?想要做一番事業,身體是本錢,你休息你的吧。”
“好的,高義知道的,您和媽也要保重身體!”
掛了電話以後,高義輕鬆了許多,老爺子後麵的口氣是有了回旋的餘地。後來,高義辦好了銀行卡,他沒有告訴老爺子賬號,老爺子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後來,省廳沒法給高義安排宿舍,因為老房子拆掉了的拆掉了,房改的房改了。
高義在省廳附近暫時租了一套商品房,是拎包入住的那種,貴是貴一點,高義豁出去了。他現在也想通了,自己至少是不需要再省吃儉用去為兒子攢錢了。
有老爺子去管他外孫的未來,高義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讓毛毛去彌補老爺子愛的缺失,高義現在沒意見了。
後來,高義去泉州接殷勤,在丈母娘家住了三天,他以為老爺子會提這個事情,可是老爺子居然像忘記了一樣,閉口不提銀行卡的事情。
高義他心裏特感激,知子莫若父,父,包括嶽父。
再後來,高義和殷勤在出租房裏麵住了將近一個月的時候,有一天,老爺子和老夫人一同到了省城。
高義在閩菜館給爸媽接風洗塵後,老爺子沒有跟著高義走,而是讓高義跟著他的車子走。
殷後樂老爺子的車拐了幾個彎,開進了一個“陽光海岸”小區,車子在湖邊的一棟別墅停下來。
老爺子用鑰匙開了門,站在門口,看見高義站在外麵猶豫,他說:
“進來吧,這是你們的新家,戶主是你們小兩口子,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坐一下嗎?哦,院子裏的路虎是混合動力的攬勝,越野性能不錯,車主是殷勤,其它手續你自己去辦。”
當時的高義一時間是有點發懵,他倒不是覺得意外,老爺子是一個總是在創造意外的人,他是覺得心裏堵得慌,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說喜憂參半絲毫不為過。
是殷勤挽起了高義的手,“我們進去看看吧,看著不滿意我們再走,讓爸另外給我們買一套我們都喜歡的。”
妻子殷勤的細聲細語一下子將高義敲醒了。
殷勤至少明白無誤的傳遞了三個信息,高義立刻聽懂了:我不能不滿意,不滿意可以,老爺子會另外再一套讓我滿意的;老爺子照顧女兒的決心沒有改變;殷勤自己是滿意的。
高義伸出另外一隻手,他攙扶著殷勤的媽媽,一同走進去了。
別墅裏麵的裝修,是歐式風格,基本色係有三大塊,除了白色,另外兩種,一個是警服的藏藍色,一個是陸軍常服的顏色鬆枝綠。很明顯,裝修風格至少是征求了殷勤意見的。
裏麵說不上富麗堂皇,但是有品位,高端大氣上檔次,高義豈止是滿意,無論是裝修風格,色係搭配,還是家具的選購和擺放,不是無懈可擊,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破了案以後,高義擔任了刑偵總隊的總隊長,說起來也是省城走南闖北的幹部,他看了這一棟基本上屬於自己家裏的別墅,還是覺得大開眼界。
室內的和諧氛圍,是一直延伸到室外的,它和室外的綠樹成蔭、湖光山色是和諧統一的。
高義領著妻子殷勤,兩個人對著兩個長輩是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真心實意的感謝。
那一刻高義是被爸媽深深的感動了,可憐天下父母心!高義深知任何的表白都是可恥的矯情!
可以想象,因為女兒的癱瘓,做父母的承受了多少悔恨的煎熬!追悔莫及,悔不當初,那是父母一聽見女兒倒下了,時時刻刻的心痛!
二十年哪,白發蒼蒼的老人,他想減輕一下內心的悔恨,他想彌補一下二十年對女兒的虧欠,誰能夠說他有錯!
事後,高義才知道,老爺子對他是了如指掌。
老爺子清楚這個女婿,並沒有因為坐牢而改變他一根筋的性格,並沒有真正的放下,窮孩子骨子裏的清高、自卑和高傲!
同高義通了電話之後,殷後樂老爺子立刻給兒子打電話,讓他派一個得力的人,前往贛省省城,買車買房,裝修裝潢。
副總經理朱顏第二天就到了省城。買房子簡單,一筆全額付清,看房子選地段花了不少時間;
裝修也簡單,選擇好了裝修公司,讓他們去做,最後驗收就是了,圖紙設計費了不少精力,除了傳送圖紙,設計師坐飛機去了兩趟泉州,當麵讓殷勤把關。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發生的事情。
當時高義掛了電話,他是重新上床去休息了。他很快調整了心態,一邊閉目養神,一邊等待江似練的到來。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高義剛剛通知了徐行幫他帶飯過來,江似練敲門進來了。
“情況怎麽樣?”高義破例主動問了。
“高局,您真的到刑偵總隊當政委啦?”江似練開心地問。
“上午任命的,當不當政委,同我們破案有關嗎?”點火,抽煙,自從接手了7·21案,高義不僅是酒喝了不少,香煙也有後來者居上的趨勢。
“我也抽一支煙。”江似練拿了一支煙,先跑過去開了窗戶,“當然有關係,您當了政委可以振奮軍心啊,我們組裏麵一聽說這個好消息,大家是歡欣鼓舞興高采烈。”
“中午在總隊是不是‘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啦?讓你去辦的事情,是不是‘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啦?”高義不是個喜歡掉書袋的人,今天確實是心情不錯。
“哇塞,高局,您的國學功底,讓我們這些本科生都望塵莫及呀!”吸了一口煙,江似練吐出來的有顯而易見的恭維。
“你不要給我戴高帽子,不要想讓我給你弄一個副局長副政委當。”
“高,高政委,您是誤會我了,還是誤會我師傅了?他的副政委,可不是給吳楚抬轎戴高帽子弄來的,那是您不在局裏,矮子裏麵選將軍,吳楚不得不選我師傅回去主持刑偵工作。”
“小江,你現在是不是越來越敏感了,怎麽我一說話,你就感冒了?我讓你現在過來,到底是治療你的感冒呢,還是聽你的工作匯報呐?”
“好像,聽說,重感冒會影響工作,不過我身體很好,普通感冒都不會靠近我的。我先提一個要求可以嗎?”
江似練忙從香煙盒裏麵,抽出一支煙,雙手遞過去給高義,高義冷笑了一下。
很明顯,江似練是在故意倚少賣萌,我手裏的香煙還沒有抽完,你敬什麽煙?
“少在我麵前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我不吃這一套,說說你的要求吧,不要指望我會違背原則。”
“怎麽會呢?我像一個不要原則的人嗎?這麽多年,我違背過原則嗎?”
“原則有很多種,一個黨員有黨員的原則,一個警察有警察的原則,一個普通的人,有做事的原則,還有做人的原則,你說的是哪個原則?”這個家夥,以為我不曉得他拋棄了前女友?
江似練聽出來了高義話裏有話,“金無赤足人無完人,您什麽時候會求全責備呢?犯了錯誤改了還是好同誌,是不是?”
“你平時不感冒,看見我就感冒了;你平時不說話,看見我就油腔滑調,說吧說吧,有話就說。”高義話沒有說完,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是當了政委的人,說有屁就放有失體麵。
“高局,我聽說包公包青天,他身邊有張龍 ,趙虎 ,王朝 ,馬漢,這幾個馬前卒,您現在當政委了,是當代包公,我想跟您一塊到刑偵總隊來,願做您的馬前卒,效犬馬之勞,您不會看不上我吧?”
“想雞犬升天的好事情?”
“高局,江似練好歹也是銀城三劍客之一吧?怎麽在您眼裏,就成了雞呀犬呀?”
“效犬馬之勞,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你現在不要跟我貧嘴,我知道你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去想條件交換的事,說吧。”
“高局,您在我的心目中,一向是穩如泰山的,今天怎麽迫不及待了?您不會想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事情吧?”江似練不急,要開展工作,怎麽也要到明天天亮吧?
“不要胡思亂想了,說吧,時間有時候就是戰機,不能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