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出風頭

  一看到徐東村帶了個年輕人進來，正站在講台放映機前擺弄設備的一個老教授頓時臉變了顏色，不悅地看向了孫誠說道：「老徐，今天討論的可是涉密課題，你怎麼帶人過來了？」


  這教授叫劉強軍，航空系統工程專業的主講教授。


  孫誠聞聲不由吃了一驚，在帝大這所國內最頂級的理工院校上學，學生們也大多都很清楚『涉密課題』的意思。


  往輕了說就是為【航空動力研究院】那邊提供一些理論依據，往重了談則有可能是為在『兵部』或者『工部』備了案的軍工裝備提供技術支持。


  聽劉強軍一開口就要趕人，徐東村哪裡願意。


  只見他鬍子一抖就指著對方說道：「老劉你不地道，前幾年大家交流四代機的氣動布局，那可是真正的『涉密課題』。結果呢，你死撐著臉皮把你家那小子給帶進來旁聽，怎麼那時不見你有原則啊。」


  老教授頓時啞了火，只是臉也憋得通紅起來。


  一看到有人鬧紅了臉，下面坐著的幾位也打起了圓場來。


  航空材料學專業的主講教授王念笑著對劉強軍說：「行了，老劉。今兒也算不上什麼『涉密課題』，這小夥子我看著挺眼熟的，想必也是咱們帶過的學生，讓他坐那聽一會吧！」


  「就是就是！」


  飛機結構力學的主講教授張大年則指著徐東村，「老徐之前可是被我們搶了幾個好苗子，難得這次他找到了個鐘意的學生，怎麼也要給點面子！」


  「哼，老張，你別以為跟我說兩句好話就行了。前年我看中的那個小女娃可是被你給半道截了的，要不是看在那半瓶十年陳釀的份上，我肯定要砸了你家窗戶！」


  「都給你砸過一次了，你還想再砸一次啊！」


  孫誠聽得一樂，感情他這位便宜老師還真砸過人家的窗戶啊。


  有人給了台階下，加上兩人都認識了幾十年，就算不對眼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所以劉強軍雖然依舊本著個臉，但哼了一聲后也沒再繼續拿這說事，徑直自顧自地站在講台上，在那裡擺弄了起來。


  「來來來，小夥子，坐這邊！」


  主講飛行自動控制理論專業的楊晉是個老好人，很多學生學分不夠時都會從他那裡修學分，這會兒，也是他主動邀請孫誠坐在自己附近。


  「老徐，你這小徒弟是我們帶過的學生吧？」


  原來負責航空發動機原理的老教授鄧昌林推了推眼鏡，認真打量了孫誠幾眼越看越覺得眼熟。


  沒等徐東村回話呢，他突然輕拍了下桌子說道：「哦，想起來了。你叫孫誠是吧？」


  孫誠點點頭：「是的，鄧教授，我是孫誠！」


  他倒是不奇怪鄧昌林還能記起自己來，因為前幾年在鄧昌林的講堂上，孫誠曾就蘇聯心、美國心、英國心與國產心的問題跟他有過一次激烈的討論。


  鄧昌林看了看他，突然笑了起來，「我記起來了，你這小子性子還挺倔的。怎麼樣，現在還認為蘇式發動機比英美式更合適咱大明嗎？」


  前幾年在一堂課上，講到了國產發動機近十幾年來因為人才青黃不接的關係，同時有些材料技術遲遲不能突破，導致國發出現了被美蘇英越甩越遠的趨勢。


  二代機時代里，大明與蘇聯、美利堅及英國的大推、小推只有半代差距，而中推幾乎是並駕齊驅的。


  但到了三代機的時代里，已經被甩開了將近一代的差距。


  再到了近年來，連大明賴以為豪的中推，都被甩出了一線隊。


  四代機還未起飛就患上了心臟病，國產大推技術遲遲不能成熟。


  偏偏環視大明四周，西北有蘇聯、東北有外遼偽后金國，東邊有高麗、昇陽，西南有天竺，南邊近年來東盟幾個國家也在到處跳，有著極其嚴峻的海空防禦形勢。


  兵部早年不得不從軍費中咬牙擠出一部分來，自美利堅購買那被閹割后還要加上各種條件跟限制的F100早期款的發動機。


  雖說，用去了十數年的時間，大明差不多已經能自己生產F100了，但無論壽命還是性能，別說要與傳說中的F110X相提並論，就連都比美軍自己都嫌棄的F110-GE-129也差了一線。


  就這，在西元2008年的第四次琉球危機時，大明四架金雕仍慘遭昇陽國的一架型號未知的古怪戰機上演高位騎身秀，說是丟盡了臉皮也不為過。


  所以，在之前鄧昌林的課上，他就很是感慨的表示過，大明在國發技術陷入僵局的現在，很有必再從歐美引進一款先進的發動機。


  孫誠則與他意見恰恰相反，他反而對技藝粗糙、生產工藝也相對更適合大明的蘇式發動機比較看好，所以提出大明完全可以趁近幾年來蘇聯的經濟衰退，以利相誘，嘗試看看能不能從蘇聯弄到一些先進航發甚至技術。


  一聽到鄧昌林提到此事，孫誠不免微楞。


  礙於徐東村的存在，他只是微微一笑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算是一種比較聰明的迴避方式了。


  鄧昌林顯然讀懂了他的意思，笑罵了一聲：「小滑頭！」


  卻又轉身看向了徐東林，指著他說道：「你這人脾氣是臭了點，眼光倒是不錯，又給你碰到個好苗子！」


  徐東林得意昂了昂腦袋，拉著孫誠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后，就把腋下夾著的文件袋遞給了他。


  「老師，這是？」孫誠還沒反應過來。


  瞧見其他人有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動作，徐東林也不在乎，根本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你先看看，就當提前預習！」


  孫誠見其他人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當下應了一聲便接了過來，只在手中掂了掂察覺到裡面裝了不少的東西后，很快就把它打開了，掏出了一紮怕不是得有小二十頁的標準複印文件，定睛一看，他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道異色。


  【論無人機在軍民領域的定位及分析】


  再翻開到首頁掃了幾眼后，孫誠很快就確定了，這份文件里的大多數東西，他過去都曾經看過。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他邊看邊回憶，手上文件翻動地頻率越來越快，立刻引起了在座幾位老教授的注意。


  不久后，當他把文件完全合上擺在面前後，徐東村很快壓低了聲音，有些不高興地問道：「怎麼看這麼快？裡面的東西雖然不要你全記下來，但多記住點對你未來有好處的。」


  「老師！」


  孫誠一抬頭便注意到了幾道視線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當下也沒學他刻意壓低聲音，平淡地回答說：「文件里沒什麼新東西，七成以上都出自帝大數字圖書館里的幾份國外文章及雜誌報道，我恰巧過去看過！」


  「什麼？」


  不遠處講台上的劉強軍臉色驟然一變，出聲呵斥道：「就你剛才那樣一翻而過的幾分鐘才看了多點東西，也敢信口雌黃的亂說！」


  見他突然無故發了怒，孫誠雖然奇怪他的態度，但仍平靜地為自己辯解道：「教授，我並沒有亂說。文件第一頁序章除第三段及最後一段，其餘大部出自帝大數字圖書館外國資料區編號第1036號文件的序章，原作者為以色列人雅各布·梅爾哈茨；第一章、第二章內容雖進行了一定修改，但仍看得出來也是直接翻譯的1036號文件；第三章內容一部分出自圖書館收錄的西元2004年七月《簡氏全球航空器》中關於美軍『MQ-1捕食者』的介紹；第四章幾乎全文翻譯自帝大數字圖書館外國資料區編號第1044號文件--『全球無人機市場分析』，原作者為澳大利亞軍事評議員亞歷克西亞·伯比奇。尾言出自瑞典薩博防務轉評歐洲神經元無人機的相關文章……」


  開玩笑，任何人可以質疑他孫誠經驗不足，但絕對不能質疑現在的他腦袋裡儲備的知識厚度不夠。


  作為一個有著嚴重收藏強迫症的『患者』，以前他就經常會下一些的電影跟視頻把電腦硬碟存滿，哪怕其中不少他自己也要很久之後才會去看，但只要硬碟還有一點空閑，孫誠就會感覺渾身不舒服。


  而獲得了現在的能力后，孫誠現在的收藏強迫症似乎更嚴重了。


  雖然最近只抽空去了帝大圖書館幾次，但孫誠卻已經把數字圖書館里保存的關於計算機跟航空兩大類的所有數字教材、論文甚至外文雜誌都下載並吸收了，雖然還有不少仍未消化完。


  但每當沒靈感或編程進入瓶頸時他就喜歡靜靜地找個地方躺著，進入意識空間里消化從帝大數字圖書館里打包下載的東西。


  能力為他帶來的知識積累，都隨著一點一滴的消化壯大了他的記憶庫。


  所以孫誠才會第一眼看到文件時，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話剛說完，他就見講台上的劉強軍臉上一會青、一會紅的十分難看。


  正奇怪著呢，卻被徐東村拉了拉衣袖，問道：「你沒記錯吧？」


  孫誠搖了搖頭，「之前我在圖書館泡館時剛巧都有看過，您要是不信我寫個條，把幾份文件的編號都給記下來，回頭去帝大的數字圖書館查一查就知道了！」


  說完，他就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筆加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翻開很快在上面寫下了幾組出處並撕了下來，將它鄭重擺在了徐東村的面前。


  視線不經意的又瞟了一眼擺在面前的文件，孫誠這才注意到備註寫作人的姓名叫『劉一霖』，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偷瞟了一眼講台上的劉強軍。


  轉過頭來，與徐東村對視的一瞬間，老人往上努了努嘴，又輕輕點了點，就差明著跟他說，這『劉一霖』跟劉強軍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