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烽火的大0麻煩

  孫誠為了驗證自己的一個想法，不惜在國內最專業的計算機技術交流論壇上曝光了自己手上掌握的大量『麒麟7.0』操作系統的漏洞。


  只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一時之舉，會給這家頂著『國』字大帽的操作系統公司，帶來多大的麻煩。


  十月二十日晚，南都應天府，烽火軟體公司總部。


  一場集中了公司董事長、CEO、COO、CTO等七位高層在內的會議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因為突如其來的裁員導致了公司內部震動，烽火高層也很被動。


  「林董，真的不能再裁了。算上這一次，我手上的技術人員已經被裁了三百多人了，就靠公司現在那點人，別說繼續開發『麒麟8.0』了，現在連做個版本升級我們的人手都很勉強……」


  烽火CTO付東眼含悲色看著坐在主席座上的中年男子，話里的不滿已經壓抑不住了。


  中年男子正是烽火的董事長林倫明，他無奈敲了敲身前桌面，「付總，你也要體諒下公司啊。自成立以來，我們公司推出了一款又一款的操作軟體，但別說能打入國外市場了，至今在國內的佔有率都不到5%了，這還是每年吃著政府採購才維持的份額。上面本來就有人對我們有意見，只不過以前我還算有點關係能用。可誰也沒想到去年工部幾位大員悉數被換，新上來的那位屁股剛坐穩，現在就想拿人練刀了……」


  會議室內一陣沉默，不過很快另一個略顯矮胖的中年男人問道：「……工部已經確定了明年開始停止跟我們採購了？」


  他是烽火的COO——陳凌。


  「態度已經確定，就差發文了！」林倫明嘆一口氣，「國內到處都是指責我們無作為的聲音，聽說自今年五月微軟總裁史蒂夫·鮑爾默入明訪問之後，工部對我們也徹底失望了，準備放棄我們改為採購微軟系統辦公！」


  「國人站著說話不腰疼，烽火這麼多年一直沒能發展起來，但這真就怪我們嗎？」


  烽火CEO馮軒給自己點了根煙，語氣頗有幾分不忿。


  「最初我們的系統賣五十一張時，就算沒有政府採購也能維持盈利。可誰也想不到微軟為了搞垮我們，竟然放任自己的軟體在國內被大量盜版后免費使用，逼我們不得不打價格戰。國人一個個口口聲聲說支持國產操作系統，可我們現在一張正版盤降到四十沒人買，降到三十沒人買，降到二十沒人買，現在都降到了十塊，賣地跟xp盜版盤一個價，扣去渠道運營後幾乎是賣一張才賺三毛錢。可那一個個喊著就算差點也願意支持國產的人呢，都跑去裝盜版的微軟xp系統了……」


  這是一個冷酷也令人很是寒心的事實，會議室內又是一陣沉默。


  烽火公司成立了十幾年，別看頂著個『國』字的大帽挺光鮮的，但好日子也就最初幾年而已。


  那幾年因為盈利不錯，烽火也捨得招募技術人員，積極開發各種辦公軟體拓闊盈利面，向硬體公司砸錢，以利說服對方配合自己完成了優化跟兼容。


  可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待微軟xp系統出來后，為了奪下這個遠東最大國家的操作系統市場，人家不惜以本欺人，直接把漢化好的最新xp系統提供給國內的盜版商任由國人使用，不僅培養出了無數的微軟系統支持者，還自己割肉養出了一整條靠銷售盜版微軟系統為生的產業鏈條。


  你說氣不氣人，微軟有整個世界的操作系統市場養著，一年數以千億規模的營收，根本不在乎三年五年內在你大明賺不賺到錢。


  偏偏烽火卻不能跟人家比，他們只有自己國內一個市場，本來也就幾十億規模的營收，國人貪小便宜又嫌棄自己家的產品太爛不屑買。


  虧損一年又一年，最後連政府採購跟補貼都不能維持盈利后，等待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沒錢開發新產品，沒錢維持技術團隊，沒錢做優化，沒錢發工資……


  或許真如國內大小媒體上那清一色的嘲諷跟預言一般，破產對於烽火而言只是個時間問題！

  會議室內，持續的沉默維持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人打破了僵局。


  「現在已經步入軟體免費的時代了，網上免費提供下載的linux系統比比皆是，甚至連微軟的xp跟win7都能免費裝機了。像是操作系統這種產品沒有市場又沒有政府支持，根本不是一個小公司能吃得消的……」


  烽火CTO付東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目前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只剩下三條路，第一，摘掉『國營』的大帽，我們引進機構投資者，相信只要工部願意鬆口，國內會有不少互聯網公司樂意投資我們！」


  林倫明跟馮軒眼神交流了片刻后，才點頭應聲，「回頭我去跟工部那邊問問，你接著說……」


  「第二，我們暫緩開發『麒麟8.0』，利用麒麟的源代碼，集中技術力量開發一款移動操作系統，就像是『安卓』、『塞班』跟『ios』那樣。我個人認為互聯網的未來在移動端，以pc端為主的傳統互聯網將逐漸走向沒落！」


  他將自己新買的iphone4手機擺在桌面上，還親自操作了一番給大家看。


  不過可惜，在西元2010年的現在，就算是智能手機已經出現爆炸式增長的國外，認為pc端才是互聯網的大有人在，微軟尚且如此固執，烽火公司高層就更加不看好了。


  因此任他擺弄了半天，付東得到的回復很是堅決。


  「我們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況且公司現在的糟糕財政狀況你也不是不了解，現在連維持正常發薪都很困難了，更別說再撥款開發一款移動操作系統，你還是說說最後一個吧！」


  「沒什麼好說的了，第三條路就是我們維持現狀什麼也不做，靜等破產！」


  付東嘆一口氣，整個人往椅子上一靠再也不說話了。


  雖說提出了三個選擇，但實際上他真正看好的只有第二條路，即全力轉戰移動操作系統，掌握未來互聯網的話語權。


  至於第一條路，雖然也能算是一種選擇，但付東其實並沒有那麼看好。


  身為烽火的首席技術官，付東對自家的情況很了解。


  縱使工部允許烽火私營，而他們也成功引入了機構投資者，但不利的局面依舊沒有改變多少。


  跟微軟繼續拼個人桌面操作系統，烽火已經用過去十幾年的反覆失敗證明了兩者之間的差距，何況目前愈演愈烈的免費化趨勢，也讓人越來越看不到個人桌面操作系統的未來。


  而最賺錢的企業級操作系統及辦公軟體，無論安全、可操作性還是軟體性能，放眼全球微軟還沒輸過誰。


  至於伺服器級的操作系統，國外有微軟/IBM，國內還要面臨太倉州那種巨無霸的競爭，一點勝算都沒有。


  仔細一品就會不難發現，第一條路看似不失為一個選擇，但最好的情況也不過讓烽火多活幾年而已。


  付東雖然不再發言了，但他畢竟為大家開了個頭，於是在他之後，會議室內圍繞著他提出的烽火私營化的可行性激烈地討論了起來。


  正聊得火熱呢，突然間會議室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伙兒不由暫停了下來，林倫明應了一聲后，一個眼鏡男抱著一部筆記本電腦匆匆走了進來，神色凝重道：「董事長，我不得不打斷你們的會議，因為我們有大0麻煩了。」


  「什麼情況？」


  見來人是公司一個技術組的組長，也是公司少有的編程好手之一，付東不由心中一沉，率先開口問道。


  「有人正在【電腦愛好者論壇】上曝光了我們『麒麟7.0版』操作系統存在的漏洞，經我們技術組的檢測，對方已經放出的九個漏洞悉數屬實，目前整個論壇已經爆炸了！」


  「什麼！」


  會議室內頓時傳來一陣驚呼聲，均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眼鏡男麻利地將筆記本擺在了林倫明的面前後，付東他們哪裡還能坐得住，一個一個地全都匆匆站起身來湊到了林倫明的旁邊勾頭看了起來。


  眼鏡男帶來的筆記本上不僅保留著【電腦愛好者論壇】的爆料原帖，還有他們技術組剛才檢測的分析報告。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大家仔細將所有東西全部看完后，會議室內幾個烽火高層呆若木雞一般站在那裡好半響，才相互之間各自用帶著幾分驚恐跟不安的眼神交流了起來。


  不需要任何言語，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他們有大0麻煩了！