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高義是混蛋
“媽!媽!媽!”驚恐萬狀的高勝寒,將母親抱在懷裏,他在不停地呼喚。
而玻璃牆那邊的高義,在急切地敲著玻璃。
冷靜的是站在一旁的徐行,他一邊掏出手機,一邊拍拍毛毛的肩膀。
驚慌失措的高勝寒,抬頭看見老爸在緊張地敲玻璃,並且不時指指話筒,他馬上撿起話筒,“爸,媽媽她到底怎麽了?”
高義拿起話筒,“聽著,你現在是家裏的主心骨,不要慌,把話筒給徐叔叔。”
“徐行,你知道萬監獄長的電話嗎?好,馬上請他想盡一切辦法救人。就說我高義求他啦!”這時候的高義不像犯人,更像一個指揮長。
“高局,我在打他的電話,嫂子的情況可能比較嚴重,怎麽辦?”徐行請示。
“不惜一切代價搶救,一切!毛毛太小,需要你幫助,拜托了!”高義痛心疾首,他就像困在籠子裏的老虎,有心有力,無可奈何呀。
“萬監獄長,我是銀城公安局刑警大隊的徐行,高義的夫人殷勤犯病了,現在昏倒在探監室,需要緊急搶救,有問題嗎?”徐行沉著地說。
“沒問題,我馬上過來,醫護人員很快會趕到的,不過我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你要做兩手準備。”萬監獄長毫不猶豫的回答。
——戰友,危難之處顯身手。在部隊的時候,萬監獄長是作戰參謀,跟偵察連連長高義,是戰友,是老鄉,是同一年的新兵,而且經常合作。
安排布置好了,放下電話,萬監獄長急匆匆地先趕到了。在他的指揮下,醫護人員用擔架將高勝寒的母親抬走了。
萬監獄長在臨走之前,用話筒安慰高義,“你回去吧,放心,有我們在呢。”
獄醫檢查後,初步診斷是腦溢血。經過一番簡易的急救,掛上氧氣袋後,獄醫建議盡快送大醫院搶救,他們隻能對付對付小病小痛的,這種情況他們無能為力。
萬監獄長看著徐行,徐行說,“我判斷也是腦溢血,我已經報了120,我們人民醫院的救護車,估計已經在路上了。”
高義回到號子裏麵哪裏坐得住,沒幾分鍾,他將獄警叫過來,“打個電話給萬監獄長,我要見他。”
年輕的獄警為難了,大隊長是交代過他,讓他平時關照一點這個人的生活,他也看得出來這個人有點來頭,可給監獄長打電話他不敢。
“我愛人在搶救,搶救知道嗎?共產黨講紀律,也講人道!”高義的語氣裏麵有了火藥味。
“我,我問一下。”年輕的獄警,豁出去了,“監獄長,007號高義,他要求見你,怎麽辦?”
“哦,我在醫務室,你親自帶他過來。”萬監獄長語氣溫和。得到監獄長的同意,獄警領著心急如焚的高義,急匆匆趕到了醫務室。
“老萬,殷勤什麽情況?不會是腦溢血吧?”一向沉穩,麵對犯罪分子的刀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高義,此時此刻是心急火燎。
“是腦溢血,要馬上搶救,我這裏沒辦法,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在路上了。估計要做開顱手術。你家裏還有什麽人能夠看護嗎?”萬監獄長看著高義問。
“隻有毛毛了。”高義走到妻子麵前,望著這個跟著他,一年到頭提心吊膽,沒有享過一天福的女人,拿起她的手,竟然無語凝噎。
“孩子這麽小,還是向他外婆家求援吧。”萬監獄長摸著高義的肩膀。
“老萬,你讓我怎麽開口?怎麽開口!”高義一隻腳跪下來,將殷勤的手貼在臉上。
“老戰友,現在不是爭麵子的時候,救人要緊,開顱手術要到省城去做,安全係數高一點,可是人力物力財力,你讓毛毛一個人怎麽辦?再說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到時候恐怕真的沒辦法跟殷勤父母交代!”萬監獄長在老戰友肩頭錘了一拳。
萬般無奈,高義緩慢的站起來,看著兒子高勝寒,果斷地開口了,“向你舅舅求援吧,在我的抽屜裏麵,有一本部隊發的筆記本,最後一頁有你外婆家的電話,殷壯誌是你舅舅,告訴他,你是毛毛,是我高義的兒子;告訴他,你媽媽的病情很危險;告訴他,暫時不要讓你外公外婆知道,但願他們沒有改電話號碼。”
“爸,如果電話號碼改了怎麽辦?”高勝寒著急的問。
“改了我也沒有辦法了,我有十年沒有打過了。如果聯係不到,抽屜裏麵有你媽媽的一張銀行卡,裏麵有五萬塊錢,是你媽媽攢起來,準備供你讀大學的,先用吧,密碼是你的生日,不夠的話,就將房子賣了,房產證和銀行卡放在一起的。”
徐行說,“高局,錢好辦,我們會幫忙想想辦法,關鍵是每天的護理,我要上班,毛毛要讀書,怎麽辦?”
“書,不讀也罷,我欠了他媽媽的,父債子還,誰讓他是我高義的兒子呢。”高義平靜地問兒子,“聽清楚了嗎?”
高勝寒望著父親,毅然地點點頭。
“我走了,老萬,徐行,你們能幫的就幫幫毛毛,等我出來了,再請你們喝酒。”高義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不敢回頭,不敢讓兒子看見自己流淚。他需要回他的號子去,在那裏安靜,他可以盡情地發泄。
將高勝寒母親送上了救護車,萬監獄長把從同事那裏湊齊來的一萬塊錢,交給毛毛,“拿著,先應一下急,少了打電話給我。”
少年高勝寒不肯收,這麽多錢,他怕了,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徐行來到毛毛麵前,他看出來了毛毛有顧慮,勸他說,“毛毛,收下吧,這是叔叔給你的,不犯法,以後有錢再還給叔叔。”
返回銀城,徐行的車子是緊跟著救護車到的人民醫院,嫂子殷勤進了急救室,徐行馬上跟高勝寒商量,“如果需要開顱手術,我們馬上去省城,你在這裏守著,我去掛號。”
還在第三監獄的時候,徐行就同人民醫院的院長聯係了,希望他派最好的醫生在急救室等待。
院長同高義和徐行都是老朋友,他親自來了,心腦血管的主任醫師也來了。他們采取了急救措施後,告知徐大:病人需要開顱手術,我們這裏也可以做,隻是醫療設備不如省城,你們盡快做決定。
徐行問,“現在去省城,會不會耽誤搶救時間?”這是他擔心的。當他得知時間沒問題後,馬上讓毛毛回家收拾換洗衣服,找到銀行卡和筆記本,打的去打的回。
徐行一邊辦理了轉院手續,一邊拜托院長同省城熟悉的專家和醫院聯係,另外又通知老婆立即去銀行取五萬塊送過來。
啟程去省城的準備工作安排好了,徐行打電話給吳楚局長請假,“吳局,我有點私人的緊急事情,需馬上去省城,估計最遲要明天下午趕回來。”
——刑警不能隨便離開轄區,必須保證隨叫隨到,何況他是大隊長。
“出了什麽事情?”吳楚局長關心地問。
“高義的愛人突發腦溢血,他家裏隻有一個小孩在家,沒人幫忙,而我正好在現場。”領導不問,徐行不會說,領導問了,他也不會撒謊。
不要說是嫂子,就是普通老百姓,他徐行在現場,也不會坐視不管,救死扶傷是公安幹警不可推卸的職責。
“應該的,我支持你,放心去吧,隊裏的工作我會安排好的,如果有必要,可以到後天回來,到時候你提前打個招呼。”吳局長表現得很通情達理。
在去省城的路上,坐在救護車裏麵,徐行問,“毛毛,筆記本帶來了嗎?帶來了,現在打個電話給你舅舅吧,讓他們盡快趕到省城第一人民醫院來。”
高勝寒點點頭,拿出筆記本,撥打了最後一頁上麵的電話號碼。電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聽,是個蒼老卻中氣很足的人,“哪位?你找誰?”
“舅舅,我是毛毛,我媽媽很危險。”對方是他媽媽的親人,是他的親人,雖然從未謀麵一無所知,高勝寒還是控製不住邊說邊哭了。
“你是哪個毛毛?”對方顯然沒聽清楚,或者說怕自己聽錯了。
“我是高義的兒子,殷勤是我媽媽,我媽媽叫殷勤!”高勝寒急忙自我介紹。
“你叫高義那個混蛋和我說話!”對方怒氣衝衝的大聲說。
“舅舅,我、我、我爸爸被抓起來坐牢了。”高勝寒泣不成聲了。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隻聽見話筒裏麵在叫,“壯誌,壯誌,你外甥的電話,你、你來說。”
“毛毛嗎?我是舅舅殷壯誌,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不要急,慢慢說清楚。”
“舅舅,我媽媽得了腦溢血,不省人事了,馬上要到省城搶救,我爸爸讓我向舅舅求救。”
“你現在在哪裏?”殷壯誌平和地問。
“我在去省城的救護車上。”高勝寒依舊在抽泣著。
“你們準備到省城哪一家醫院搶救?”
“第一人民醫院。”
“你爸爸高義呢?他不在車上嗎?”
“他被關進了第三監獄,被判了六年刑。”
“高義是混蛋,混蛋!他當初是怎麽向我保證的,啊,我姐姐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看我怎麽收拾他,高義這個混蛋!哢嚓。”殷壯誌控製不住了,忍無可忍的他火了,他使勁擱下了電話。
徐行一看毛毛的神色不對,馬上問,“你舅舅怎麽說?”
少年高勝寒沒有馬上回答,他抹幹了眼淚,然後氣呼呼地說,“他們說我爸爸是混蛋,我爸爸是混蛋,他們不是混蛋嗎?這麽多年來,他們誰來看過我媽媽嗎?誰來看過看過我嗎?難怪我爸爸媽媽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們。”
“你舅舅隻說了你爸爸是混蛋?”徐行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一個人也說了。”高勝寒仰起頭,倔強的個性爆發了,“沒有他們,我也會治好我媽媽的,不惜一切代價救我媽媽,哪怕是賣血賣腎!”
高義是誰?高義是我高勝寒的爸爸,是英雄,誰說他的壞話都不行。舅舅,舅舅,你憑什麽說“高義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