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人不人鬼不鬼
“對對對！對對對！我身上臭。”王立根陪笑道。
雖然開了空調，但是陳寶生能夠看到，王立根後背上的紅印子，睡在地上，怎麽也不比睡在床上，就算是他完成了昨晚的懲罰。
於是說道：“那你收拾收拾去外麵吧！不過這次別偷奸耍滑了，不然我真的不幫你還錢。”
王立根想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次我不會了。”
經過一萬字的懲罰，還有昨天睡過地下，再加之過去陳寶生對付他的種種，王立根多少也知道了陳寶生的厲害，他是真心的不敢再犯錯了。
“小鳳，進來。”陳寶生通過電話，叫到趙翠鳳。
三分鍾後趙翠鳳出現在陳寶生的辦公室，手裏拿著一個大音響，然後放在了辦公室地上。
“嗯？錄吧！”陳寶生對王立根說道。
王立根看了看那音響，心想，這麽重量級的音響，估計自己抱著它走到十二點，都能減肥十斤了。
不過王立根知道自己沒有講條件的資格，於是答應道：“好！”
隨後趙翠鳳打開錄音功能，對王立根比了一個手勢，王立根便說道：“我是罪人，我是畜生，我欠下賭債，我不孝父母，我拋棄發妻，我誣蔑弟弟！”
“NoNoNo！不行，我覺得很沒誠意，還沒有懺悔之意，重來。”陳寶生聽了一遍之後說道。
然後趙翠鳳又對王立根說道：“王哥，重新錄吧！”
錄完之後，趙翠鳳檢測了一下，並且是用最大聲量的，辦公室內外都能聽的真亮，從音響裏傳來超級響亮的聲音：我是罪人，我是畜生，我欠下賭債，我不孝父母，我拋棄發妻，我誣蔑弟弟！
“很好啊！”陳寶生誇讚道，隨後指了指門，說道：“帶著你的音響出去吧！嗬嗬！”
王立根無奈，為了保命，隻好抱著音響，走出辦公室，剛走出，就被門外的眾白領嘲笑了一番。
小醜一般的王立根，就這樣一直抱著音響走到了生生不息的大門口，跪在門前，放著音響，口中說著對比起，還在對生生不息磕頭。
過往人群，無不停留觀看，人群可謂是換了一批又一批，隻為了看著這穿著奇怪的人，到底在搞什麽飛機。
一萬句對不起過後，王立根的腦門都磕出了一個巨大的紅腫的包，隨後趕忙踏上帶著音響上路的過程。
音響開至最大音量，說著：“我是罪人，我是畜生，我欠下賭債，我不孝父母，我拋棄發妻，我誣蔑弟弟！”
時間已經不早了，街上的人也不少，包括很多做生意的小商販都好奇的出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結果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這種事情好像隻有在書中能看到。”
“是啊！跟拍電視劇似的。”
……
“這也太不是人了，感覺全世界不是人的事情都讓他給幹了。”
“可是這是什麽意思呢？是悔過的意思嗎？”
……
“來來來，快給他傳到網上，說不定能火。”
“不要了吧？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
“我的天，虧著這天好，要是下雨天，穿個三角內褲，不得凍死啊？”
“我現在就好奇，像是他這種人，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感覺不是他自己悔過，而是別人強加給他的，這種人怎麽會悔過呢？”
“世界上，真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發生。”
……
一群人議論過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女人的尖叫，通過聲音來判斷，應該得有四十多歲，是個婦女的聲音。
隻聽那人叫道：“誰要買雞蛋啊？錯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了啊！臭雞蛋、爛菜葉子便宜賣了啊！”
這聲音王立根也聽到了，心想這明顯是在挑事兒啊！
隨後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了，一群人烏泱泱的跑到了聲音來源處，找到了那個婦女，爭先恐後的去購買臭雞蛋和爛菜葉子。
也就是會做生意的人，雖然平時她家的生意不太景氣，積攢了很多賣不出去的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可是這個時候，這些東西派上用場了。
在電視劇裏，有人在街上這樣走著的時候，那都是要受到老百姓臭雞蛋和爛菜葉子招待的。
於是經典重現：街道兩旁站滿了人，手中拿著臭雞蛋和爛菜葉子，開始向王立根身上，頭上拋去。
王立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被敲起了一個包又一個包。身上也都沾滿了粘粘的蛋液，和爛菜葉子。
直到深夜來臨，月光下，他獨自站在冷風中，穿著紅色三角內褲，抱著音響，已然沒有了人群，更沒有人朝他扔臭雞蛋和爛菜葉子了。
走一天，疲憊不堪，這是他從小到大最累的一天，以前總覺得種地辛苦，還賺不了多少錢，可是如今，他忽然覺得，那並不是累。
而今，站在冷風中，穿著三角內褲的自己，抱著音響獨自徘徊在街道的自己，才叫做‘累’！這是一種身心俱憊。
一天下來王立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然而此刻從小到大，從親生父母沒有過世，到後來在陳寶生家生活記憶。
陳福田對他的關愛，與陳寶生的手足之情，與村民們的聊天記錄，統統閃回在腦中。
“我好像走了好遠，又好像一步都沒有走出去過！”王立根自言自語道，拖著疲憊的身軀，一直走著，腳都已經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眼淚混著汗水，從麵頰上滾落，是啊！他走了好遠，走到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的樣子，可他又好像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因為這麽多年下來，無論自己怎麽折騰，怎麽想著能夠通過走捷徑，來完成自己所謂的夢想，卻一寸都沒有實現過。
王立根終於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無論他多麽狼狽，多麽可憐的哀求陳寶生救他，但他心裏那一抹莫名的驕傲，卻從來都沒有認為自己有錯過。
然而此刻，更加狼狽不堪的自己，促使他重新審視了自己的人生，忽然之間，王立根好似頓悟了。
人生沒有捷徑，即使有，也不會屬於他這種人，錢再多，失去了所有又有什麽意思呢？
明明是可以過著幸福安康的生活，卻要把自己折騰的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