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難眠的少年
西風東漸，在中國，最受老百姓歡迎的莫過於情人節。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愛”字在很多很多人來說都是羞於啟齒的，更別說“情人”。嗬嗬，居然還有情人節。
那豈不是穿別人的鞋子，走自己的路，大家還要一起來慶祝？當然，這是結了婚的想法。情人節真正的屬於年輕人。
2007年的情人節，對於高勝寒，以及他身邊的人來說，是特別有意思的一天。
音響設備買來了，大家才發現它的作用主要，是音樂伴奏和不用記歌詞，點歌方便。至於唱歌的人基本上與清唱差不多。因為沒有隔音設施，因為不好影響毛毛媽媽休息，也因為免得打擾左鄰右舍。
毛毛家的客廳隻有二十平方多一點，十一、二個人吃飯沒問題，這麽多人唱卡拉OK，就顯得太小了。
陶沙提前回了門店，他說他去準備宵夜，說的是真話。
江南煙雨上樓去了，他說他要繼續爬格子，是半真半假的話。
“我去看看季平山一天到晚忙什麽。”杳杳坐了一會兒，同笑笑打了個招呼，也上樓了。杳杳說的肯定是“言行”不一致的話，笑笑做了一個鬼臉笑笑。
江南煙雨是在爬格子，但是他也是在等待，在期待，在望穿秋水。
杳杳在與江南煙雨眉目傳情的時候，飛鴻印雪，老爺子突然將他“趕”出了家門，攆到了千裏之外。
攻讀碩士學位的杳杳從學校回到家裏，是終日思君不見君，逮住了探望姑媽的機會，選擇了這個良辰吉日風塵仆仆而來。
讓杳杳生悶氣的是，到了銀城之後，江南煙雨的冷淡。
杳杳出發之前，請家裏人不要同銀城這邊打招呼，目的隻有一個，給姑媽、毛毛，一個意外的驚喜。她絕對相信更為驚喜的，絕對是江南煙雨。
事實上恰恰相反，杳杳向江南煙雨發出了求救信號後，他人倒是及時趕到了，可是，事情解決了他卻沒有了人影。
有這樣驚喜的人嗎？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嗎？杳杳是大家閨秀，大家閨秀就沒有脾氣嗎？隻是含蓄一點而已。
躲避、逃避！不像一個男子漢。不理我拉倒。杳杳是這樣想的。
連笑笑都認為江南煙雨沒有擔當。
江南煙雨突然被派到銀城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老爺子是在棒打鴛鴦。
江南煙雨也有同感，門不當戶不對，他有自知之明。在笑笑高高興興的挽著毛毛回家的時候，他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轉身去了向北大街。
“背道而馳”，進一步掌握事態發展的趨勢，是他的職責，他的首要任務是保護這些人，他不能因私廢公。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窮人的孩子也更有骨氣。
江南煙雨心急如焚的趕到了杳杳她們打架的事發地，他來不及看杳杳一眼，飛身去救陶沙了。當他回到毛毛家，看到杳杳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他保持了冷靜和克製。
看到今天的杳杳華貴時髦，一改往日的簡樸，江南煙雨想到的是，“洗心革麵”，“移情別戀”，反正一切皆有可能。
不可能改變的是，江南煙雨埋藏在內心的那一份窮孩子的尊嚴和驕傲。——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去攀龍附鳳，江南煙雨做不到。
江南煙雨相信，“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在這個情人節的夜晚，他終於等到了心儀的女孩來陪。
客廳裏麵唱歌的年輕人中，最活躍的是楚天闊。急於表現自己的闊哥，主動充當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最開心的是吳芳草，她在闊哥身上發現了越來越多的閃光點。
現場最淡定的是高勝寒。輕輕的一個吻，讓他甜蜜到如今。
最欣慰的是楊柳，高勝寒身上吸引她的，已經不僅僅是他的閃光點，而是他的重情重義。她明白自己是徹底的被他俘虜了，甘心情願為他做一切的一切。
最落寞糾結的是方叢，她知道自己的好姐妹楊柳喜歡高勝寒，但是就在樓上她拉著高勝寒的手，高勝寒看了她一眼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是無可救藥的也愛上了他。
方叢一直以來的旁觀者心態，在瞬間崩塌了，沒有理由，沒有預兆，不可抗拒。
方叢發現高勝寒總是將自己與張博飛扯在一起，就像她父母和張博飛的父母一樣，她從來沒有予以否認，更別說承認，她相信事實勝於雄辯，不需要解釋。
不可否認，從小到大方叢一直很清楚，飛哥像哥哥一樣保護自己，同樣，她清楚自己對飛哥有依賴，也清楚依賴不等同於愛。
方叢的落寞和糾結來自楊柳對高勝寒的無微不至，隻要有情歌對唱，楊柳會搶下話筒，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去爭不能去搶。方叢怕讓姐妹傷心，怕姐妹說她挖牆腳。
最忐忑的是張博飛，他看見笑笑的第一眼感覺心髒突然間停止了跳動。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麽是愛戀的滋味。
多年以來，張博飛對方叢是有求必應、唯命是從的，他喜歡方叢，喜歡同方叢在一起輕鬆愉快的感覺，直到看見笑笑的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對方叢就像哥哥痛愛妹妹，與驚心動魄的愛情無關。
一首歌《梔子花開》，張博飛點唱了兩次。
“梔子花開如此可愛 /揮揮手告別歡樂和無奈 /光陰好像流水飛快 /日日夜夜將我們的青春灌溉 /梔子花開啊開 /梔子花開啊開 /象晶瑩的浪花盛開在我的心海-——”
梔子花開，我心花開，張博飛發現自己告別了歡樂，卻擁抱了無奈。他總想多看笑笑一眼，可心裏又怕笑笑發覺，又怕夥伴們瞧見。
張博飛渴望得到笑笑的電話號碼，不敢問校草，更不敢問笑笑。
張博飛問校草借手機用一下，校草給了他，他快速的進入通訊錄，裏麵沒有杳杳和笑笑的名單；他馬上到通訊記錄中尋找，這幾天手機上幾乎沒有來電，高勝寒打出去的電話隻有李老師和施青紅的。
無可奈何的張博飛趁著笑笑唱歌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拿起笑笑的手機。他想撥打自己的電話。鬱悶的是，笑笑的手機需要繪製解鎖圖案。
不甘心不氣餒的張博飛，趁著高勝寒唱歌的時候，忐忑不安的挪到了他的座位上，靠近了笑笑。
張博飛想偵察到解鎖圖案，沒想到笑笑剛開始唱歌的時候，玩了幾次手機，後來一下也不碰手機了。沒轍了，張博飛將糾結興奮煩進行到了天亮。
笑笑早已經注意到了張博飛，張博飛並沒有掀起她心中的波瀾，因為校內校外偷偷摸摸向她求愛示愛的帥哥多了去。
但是身在他鄉異地，不經意間，笑笑意外地，看到了讓她深有感觸的一幕幕，那就是一個青澀的大男孩子，在情人節的這一天，難以抑製自然而然流露的羞澀。
以前的笑笑，對於所有的追求者都是不屑一顧的，她從來沒想到，會有一個大男孩子在她麵前，像驚弓之鳥一樣躲躲閃閃。
從男生獻花開始，到毛毛同學離開之前，笑笑表麵上是平平淡淡的，她會故意讓張博飛盯著自己看十幾秒，然後突然將目光轉向他，接下來，她會看到驚弓之鳥的驚慌失措。好賞心悅目！
笑笑她會在心裏偷著開心。——女孩子誰喜歡有人愛慕的滋味？
大家走了以後，晚上杳杳和江南煙雨在一起，他們沒有睡意，有說不完的話。
笑笑大部分時間是一個人在姑媽身邊，陪伴姑媽，房間裏麵有朱顏買來的簡易舒服的陪護床。可是笑笑睡不著，當然不僅僅是認床。
江南煙雨在車上說的話，為什麽會讓笑笑心驚肉跳呢？
自己和張博飛在玩類似於貓捉老鼠的遊戲，笑笑肯定是被“賊眉鼠眼”的江南煙雨發現了。別人發現了，笑笑不怕，也不擔心，隻有江南煙雨發現了是最麻煩的。
陶沙也是爺爺的“心腹”，他向爺爺反映情況，一向是報喜不報憂。他說毛毛談戀愛不是告狀，而是得意的告訴老爺子，您的外孫很優秀很出色，現在已經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同樣是對爺爺忠心耿耿，江南煙雨不一樣，他和陶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從來不“歌功頌德”，開口就是“進諫”。
如果這個準姐夫到爺爺那裏告狀，說她小小年紀開始談戀愛了，她笑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談戀愛在中國，對於那些做家長的來說，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好玩的。
如果他們家裏是男孩子，談戀愛早一點，非但沒關係，不反對，大家反而會沾沾自喜；假如家裏是女孩子的話，情況會正好相反，大家會緊張兮兮，“如臨大敵”。
在高勝寒家裏唱歌，結束的比較早，一過十一點，大家共同唱了一首《難忘今宵》，吃了陶沙送來的夜宵，大家便慢慢的消停下來了。
張博飛沒有讓高勝寒和楚天闊出來送女生，他大包大攬了，保證了一個個親自送到家。
不管是留下的，還是回家的，每個人都是開心快樂的，隻有上了床，各有各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原因。
這裏麵真正興奮的睡不著覺的還有一個楚天闊。
在唱歌的過程中，吳芳草一個人跑到闊哥的房間去了，她說她找一本書，沒找到，讓闊哥幫忙找一下。
闊哥進了房間，吳芳草關上了門，然後默默地看著他，不說話。
闊哥沒有經驗，老老實實地問，“你想看什麽書？”
吳芳草依然不說話，隻是脈脈含情的看著傻頭傻腦的楚天闊。楚天闊不傻，愛情劇他以前沒少看。很快，心花怒放的闊哥拉了一把吳芳草，將她緊緊地抱住了。
吳芳草沒有掙紮，平靜的看著闊哥。仿佛聽見了衝鋒號，喘著粗氣的闊哥緊張的湊近了吳芳草的嘴唇。
吳芳草用手指擋住了自己的嘴唇，她將闊哥推開了一點，然後牽手闊哥，“等到明年的今天，條件是你的總成績進入班上的前二十名，能做到嗎？”
“能，能，一定能。”當時的闊哥被勝利衝昏了頭腦，吳芳草要求他考第一名，鐵定了他一樣會答應。
能夠得到一班班花的垂青，楚天闊躺在床上，懷裏就好像是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一刻也平靜不下來。稀裏糊塗折騰到快兩點鍾，楚天闊猛然反應過來了，吳芳草是有條件的。
二班的尖子生雖然沒有一班多，但也是全年級的尖子班，想進入前二十名，目前需要做的是，首先要超過老班長校草。
超過校草是那麽容易的嗎？校草眼下天天在快馬加鞭奮起直追，搞得不好他現在還在看書。以校草為榜樣！他如果在看書，我也看書。
今天在病房的是校草的表姐，楚天闊知道校草在隔壁的客房，他跑過去推開門一看，奇怪，校草不在房間。楚天闊回到房間一看時間，不對呀，這麽晚了，校草也睡不著嗎？他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