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低下了頭顱
殷壯誌聽老爸這麽一說,笑了,他轉向高勝寒,“毛毛,是不是你無意中告訴了他們?”
“不是,昨天晚上有個同學打電話給我,證實了他們的判斷。舅舅昨天你自我介紹的時候,是你邊上楊縣長的女兒在百度裏麵查到了。”高勝寒解釋。
“壯誌,晚上我們來安排,你出麵通知毛毛同學的家長,吃了飯,先通知楊縣長過來,你和朱顏同他談一談陶沙的事情,說招商引資,他肯定會來的,他來了,其他的老板都會來。毛毛,你負責通知你的同學,能來的,讓他們都來。徐大,公安局的人,你們兩個人考慮通知哪些人。等一下陶沙陪吳經理去落實一個大廳,我們也應該感謝感謝大家的盛情款待。”
老爺子很高興,他按住吳佐正的手,不讓他搶著說。
老爺子有了安排,大家喝酒也就是象征性的禮尚往來,用餐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在此之前,殷壯誌同楊帆、方浩然他們都相互保存了對方的手機號碼。飯後,他第一個給楊帆去了電話。
“殷總,抱歉,抱歉!中午家裏有點事,沒過去,實在不好意思。有何見教,但說無妨。”楊帆一看來電提醒,連忙道歉在先了。
“楊縣長太客氣了,您是父母官,何況這些日子,您都是從百忙之中來陪我們了,理解理解,十分感謝。楊縣長,我家老頭子聽徐行說,每年到銀城來的投資商很多,他想讓我向領導了解了解一下,銀城當地政府的相關政策,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不知道領導下午有空見麵聊聊嗎?”
“有空,沒空也要擠出時間來,不瞞您說,抓好經濟工作是我的頭等大事。您在禦都大酒店嗎?我馬上過去。”
中午,楊帆忙裏偷閑跑到父母那裏陪老人吃了一頓飯,飯後去了辦公室,他一邊在翻閱辦公室送過來的文件材料,一邊正在為如何向殷壯誌開口說招商引資的事情發愁,聽到對方主動提出來,你說楊帆心裏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楊帆第一個給方浩然打電話了,“方董,你跟吳佐正在一起嗎?你中午也沒參加?亂彈琴,在你們禦都,馬上給我安排一間最好的會客室,我馬上到,晚上你不要答應別人,幫我好好陪陪小高外婆家的客人。”
接下來,楊帆找到縣委縣政府關於招商引資的相關文件,同新經濟開發區的規劃資料一塊裝進公文包,急忙忙興衝衝直奔禦都大酒店。
聽說楊帆馬上過來,吳佐正安排了一間最大最豪華的KTV包廂,讓客人們喝茶休息,然後親自到酒店的停車場等候。
在吳佐正的引導下,楊帆一進包廂,趕忙來到殷老爺子麵前,一邊握手一邊道歉。
老爺子是個十分爽快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壯誌,另外找一個地方,你們陪楊縣長去了解一下情況。”
“董事長,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您不一塊去坐坐?”楊帆在辦公室詳細查看了曠達集團的資料,清楚曠達集團真正的掌門人還是老爺子。
“我不去,我是不管閑事的、退居二線的老頭子,壯誌,帶毛毛和小季一起去旁聽一下,讓他們也增長點見識。”老爺子看見隨著兒子站起來的,隻有朱顏和陶沙,他才補充了一句。
明白人一聽,會明白老爺子有兩層含義。
一個是培養外孫經商的興趣,老爺子希望外孫,對經商有個從理性到感性的認識;一個是告訴大家,季平山以後會從後台走上前台,等於同時認可了他作為孫女婿的身份。
事實上,他們回去不久,老爺子就親自主持了江南煙雨和大孫女杳杳的訂婚儀式。
陶沙原本的任務是在銀城開一家星級商務酒店,屬於小額投資,目的是給他一個大一點的施展平台,進一步培養陶沙。
老爺子他們來銀城,除了看望孩子們,另外也是順道來實地考察考察的。
銀城人的熱情好客,加上氣度不凡的楊帆,他表現出來的實實在在,讓老爺子改變了想法,他同兒子商量了一下,讓他看看有沒有作規模投資的可能性。
老爺子清楚曠達集團在銀城作規模投資,對銀城尤其是對楊帆個人意味著什麽。
老爺子心裏更清楚,楊帆作為一個常務副縣長,他能夠在高義落泊的時候,關心自己的外孫,那是相當不容易的。
逆水行舟,沒有膽識的平庸之輩不可能做得到。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老爺子不變的做人準則。
銀城新經濟開發區,是新縣委書記的力作,得到了市委書記的大力支持,但是,自從上半年舉行了奠基儀式後,因為沒有大型企業的跟入,所以一直進展緩慢。
沒想到是楊帆一炮打響了。
縣委書記在批評吳楚和楊帆,沒有做好殷壯誌的接待工作的同時,給他們下了想方設法千方百計,將曠達集團招進來的任務。
楊帆清楚,縣委書記說他和吳楚兩個人,其實就是要求自己去完成。吳楚的核心工作是維穩,是保駕護航。
楊帆當時沒有透露同殷壯誌座談的情況,他答應盡快組團去泉州曠達集團考察、洽談。
雙方都有合作意向,洽談就是走過場。
原本計劃中,如果租不到合適的場所,最多是買一塊地皮建商務酒店的,現在變成了商務酒店加房地產開發,另外在新經濟開發區建一個裝飾材料的生產廠,總投資超過了五個億。
全國知名企業的入駐,本身就是一個巨無霸的無形廣告。隨著曠達集團工程項目的上馬,沿海地區一些還在觀望的企業便接二連三的跟進了。
經濟開發區開發的好壞,絕不僅僅影響的是當地的經濟問題,更重要的是一級政府班子的麵子工程、形象工程。
銀城縣委書記高興,他的伯樂市委書記更高興,不久,楊帆由常務副縣長上升為市委副秘書長兼國資委主任。
一年後,楊帆接替李家村的李副市長,很快又破格進入了市委常委,擔任了常務副市長。
本來是陶沙一個人在銀城搗騰搗騰的,鑒於投資規模的擴大,剛剛接替朱顏,出任殷壯誌特別助理的江南煙雨,被派到銀城來了。
江南煙雨以前對外的身份,是殷老爺子的特別助理,他其實是不介入集團公司的經營管理的。成了殷壯誌的特別助理,意味著江南煙雨從後台走上了前台。
在高勝寒參加高考結束後,因為基建項目逐漸進入尾聲,也因為徐行家裏發生了意外變故,已經是集團公司副總裁的朱顏被派到銀城來兼任分公司總經理,將江南煙雨換回了集團總部。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在銀城過春節,讓老爺子最高興最滿意的,當然是他的外孫高勝寒。
看到外孫長大了,老爺子高興;看見外孫越來越成熟老練了,老爺子高興。
外孫身邊有一班互相鼓勵共同進步的同學,老爺子看著是打心眼裏高興;這些同學裏麵,還有不少才貌雙全的女生,這些女生有幾個特別優秀,也特別喜歡他的外孫,這讓老爺子尤其高興。
當然,最讓老爺子高興的是他的外孫比女婿強。
高義這個女婿不但不會賺錢,還不會花錢,還是一根筋。
也是啊,高義那個家夥給他錢,他不要,不要錢怎麽花?沒錢,沒錢的人別人偏偏認為你會想方設法撈錢,仿佛隻有沒錢的人會貪汙受賄。
是不是所有的瘦子都想胖?人們的回答肯定是否定。
是不是所有的瘦鴨子都想成為肥鴨子?人們的答案肯定是肯定。
正如老爺子希望的一樣,毛毛現在知道花錢了,而且知道錢應該怎麽花,比他老子強多了。
當然,話又說回來,這次到銀城來,高義多多少少認識到了自己的任性,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老爺子到了銀城的第二天,依他的意思,全家人,包括跟他一起來的江南煙雨和朱顏,一大早就去了第三監獄。
在萬監獄長的親自安排下,他們在小探視室探視了高義。
高義在管教幹警的引領下進了探視室。他在門口衝著老戰友微微點了點頭,進門後,他突然發現今天探視自己的人特別多。
當他猛然看見了站在前麵滿頭白發的嶽父,還有一臉肅然的嶽母、不由得一怔,來不及看其人,一聲“爸,媽,對不起!”
說罷,高義雙膝撲通一聲跪下了,然後慢慢的慢慢的低下了頭顱。
——那是一顆一輩子不屈不撓高傲的頭顱。
眼看著曾經那樣英俊瀟灑,那樣威武雄壯的青年,而今已然是滿頭灰白的小老頭,殷勤的媽媽明月禁不住老淚縱橫,她的一聲,“孩子,起來,起來吧,你受苦了!”讓一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人人都熱淚盈眶。
老爺子仰天長歎,“是我老頭子錯了,可是老天爺,老天爺你也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