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他急什麽急
發生7·21命案的兵營,坐落在省城西南部郊區,處於國道和鐵路交匯的三角地帶。
營區背靠國道,麵臨鐵路。鐵路現在基本不通車。營區大門口往東有一條與鐵路並行的公路,連接進入市區的大道。
鐵路南側是大片的稻田,稻田的那一頭有一條省道,從營區到省道之間有一條機耕道穿過稻田。在機耕道的東側有一口水塘。
高義在勘察了現場之後,離開營區之前,他和專案二組的成員就站在水塘附近的機耕道上。
彭春林看見高義望著水塘在沉思,他馬上來到副組長麵前,“英雄所見略同,公安部的專家來了一看,他也是覺得這個水塘是破案的關鍵之一。”
高義問,“你說說看,公安部的專家采取了一些什麽措施?”
“專家也是站在這裏看了一番,然後讓我們派人把水塘的水全部抽幹了,叫了一個班的戰士過來,加上我們一組的五個人,一起下去肩並肩走了幾個來回,我也下去了,可以肯定,裏麵絕對不會有槍支彈藥。”
“哦,那麽這些稻田裏麵呢?”高義又問。
“機耕道兩旁五十米以內的稻田,我們都下去走了一遍,沒有遺漏一壟水稻。”
“是這樣,走吧,我們去看一看那把氣槍,然後去殯儀館看一下,回去再討論討論。”
高義他們在案發地呆的時間並不長,前後不到兩個小時。
高義一大早就起床了,他洗漱好了,徐行才醒來。
徐行醒了,馬上坐起來,親熱地叫了一聲,“高局,早。”
高義點頭笑一笑,“以後不要叫高局,叫老高,高局是過去式,晚上幾點鍾到的?”
“差不多十一點鍾,看見你睡著了,我去江似練那裏了解了一下情況,上床過了淩晨一點。”
“你動作快一點,我們出去運動運動,好長時間沒有怎麽活動筋骨了。回頭吃了飯,我們馬上去案發地看現場。”高義當然知道徐行大致是什麽時候到的,他隻是不想影響休息,才沒有起來打招呼。
高義和徐行到外麵跑了幾圈,上了一下單杠,回到招待所和專案二組的成員,一同吃了早飯,然後,乘坐一輛省軍區的中巴,直接趕到了事發地。
由保衛部的人進去同部隊聯絡後,高義他們在彭春林的指引下,查看了凶手潛伏的地方,那裏是營區大門口西側斜對麵,鐵路邊上的一排小灌木叢,離機耕道口二十米左右。
這個地方的灌木叢有一處很稀疏,顯然時常會有人從這裏的缺口出入。
高義從缺口處,開始一步一步往崗哨位置走過去,被彭春林攔住了,“高副組長,不用步量了,我已經測量過,直線距離是九十四點二七米。”
高義在往機耕道去的路上,問彭春林,“你肯定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痕跡?比如,腳印、指紋什麽的?”
“可以肯定。反正,到目前為止,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把氣槍,而氣槍上也沒有留下指紋。”彭春林點點頭。“現在一組所有的人都在想方設法去尋找氣槍的來源,以及氣槍的主人。”
“我認為那把氣槍根本沒有價值,如果有價值的話,凶手絕對不可能留在現場。凶手知道不能在氣槍上留下指紋,怎麽會不知道我們會查氣槍的來源?”江似練不假思索就說了。
高義好像沒聽見,徐行看了江似練一眼。意思是說,不要當麵否定別人的工作成果。
離開水塘,返回市區,看了那把氣槍,也看了那個犧牲了的戰士遺體,高義並沒有獲得比材料上寫的更多的,有價值的東西。
回到省軍區吃了中飯,一無所獲的高義幹脆宣布下午休息,晚上七點鍾去專案二組辦公室開會。徐行來了,放在301房開會坐不下。
晚上開會讓高義鬱悶極了。
高義讓大家談談想法,結果是沒有一個人正兒八經的談破案的思路和辦法。
專案二組中保衛部的兩個人,他們的任務其實就是配合工作,破案也不是他們的專長,不要說讓他們談想法,他們根本不會去考慮這個事情。
刑偵總隊來了三個人,從事刑偵的偵查員隻有彭春林一個,另外兩個是負責刑偵技術的。
上午江似練搶白了一下彭春林,彭春林心裏一嘀咕,“我還是少說為妙,很明顯省軍區和公安廳是看好所謂的銀城三劍客的,我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可以了,他們怎麽辦就怎麽辦。”
彭春林有了這一層顧慮,他自然不會暢所欲言。
至於江似練,他本來一向是不喜歡多說的,被徐行白了一眼,也不說話了,聽師傅的,讓師傅先說。
江似練的師傅徐行,他在沒有考慮成熟之前更不會輕易發言。多年以來,徐行跟師傅高義辦案也習慣了,等師傅下決心。師傅下了決心,該補充補充,該跑腿跑腿,輕易不會發表自己的看法,怕影響師傅的判斷。
如此一來,會議便有點不尷不尬了。高義了解徐行和江似練,沒想到其他人會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接下來高義會不會覺得下不了台?錯了,他隻是每個人看了一眼,見大家都沒有什麽想說的,馬上做出了一個讓其他人十分意外的決定。
高義突然平平淡淡的宣布,“散會,大家回去開動腦筋,多想想,有什麽好的想法和建議,隨時隨地可以到我房間來談。”
還是說句實在的,高義作為7·21專案二組的實際負責人,他不能不說集思廣益的話,這是一種姿態,也是一種民主作風。
高義所在的老部隊,以前是第四野戰軍的,“四野”101首長在戰爭年代,他指揮作戰,基本上是不開軍事會議的,他想好了戰鬥就開始了,戰鬥開始了就意味勝利在望。
戰爭年代的101首長是戰士們心中的神話,那是曆史事實,至於以後的他是不是“鬼話”,那是另外一回事。
高義聽老兵說的津津有味,心裏是佩服的不得了,他一直在心裏默默地向那個老首長學習,因此,他在銀城辦案,也很少開會討論怎麽辦案破案,——上級領導開會那是另外一回事。
總而言之,高義自己沒想好,他也是不會輕易發言的,他發言了就是要開始行動。
散了會,高義又做了一件讓江似練鬱悶的事情。
——什麽事情?
高義做了一件事,這一件事,當即讓江似練覺得:高局真的變了,變得讓他不認識了,不可思議了。
因為,銀城三劍客牢不可破的關係,是江似練心中的神話,而現在高義還是不願意和徐行“同房”!
高義宣布了散會,他沒有走,徐行和江似練都在辦公室等他。
誰都沒想到,高義居然給保衛部徐桂林部長打電話了,“徐部長,你好!我是專案二組的高義,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部長能不能幫忙?”
“能能能,隻要是在本人職權範圍的事情,但說無妨,但說無妨。對了,高副組長,我們說話是不是可以像朋友一樣,隨便一點?文縐縐的說話,累不累?”
“是這樣的,我們還需要一個房間,我睡覺睡相不好,會影響別人休息。”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的招待所不搞大型活動或者開大會,從來沒有住滿過,一間房夠不夠?不夠就說,每人一間都可以,隻要能夠把7·21案子給破了,你就是要一層樓,司令員也不會批評我。好,我馬上同招待所聯係。”
高義認為自己是正大光明的,當著徐行和江似練麵說的。他確實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單獨思考,更何況,他聽說“四野”老首長也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
徐行跟隨高義多年,早已經見怪不怪,可是,江似練不是這樣想的,他覺得高局從牢裏麵出來以後,喜歡搞“陰謀詭計”了,不像以前那樣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了。
“高局為什麽一定要疏遠我的師傅?”這是江似練的直覺。
“高局,哦,高副組長,我認為不需要增加房間吧?我跟我師傅換一下房間,這樣總可以吧?”江似練心裏說,讓我和你一間房,這總是你高局自己安排的吧?等我和師傅換了房間,我再看你怎麽跟我解釋!
江似練看一眼師傅徐行,奇了怪了!他發現師傅竟然像沒事人一樣,合著我是在“皇帝不急太監急?”
徐行始終是悠然淡定的,他真的有點不明白江似練跟高局急什麽急。
至於說到徐行自己,你說徐行有什麽可以急的?
參加工作以來,南征北戰,晝伏夜行,徐行跟著師傅辦了無數的案子,他從來不懷疑師傅高義的勇敢和正直。
師傅在案件的偵破上往往獨來獨往獨出心裁,甚至有點獨斷專行,但是事實總是證明了他的正確,你不服不行,慢慢的徐行養成了一個習慣,反正師傅怎麽說怎麽做,他徐行至少,從來不懷疑師傅會違背原則,更不可能害自己,你說他急什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